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
什么嘛,原来是一只夜鸦嘛,诺萝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被白天的一系列事件搞怕了都。
锋利器具有了,接下来要解决一下脚底的麻烦了,说实话她一直在逃避那个伤口,她之前有偷偷检查过,是一块很锋利的石头,比成人的指甲盖略大一点,伤口愈合之后完全嵌进肉里。
说到底还是自己肉体恢复速度太强了,不过要把这么一块石头生生挖出来应该很疼。
针对这情况,她可不放心把自己交到教堂那群牧师、修女手上,尽管他们处理伤口要比自己专业得多,但是翠绿色的血液怎么像都很奇怪,还有血液中满满的生机,是绝对藏不住的。
一旦暴露,绝对会被抓起来的,等待她的必然是极为悲惨的下场,教会表面上一视同仁,主张博爱,其实私底下对异族可远没有对人类那么友好。
她信不过直立猿,更信不过他们创办的教会。
取下枪刃,当做匕首来用,她没有给人做手术的经验,对着自己的脚底比划了很久,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尽可能减小自身的疼痛。
最后还是一咬牙切了下去,刃口轻松切开了稚嫩的肌肤。
“嘤——”
下意识惊叫出声,但是又突然停住,因为她突然发现,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她猜测应该是匕首的缘故。
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匕首,划开自己的身体,或许会有特殊功效。
尝试调动体内的生机,减缓伤口愈合的速度。
取出石头的过程无比煎熬,整个过程足足花费了她半个小时,每次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伤口就会重新愈合,她就又要重新用匕首划开。
石头被取出来后,她调动体内的生机,全力向伤口处涌去,肉芽涌动,十几秒的功夫,伤口就恢复如初,仿佛这里从未出现过任何损伤。
这枚石头本身也有点特殊,在她未曾在意的数个小时内,吸收了她的不少生机,这点生机对于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却是足以撑死数头地龙的量。
暂时把石头放在桌上,静心思考,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穿鞋的重要性。
“果然……还是太不成熟了呐~”
她之前一直以为,作为行走在大地上的生物,只要衣服足以遮挡身体就可以了,没有亲自体会到何谓寒冷、何谓饥饿、何谓疼痛、何谓欲望……
行走在大地上的生灵,无论是精灵,还是直立猿,又或者是其他兽人、魔物,都会面临各种生存中的苦难。
一天不穿鞋,脚底就容易受伤。
一天不吃肉,就会要死要活。
一天不和女孩子贴贴,就会变成阿巴阿巴、不能呼吸、不能思考的笨蛋……
好吧,后面两点或许只有她才会,她如此渴望这个时候逢着一个丁香般的姑娘,她会突然敲开她的房门,投怀送抱。
她向来将高等文明第一准则【怀中抱妹,伤害翻倍】奉为圭臬。
所以她坚信,贴贴使人变强,孤寡使人变弱,她要变强,要贴贴。
跺了跺脚,确定神经与知觉也已经恢复如初,她才下了楼,旅店的基础设施完善,甚至提供了免费的换洗衣物,包括拖鞋。
那是一种由史莱姆凝液加工成的日常用品,造价非常便宜。
不急着洗澡,她现在迫不及待要找一个地方试试新到手的武器,而且现在就要试,等不到明天!
之前进城的时候,注意到城门旁边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小洞,就很奇怪,仿佛每一座城镇的围墙上,都有这么一个小洞没人去修补,专门留给小猫小狗小老鼠钻……当然还有她这棵小树苗。
城外无比荒凉,她回头望了望城门的方向,值守的士兵倚在门上,正在打瞌睡,隔着十几米都能听到鼾声。
沿着城墙一直走,绕到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取出了自己的小绿枪。
端详片刻,又抬头仰望漫天星斗,现在是夏天,城外这一带荒草丛生,也栖息着无数萤火。
从未以如此视角观看这些会发光的渺小虫子,之前都是作为圣树从高空俯瞰的,这些虫子喜欢围着她,尤其是在祭典上。
风轮镇外的萤火虫,感觉……不如圣树城的亮。
重新看向枪刃中的光点,就恰如天上的星辰,地上的萤火。
“凡间的萤火,天边的荧惑……凡尘之辰……”
尚在中二的年龄段的小树苗用九州神言喃喃自语,她决定叫这把枪【凡尘之辰】。
下定决心的一刻,枪尖寒芒一闪,诺萝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体内的魔素又被榨干惹……
原来给器具定义名字也要耗费魔素的,她也是才知道。
呱——
夜鸦的啼叫似曾相识,好像在不久前听过。
万籁俱寂,星辰骤暗,某种未知的存在吸收了世间所有的光亮,降临此间。
手中的绿枪成了世间唯一的光源。
“嗯~终于找到你了呢。”
出现了!那种“一听就很大”的成女声线,这可比诺萝伊先前模仿的正宗多了。
妩媚如妖精,魅惑众生,荒芜的原野上,一个窈窕身影兀然出现。
恐惧自心底开始蔓延,浑身冰凉,魔素波动带来的压迫感近乎让她窒息。
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招惹过那种存在,如果她还是圣树,或许能够凭借圣灵大阵抵挡,但是现在她仅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树苗。
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能把她锤哭,何需眼前这种伟大的存在亲自动手?就算她诺萝伊平时再屑,面对无法反抗的恐怖存在,也会绝望。
“唔,你……你别过来呐~”
诺萝伊从未如此失态,即使是面对青翼地龙,她都敢犟嘴。
“你的身上有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呢~生命是如此美妙,死亡亦是值得歌颂,你散发的气味,是前者。”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你到底是谁?”
女人一步步逼近,明明是才在泥地上,却发出了靴底碰撞地砖的清脆声响。
每一步落下的前一刻,女人脚下都会凭空生出灰色的六边形地砖。
诺萝伊看清了女人魔女帽下的绝色面庞,那是足以让世间一切黯然失色的妖艳,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黑色的眼线不像是画上去的,仿佛生来如此,巩膜与眼瞳全都是一片漆黑。
“我嘛,有过很多很多名字,你应该清楚,活得久了,总会积累一堆没用的头衔,”女人挑起了诺萝伊精致的下巴,“不过,我更喜欢人们叫我,白夜的魔女——安拉·艾格妮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