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周六下午,烈日当空,大气中少了些悬浮物之后,秋日也显得毒辣起来。
穿着怎么看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奇装异服的少女和一个戴着奇怪面具和黑披风,甚至扣了个黑礼帽的高大男子正在止戈大道上走着。
他们一人背着一个看上去分量很足的登山包,在房屋和大树形成的阴影里挪动着。
“老头儿,这包里装的是什么啊?”甜心气喘吁吁地问。
“工具。铲子,锤子,钉子什么的。”剧团长热的发慌,简短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说不能坐地铁啊?这大太阳的。”
“你那包里是这些,可我包里都是些,呃,过不了安检的东西。”
“老头儿,你可别忘了你的承诺。”
“放心放心,我记着呢。一会儿干活的时候记得听我的,保管‘讣告屋’那帮人脸都气歪。”
就在这时,一组协会的上位者从旁边经过,双方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就当无事发生,接着各走各的路。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可疑吧!
不过,剧团长再怎么可疑也无所谓,因为协会的档案里,甜心是记录在册的。
不为很多人所知的是,上位者能够投影其实某种意义上是和某些存在订立了“契约”一样的东西。
比如黑鳍的情况,就是“去成为无名的英雄吧”这句话作为了对方的条件,而只要接受了投影,那么就会无条件、强制地接受这一条件,无论被投影的人类是否愿意,这一条件都会强制生效,哪怕直接改变人类的常识或者是人格。
高位者无需对低位者有太多承诺和说明,而低位者则只能选择服从,这就是那些存在对于人类的傲慢,正是这种态度和“契约”的存在,造成超能力者酿成的惨剧和犯罪层出不穷。
因为“契约”的强制性而心安理得,因为对方的高傲而选择抵抗上位者,因为高维存在的傲慢而千方百计要去违背对方设下的条件的上位者。
包括甜心和西米露在内的几位魔法少女,“条件”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证明我的主张是正确的”。
因此,魔法少女们会不由自主地认为,为了证明自己所代表的魔法少女才是真正正确的这一目标,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
显然,去做坏事让所有人都记恨自己是无法证明的,所以魔法少女们都被局限于只能用魔法少女的身份做好事。
因此,甜心过去在协会的档案里留下的信息就是她绝不会与坏人同流合污的铁证。
哪怕剧团长再怎么可疑,在协会的人员拿出终端扫了扫甜心的脸,看见档案之后,一切误会就都解除了。
“协会最近好像经常出现啊。”剧团长望着渐渐远去的协会成员背影,后怕地说道。
“瞧瞧你那样子吧,就这么怕他们叫你开包检查?”
“我只知道你的小脸蛋好用,到底多好用我心里哪有底啊。”
“讨厌~剧团长大人怎么这样评价女孩子嘛~”
“还好我没吃早饭,不然该全吐出来了。”
“协会之前不是一直以为炸电视塔的是‘黄昏’那帮人么,怎么最近突然一副咬定是‘讣告屋’炸了电视塔的架势。”
“说明他们发现了解决问题的捷径了呗。反正哪边对我们而言都是好消息,要是协会知道是我们的人酒后发疯把电视塔炸了,我们全得去蹲不知道多少年的牢房。”
“你真会封锁消息啊,老头儿,要不是我听说协会上面的人想搞掉我们所有人,我现在都还在协会里喝着浓茶睡午觉呢,哪有跟着你有意思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样的青春美少女跟着我才不正常,去坐在空调屋里喝茶等着男朋友给你发暧昧信息啥的才是正常的?”
“可是人家就喜欢你嘛~”
“呕......这是我听过最恶心的一句话。”
“呵,没用的东西,半点浪漫和情商都没有。”
“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还兴高采烈地在调查其他魔法少女么,怎么最近没动静了。”
“太好找了啊。两个在协会,一个是我,一个在‘黄昏’的狐白那里,一个可能在另外的超能力者组织里,还有一个下落不明,不过据说应该本来就没有最后那一个。”
“你是赛博魔法少女是么?”
“据手机那边的家伙说是。”
“你的武器怎么不是各种无比先进智能的火器啥的,是个大链锯呢?”
“链锯不帅啊?链锯不是机械啊?链锯不是声音大啊?”
“行吧行吧,我们到了。”
眼前伸出百米的大桥横跨在祥瑞江上,联通着止戈大道最繁华的商业街和轻乾市第一高中。桥下的河堤公园此时也有不少老年人正在散步和乘凉,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
甜心舒服地感受着被风包裹的凉爽,剧团长几次想把面具摘了拿来扇风都被大脑及时打断了。
在这种地方摘下面具也太糟了,对于行人来说,这张脸还是太刺激,很难让人不想报警。
“你不会是说,他们的目标是......”
