蓓拉克勒斯,魔王麾下的魔界五星之一的大魔导。
所谓大魔导者,立于魔力顶端的支配者是也。换言之,将她称为魔力之王也不为过。据本人所言,在魔力运用上,魔王也不及她。
从几千年前继承了大魔导的名号之后,她的背影就愈发高大。同届的魔族见到她时,会不由自主地低头行礼,在嫉妒之类的负面情绪升起前,尊敬会先涌上心头。这对强者为尊的魔界来说是最高的礼遇……
“——给老子请最好的律师。”
这样狂妄嚣张的态度和口气,已经多少年没听到了,还是从一个人类的口中。哪怕身陷囹圄也挡不住这个男人的人渣气质。
想必他是了解了什么奇怪的传闻后才能有如此有底气,蓓拉克勒斯很清楚这个人渣的性格。对他而言,只要有把握,多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在铁窗里对着唯一的救助者能摆出这种态度,也就他能干得出来了。
“蛀虫,汝已然定罪,回天乏术了。”蓓拉克勒斯再也清楚不过,人类在面对绝望时的丑态。
可是,面前的人类却笑了,他流畅地背诵出审判长的最后一句话。
“——被告人如有异议可在15个钟响内提出。大姐姐,我们还有机会。”
“请把‘们’字去了,蛀虫。吾辈从不是汝的同伴。”蓓拉克勒斯正是欣赏他的厚颜无耻,现在她却因此头疼不已。
“别这么无情嘛,”他嘻嘻笑道,“我可是名门望族雷伊斯家族500年来唯一的男丁,不是吗?蓓拉克勒斯代理族长。”
“雷伊斯人丁不旺是事实,”蓓拉克勒斯厌恶地说,“但也不可能沦落到找人类来延续香火。汝是不是太高看自己的价值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他伸手,十指扣住铁栏,对大姐姐凶狠地低声吼道,“滚吧,现在。”
“……”
“做不到的话,就老实给我脱罪。”
说罢,他躺回床上,不再言语。
“王忘妄……魔族最熟悉的人类,你知道是怎么样的吗?”蓓拉克勒斯冷哼道。
“住在我隔壁的勇者之流咯。”
“恐惧死亡之人。”她斩钉截铁地说。
“……哦,然后呢?”
“恐惧并不是罪,王忘妄。”
“但死亡是。蓓拉克勒斯小姐。”男子只是笑着对她说,“魔族擅长于攻心,强者惯于利用恐惧。这点,我,比你强。”
蓓拉克勒斯失笑:“比魔界五星要强?你是想问鼎次元之巅?”
“强大可谓是多种多样的……纯粹的力量是强大,精妙的技巧也是强大,巧夺天工的设计也是强大。”
蓓拉克勒斯没有耐心陪他玩下去了,不耐地打断他:“可惜汝什么都没有。”
终于,男子露出了阴谋得逞的诡谲笑容。
“有,当然有。”底牌被翻开,答案令蓓拉克勒斯心中一惊,男子只是继续证明他的“强大”,“‘立场的强大’。”
——
时间倒回半次钟响前。
我正在床上偷偷抹着眼泪,铁门那边传来狱警不耐的声音。
“王忘妄,有人找。”说罢,他打个长久的哈欠,然后离开了。
我茫然地走到门前,对方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晚上好……?”对方见到我,用人类语朝我问候道。
我也亲切地回复:“我不认识你,滚。”
“唔……”对方发出疑惑的声音,“忘妄是‘金鱼’吗?”
“……师父,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我十分不情愿地说出来者的身份。
“哈。哈。哈。哈。”
“别真笑啊!”
看到师父还是一如既往地和我说话,我不禁露出微笑——
——不对啊!!!
这个女人把我卖给魔族,夺走我的贞洁,现在还有脸来看我!?
我觉得我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
于是我放出狠话。
“师父,你吃了吗?”
“……?我一般不吃夜宵哦?”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是这种日常用语跑出来了啊!平时学了那么多芬芳之词,怎么这时候就全哑火了!?
我不禁痛骂讲文明树新风的自己。
“师父,我——”我重整旗鼓打算怒斥师父的不义,“——饿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大姐姐给我下了什么禁咒吧!?
“忘妄你饿了我给你吃的嘛……为什么用手挠舌头,好脏……”
你这个口臭怪还有脸说我!头发几天没洗了自己数数!
我放下舌头:“我是在确认我最强的武器是否正常。”
“嗯嗯,忘妄你用的是‘舔功’吗?”
“别把我说得像舔狗一样啊喂!” 和我的名字有莫名的对应感就更令人讨厌了!
不过我这个麻瓜光靠摸也摸不出什么,于是我决定做个对照实验。
“师父,你头转过去一下。”
“你要发功了?人类特别擅长的那个?”
“不是!师父你是从哪来的消息说人类平均舔狗的?”
说到底异世界也有“舔”这个概念的延伸应用吗!?
“蓓拉和我说,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女勇者的舔狗。”
“大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不是胡说哦,”师父对我微微鼓起嘴,“上次我亲眼见到男牧师在舔勇者的脚。”
我说画风都变了吧!异世界人类已经没救了!
师父说归说,还是老实地把背对着我。
我轻轻用口型说话:“飞——机——场——”
“……”
“好了,师父你可以回头了。”
师父转回身子,面对着我。
我再次用口型说道:“飞——”
“……”师父水灵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机——”
师父一言不发。
“……师父,对不起……”
我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祈求师父的宽恕。
师父见状反倒疑惑起来。
“……我没生气啊?忘妄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明明之前很轻松就能说出来的话,现在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呢!
好像见到师父我就不是自己了一样。
……
…………啊?
我才发觉我刚才的想法意味着什么。
“对了,你不是饿了吗?我烤了一点飞鼠肉过来。”师父在手上的篮子里四处摸索,“烤得火候应该比你好哦。”
我打断了她。
“师父,你看有流星!”
“诶?哪里?”她立刻往身后看去。
“得离得远点才看得到。”
她将背靠在木栏上,我触手可及。
“唉,师父。你可真是个好‘人’啊。面对侵犯自己的嫌犯,怎么能把背交给对方呢?”
我的手穿过木栏,从腋下环抱住师父。
她手上的竹篮轻轻落地,声音都未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