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家家主正在家中，从南门进入，就能见到梁家大宅子的房沿儿了。”
的确如此，梁家像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就算这几个东域盟修士不来询问宁言，再飞一会儿就能见到。
“嗯，多谢。”
萧成没有因为听闻宁言是下人就表示出轻蔑之意，问完与其告别，他们继续向梁州城赶去。
“萧兄，此人自知下人，对我们倒是没多少敬畏之意啊？”
一个修士说出了自己对宁言的看法。
“嗯......梁家的下人吗？或许自视甚高吧？毕竟梁家庞大，狗凭主贵了？”
萧成看了一眼后面，继续赶路。
...
......
约莫一个时辰，宁言来到了德梁寺。
寺庙坐落于山顶，长长的阶梯蜿蜒曲折，若是步行登上去可是要耗费不少力气，不过这也正是前来求佛之人表示他们虔诚的最好方式了。
若是直接飞到山顶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可是在接近这座山的时候，宁言的耳边传来了僧人的声音。
“若是来德梁寺参拜，还请施主落于山脚步行至山顶。”
起初宁言还未在意，他可不信佛，可是在他无视耳边僧人劝告继续飞行时却发现极其艰难，仿佛前方有什么阻力在阻挡他，脚下的剑也愈加不稳，他只好落在山脚。
在山脚下有一位僧人站在那里，他的身旁都是前来求佛之人，其中大多是平民百姓，偶尔有几个修士打扮模样的人。
往阶梯上看看，人不密集，却也不绝，求佛之人嘴里呢喃着佛经一步一步往山顶走去。
“啧，修灵的人还信佛啊？奇怪。”
“这有何奇怪？施主觉得这些人都是来求佛的吗？”
宁言的低声嘀咕竟然大老远被那僧人听见了，僧人睁开空灵清澈的眸子看着宁言。
“要交钱吗？”
宁言走过去要从兜里掏东西，僧人摇摇头。
“德梁寺从不收香火，只求缘。”
“多少元？”
盯着僧人的秃头道。
“缘。”
僧人接过一个妇人的篮子，宁言一看，里面是馒头和白饭。
于此，宁言从储物戒里掏出一袋面粉，道：“这些够吗？”
“......”
僧人没说话，对一旁的妇人阿弥陀佛一声。
宁言递过去一袋面粉，然后走上了阶梯。
对于登山来说，宁言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得益于他是修士，所以登山中体力的烦恼并无，看着身边累得气喘吁吁的凡人，他咧着嘴加快脚步来到山顶，若是常人，爬上山应该浑身是汗了，而他却气不喘心不跳。
来到德梁寺的门口，他看到了一个轿子，轿子里有一个衣装华贵的贵人，此时正在与一个老和尚争论着什么。
“你这和尚！我都来到了山顶，又给了你这破寺庙拿了这么多东西，你现在竟然让我下去再上来？”
贵人模样气愤，而他对面的老和尚却是古井无波地道：“阿弥陀佛，施主在上山时可有烦恼？”
贵人一愣，道：“什么？”
老和尚继续道：“若是没有烦恼，那何苦来德梁寺求佛呢？”
说着，他又指了指轿子。
“施主将体力的烦恼给了别人啊，贫僧也不曾在施主眼中见到任何烦恼。”
贵人听了眨了眨眼，骂了一句就乘着轿子离开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随即看向宁言。
我一点也不累，这老头不会一会又让我下去吧？
想着，于是宁言装着疲惫的样子喘了喘。
“施主不必佯装疲惫，贫僧能感知施主体内有灵，也能感受到施主在上山时的烦恼。”
老和尚说着，宁言则是往前走了几步，仔细打量了几眼老和尚，他肯定对方是方丈长老之类的大人物。
“那我在上山时有何烦恼？”
宁言不解地问。
“迷惘、枯燥、恐惧。”
老和尚说着便转了身，宁言在原地沉思一会儿，连忙跟了上去。
“老，呃，师父，您怎么能看出我迷惘枯燥又恐惧的？”
宁言跟在老和尚屁股后问着，此时寺庙内正有人拜着佛，宁言自知声音有点大了，尴尬地看了看周围。
“不知......”
老和尚带着宁言来到一尊佛前，冲佛拜了几下，宁言也跟着他的样子学了起来。
“不知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便是不知，贫僧只能看到施主的烦恼。”
听老和尚这么说，宁言眯起了眼睛，或许自己现在应该把心中所虑的事情告知这个老和尚，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对方？
万一老和尚是梁家的人呢？万一自己告诉对方遭了祸患怎么办呢？自己凭什么假定这个老和尚能给自己出主意呢？
宁言的表情变换了几番，老和尚则是跪在佛前盘起了佛珠。
不对，此行不是给梁帛舒取东西的嘛？自己想那些做什么？
于是，宁言跟老和尚说明了来意，表明了身份。
“如此？随我来吧？”
老和尚起身，带宁言来到一处小屋，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宁言秉着检查一下的心思打开，发现里头是一串佛珠。
褐色，平平无奇。
“施主已取下梁小姐所求之物，那恕贫僧失陪。”
“师父，请问这个是......”
“施主认为它是什么呢？”
“佛珠？”
“那它便是。”
“那师父认为这是什么呢？”
“是烦恼。”
“什么意思？”
宁言不理解老和尚的话，什么叫烦恼？
“这是梁小姐的烦恼，她来求得此物以消除烦恼，却又会因为此物让更多的人陷入烦恼。”
宁言看着佛珠怔怔出神，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师父，我有一事需要您解惑。”
“解铃还须系铃人，贫僧从来不会帮人解惑。”
虽是这么说，老和尚却也没说不听。
“您说，是不是每个人能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呢？毕竟在众人眼中都是初次为人，谁都没有必要迁就着谁啊？”
“施主您错了，贫僧认为每个人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人从轮回中走出以后便活在众人的视线中，你的一言一行都与他人息息相关，您推倒了一堵墙，便是在那一刻为了墙主人的烦恼而活，您种了一株花，便是为爱花的喜悦而活，换言之，您在这里取走您认为的佛珠，那么你就为了大小姐的便利而活，您取走了佛珠，是为了梁帛舒的烦恼而活。”
“师父，这话真矛盾。”
“施主，您心里想的不也是矛盾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