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对于我来说是这样,但姜韵只是略微皱眉,轻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怎么在这儿,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在这里。
明明是去原主奶奶家吃饭,却发现奶奶就是院长婆婆,还看见桌上供了我的灵位,随后被院长婆婆告知我一直挂念的姜姐姐马上要来,接下来就……就看到了你。
难道?
“小韵来啦,快进来坐啊,”院长婆婆从客厅走过来,“这是我孙女林瑶,你们上次见过的。”
“上次?”
姜韵愣了一下,仔细想想,上次见的时候孤儿院还没改建,那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老院长身边好像确实站着一个小女孩。
“就是她啊。”
“对,瑶瑶你也是,怎么见了你姜姐姐,半天不说话。”院长婆婆推了推我胳膊,似乎在鼓励什么。
我心情复杂……从来到这个小区开始,就没简单下来。
姜姐姐,姜姐姐,原来姜韵就是姜姐姐。
在那些未曾见面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我们能够再相见,会是怎样的情景。
也许会有漫天的蒲公英,也许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又或者是樱花烂漫的季节。
第三个是后面想的,因为那时我已经变成樱花妹……啊不,是学樱花语的妹子了。
不管怎么样,我从未设想过的场景,就是以她妹妹女朋友的身份站在她家里。而她轻启樱唇,叫我小福利……啊不,小狐狸精。
怎么办啊现在!
“进来坐,都进来坐。”
院长婆婆把我们带到客厅:“快吃午饭了,很快就好,你们俩先聊着。”
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emmmmm,希望她正在做什么菜的记忆不要出错。
我和姜韵并排坐在沙发上,气氛有些冷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我们第一天晚上那样。
“我记得你,”和那晚一样,也是姜韵先开口,“小时候的你看起来挺清纯的。”
咦,在夸我?
我正准备谦虚两句,听见她又说道:“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
姜韵挑眉:“和以前一样什么?”
“和以前一样漂亮。”我绷着脸说。
姜韵莫名其妙地看看我:“怎么突然说这个?后面是不是有‘但是’?”
“没有。”
没有但是了,时光一过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莫名其妙的,你不会是在长辈面前装乖吧,现在院长婆婆又不在,”姜韵说,“你正常点。”
我只是摆了个ᗜ ‸ ᗜ,没作解释。
这事儿解释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院长婆婆端着午饭出来了,主菜便是原主喜欢的糯米排骨。
“她不是喜欢糖醋排骨么?”姜韵问道。
她还记得上街吃饭时我的点餐情况。
“因为没买糖,所以就做这个了,也是她喜欢吃的,”院长婆婆笑呵呵地说,“这么久了,小韵居然还记得瑶瑶喜欢吃的东西。”
姜韵撇了撇嘴,心想哪有怎么久,不就几天而已。
“院长婆婆,”她主动问道,“你说找我有点事,是什么事情?”
院长婆婆愣了一下:“是什么事呢?”
对啊,什么事呢?
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看看桌上原本放照片的地方,又转头看看我。
我心里咯噔一跳。
坏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因为“小林同学”死了,院长婆婆心里悲伤,找自家孙女陪着吃个饭,顺便把“小林同学”生前挂望的姜姐姐叫来,告诉她曾有个男孩喜欢她,也算了却逝者心愿。
但是问题来了,因为阿兹海默症的原因,院长婆婆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以错误的过程得出了正确结论——小林同学没有死,只是换了种方式活着。
换成大胸妹的方式了。
可这样一来,院长婆婆的思维就出bug了,既然小林没死,她为什么找姜韵来呢?
“我想起来了,我得跟你说件事,”院长婆婆认真地说,“我家这孩子啊,喜欢你很久了。”
“奶奶!”我重生以来第一次破音。
冷静点啊,我现在是林瑶,不是小林同学了!
“怎么啦小林瑶,你不敢说,奶奶帮你说。”
小林瑶?原来在她眼里我是两个人合二为一了吗。
姜韵扯了扯嘴角:“院长婆婆,不要开这种玩……”
等一下,真的是玩笑吗。
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东西,想起刚才,知道自己是故人以后,小福利姬忽然变乖了,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甚至想起很多年前,年幼的小福利姬躲在院长婆婆身后,偷偷地看着自己。
姜韵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开玩笑,都是真的,”院长婆婆说,“小林瑶还专门为你学了首歌,练了吉他,说下次相见的时候一定要唱给你听。”
“不不不,没有的,奶奶你记错了,”我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快吃饭吧,等会儿凉了。”
“这是高压锅蒸的排骨,哪有那么容易凉……”
话是这么说,可我和姜韵都没有搭话的想法,只是闷头刨饭。院长婆婆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过饭后,她借口去厨房收拾,把客厅留给我们俩。
我和姜韵同时说要帮忙收拾,却……
“你们两个胸那么大,去水槽前边一站,上面挡着水龙头,下面挡着碗,看都看不到,怎么洗碗?”
一句话就把我们俩同时按住了。
客厅里安静了几分钟,又是姜韵先手打破沉默。
“刚才,院长婆婆是在开玩笑,对吧?”
我抬起头,看见姜韵面沉如水,往日岿然不动的冰山竟有几丝不安,就像被泰坦尼克撞上似的。
嗯啊,是开玩笑。
我本来想这样说,可是话到嘴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柜子上的照片。
如果我没有变成林瑶重生,今天这顿饭就是我的丧宴,院长婆婆会拿着这张照片,向自家孙女介绍这么个倒霉蛋,以及对姜韵说出那句我不敢说出口的话。
中学时,有个朋友和我说,你做人太老实了,太怂,这样不行,人与人之间应该有点攻击性。
我问他攻击性有什么用,他说,攻击性没什么用,但是能掩盖自己的软弱。就像毒蛇鼓起背部,孔雀张开双翼,有时候,凭空的勇气就是这么来的。
我又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这样,他告诉我,任何时候。
“干嘛,不行呐,”我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大姐姐,垮起一副萝莉批脸,“长那么漂亮不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