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希在索多克村的墓地中,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
十字架杂乱地穿插在地上,杂草遍地丛生,这里就是索多克村所有逝去的村民的归处。
这里没有专门的人看管,因而显得格外荒凉。
茉白扫视着周围的景象,却见到了一抹不和谐的血色身影。
在一块没有十字架的地面上,摆着一张雅致的小桌子,在桌子旁,摆放着一把与之相配的白色贵族椅,在椅子上插着一把花边小阳伞。
阳伞遮住刺眼的阳关,一名扎着侧马尾的金发少女端坐在椅子上,举起放在桌子上的杯碟,闭眼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猩红色液体。
她身穿黑红色的哥特式礼服,感受到人的脚步声,她睁开了猩红色的双眼:“好久不见,圣裁官大人,本小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好久不见’,总感觉这句话最近听了好多遍。”
诺希摩挲着下巴,作思考状。
“那看来你的故人还不少呢,怎么,见到本小姐不表示一下喜悦吗?本小姐可是特地在大白天撑着伞也要等你哦?还不谢谢本小姐?”
“呃……谢谢你?——不对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姑且谢谢你两个月的帮我的忙了,顺便,找你打架。”
少女放下杯碟,起身,一手举起阳伞,一手鲜血缠绕,一把漆黑色的镰刀由血液凝聚,出现在身旁。
“不用谢,这也是和我有关的事情,但是打架什么的我才不要!”
诺希也迅速反应过来,摆出了接战的架势。
“噗哈哈哈哈!你怕了?你当本小姐傻啊?在大白天的和你打架?”
然而,下一秒,少女却将镰刀扛在了肩上,放肆大笑。
吸血鬼作为魔族的一个亚种,身体和魔族一样拥有混乱的性质,遇到光魔力就会消散,作为光魔力源头的阳光,自然更是碰不到一点。
好在茜雅作为尊者,可以使用<蚀血>这一魔法,再加上阳伞的遮挡,可以让她勉强在白天行走。
魔法师的九个等级被分为了三个层次,三使只是单纯地吸收魔力,三君则到了构建魔力回路的阶段,最后的三者,其中的尊者,要求便是理解所使用的魔力的简单构成。
因为构建完魔力回路后,人的魔力容量就达到了上限,但魔力之间依旧存在着非常大的空隙,越了解魔力,就越能增加与魔力的亲和度,减小魔力之间的空隙,从而储存更多的魔力。
<蚀血>这一魔法就是在理解了血魔力的简单构成的基础上改变了血魔力的性质而产生的魔法,使得拥有了和光魔力对抗的能力。
虽然最低魔力消耗量只有一阶,却只有尊者以上才能使用。
“喂喂!你这家伙也太恶劣吧?而且你形象没了啊!”
“是没有见过的武器,记录进数据库中。”
茉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茜雅的跟前,触摸着只有血族才拥有的引魂镰,没有感情的机械双眸中却仿佛绽放着光彩。
“这孩子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呃……习惯就好。”
茉白对武器一类的东西独有情钟,此前她虽然去过血族聚居的撒达大陆,却并未见过血族使用引魂镰,毕竟是在血族本土,没有收割灵魂的摆渡人。
茉白两只手贴住了镰刀的刀片,茜雅晃了晃镰刀,茉白没有掉下去,反倒是纹丝不动地被挂了起来。
“现在也腾不出手来,就这样正式介绍一下吧,本小姐名为茜雅·艾泽古亚,如你们所见,是一名吸血鬼。”
“艾泽古亚……这是王族的姓氏吧?王族为什么会来做摆渡人?”
“哼,摆渡人可是吾等血族的重要职责,王族来做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王族也不是天天管着什么政治民生的。”
“说回来,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本小姐会和你在同一地方倒确实是碰巧,不过偶然遇到熟人,便受他的委托,来帮个忙。”
“什么忙?”
茜雅没有马上回答,把镰刀转了一圈,伸出白皙到甚至可以说是惨白的手,拎住茉白的后衣领,吸血鬼天生的怪力在茉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把茉白摘下来了。
把茉白放到地上,茜雅抚摸着茉白的小脑袋。
“嗯,手感不错,挺可爱的一个小孩子呢,可惜……”茜雅贴近茉白的额头,闻了闻,“没有血的味道呢……回头跟安达尔说一下吧。”
“你认识安达尔?”
诺希看着茜雅对着茉白动手动脚的,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正想冲上去把茉白拉回来,然而,就这这时,她忽然感受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眼前的吸血鬼少女化作鲜血融化,在阳关下冒出呲呲白烟。
三阶血魔法,血傀儡,以血为原材料制造一个人形的傀儡,高阶的血族魔法师可以做到将血傀儡的样貌做得和真实的人一模一样。
早在诺希到来之前,这个魔法就已经准备好了。
一把血色的双刃剑架在了诺希的脖子上,茜雅在她的耳边吹着冷气——吸血鬼的身体是冰冷的:“你的血,还有你的记忆,本小姐就收下了。”
唔!好疼!
诺希感到脖子一疼,动脉被切断,鲜血不断地流淌而出,却没有碰到她的衣服,而是被血剑吸走。
血剑中央荆棘形状的镂空逐渐被填满。
诺希想要挣扎,却发现四肢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意识开始渐渐消散。
是茉白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眼前闪过茉白开出空间裂隙的景象,一把魔导枪被她取出对准了茜雅,再接下来,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前的是一片黑暗,诺希发现自己还有意识,手脚还能活动,她茫然地在漆黑的空间中往前走,四周逐渐出现了模糊的景象,最后变为了一片墓地。
索多克村里唯一的神父在为一个新插下的十字架下的人画着十字,念着神言书中祈祷死者来生幸福的语句。
这是只有在入葬时才会进行的仪式。
诺希就站在神父身后,身边站着父亲,还有大伯,二伯,两位伯母,还有诸多亲戚和比她年纪大上许多的堂表兄弟姐妹。
她记得很清楚,这是母亲安葬的那一天。
诺希的父亲名为沃夫·简埃尔,母亲名为唐娜·吉多利那,在嫁给父亲后改姓简埃尔。
在沃夫和唐娜结婚三年后,他们生下了诺希。
当时的索多克村相当贫穷,虽然与克拉杰贝尔城相近,却因为地利太差,鲜少有人经过这里,农产品自然也很难卖出去,只能通过中间商。
诺希刚出生的那几年,庄稼收成非常差,中间商收购价低,再加上严苛的税法,索多克村的人想要活下去相当艰难。
沃夫和唐娜不忍心生下来的孩子继续受苦,因此不再生育,并将所有能给的爱都给予了诺希。
在诺希幼时的六年里,度过了一段与别的村里小孩更加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索多克村在诺希六岁时闹起了瘟疫,唐娜不幸染病,在一年后,与世长辞。
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天,诺希哭的很厉害。
七岁开始,诺希开始帮着父亲做起一些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