“不只有这里,只不过我们负责这里罢了。”
“他们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啊......”
“行了,干活吧,协会那帮人要是还没走远突然折返的话,咱们可就完了。”
“你觉得协会有几成胜算?”甜心边把工具从包里取出放在河堤公园上边问。
“十成......那有个监控朝着桥那边,协会是必然获胜的,呃,还是直接帮我把监控弄掉吧,问题不是协会能不能获胜,而是要付出多少代价。”剧团长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监控探头,只好求助甜心。
“一路我都砍了多少探头了......再怎么说协会那边也该注意到了。”
“注意不到才麻烦呢。”
“老头儿,你有没有什么渠道问问‘讣告屋’那帮人剩下的目标是什么?”
剧团长仔细审视周围没有别的探头之后,拉着甜心赶快跑进桥洞。
“哪可能呢。那帮人拉我们入伙纯粹就是人手不够了找点临时工罢了,哪有什么信息要共享啊。”剧团长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大堆一捆一捆的用褐色纸包裹的东西。
“......我们不会因为搞这些直接进局子吧?”
剧团长白了一眼。
“铁定会。但是只要我们,找准机会,跳反的够快,就不会。”
“我怕我们找不到那个时机,最后哪怕挫败那帮人的阴谋有功也得进去啊。”
剧团长叹了口气。
“我都带着你多久了?没一年也得有十个月了,都带着剧团走过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了,找个跳反的时机还不容易啊?”
“行吧,老头儿,我信你。”
“这不就对了?我去把这个放在桥墩附近,你去准备接线,记得把大部分的线接在有我们剧团标志的开关上,少部分接在另一个开关上。”
“好。”
甜心走到一半突然回头。
“说起来,我好像从没见到过老头儿你施展过什么超能力啊。”
“冷知识,全剧团只有你是上位者。”
“热知识,恋爱脑少女经常忘东忘西。”
“呕。”
“你他O的......”
============西米露视角===========
茶薇火急火燎地跑进病房。
顿时,病房里十几双眼睛全都看向门口。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茶薇的脸唰的一下变红,然后赶快深鞠躬表示道歉,接着又大步走向我的身边。
她疑惑地看了看雪奈儿那飞快敲着键盘的手,不明就里的茶薇当然不知道雪奈儿正在书写她那充满罪恶和恐怖的小说,传说中创建书籍都会立刻被驳回的可怕文章,正在雪奈儿手中不断量产。
茶薇慢慢坐在床边,看着我无比精神的双眼,问道:“伤着哪了?疼不疼呀?”
“早好了。医生坚持要察看六小时才准走,所以还在这里躺着。”
“啊?可是昨晚紫甘蓝转发给我的照片来看,你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啊?她那说法,我都以为......”茶薇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魔法少女,很神奇吧?”
“啊哈哈......所以真的已经没事了吗?”
“真的,我刚刚都下楼了,护士亲自跟着去的,但医生还是说再等等。”
“我睡的早,手机还开的静音,都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呢......”茶薇用手卷着自己的发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紫甘蓝出现在门口。
“茶薇,你来的正好。”
你怎么瞬间就注意到了茶薇也在啊!
紫甘蓝接着说:“刚刚收到消息,我们也得参加巡逻了,但是发现对手之后必须立即报告并撤离,不能有这以外的任何行动。”
顿时,病房里其他床上的人立即不约而同得垂死病中惊坐起,纷纷开始联系自己的队长。
“啊,我还以为未成年组肯定什么都不用做呢......”茶薇叹了口气。
“我听说今天突然有了很多信号,”紫甘蓝小声说,“祥瑞江大桥附近的监控突然全部失效,城南的丰穰庙那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游荡,止戈大道北的一个地下车库里堆满了炸药,‘黄昏’突然表示结束分裂并且想和协会合作,恐怕是大的真的要来了。”
“我们怎么办?抱碧还在回来的路上呢!”茶薇担心地问。
“少了一个人也只能上了,可能......对方不会给我们机会等待满员了。”
“没有抱碧,我们的非玛娜攻击手就只有你一个了!雪奈儿只是用剑攻击,但是本质还是在用玛娜造成伤害!”
“哎呀,没有就没有嘛。有你在后面,我是不会倒下的。”
茶薇砸了一下嘴,不再说话。
“还能战斗吗?”
紫甘蓝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动摇。
“我能。”
说起来很奇怪,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昨晚差点送命之后,自己仍能跟没事人一样接着战斗。就好像昨晚的事非常不值得一提一样,心里对于自己差点上天堂这种可怕的事非常能接受,没有一丝波澜,相反,更渴望接着进行下一场战斗。
我是不是在向着西米露——非人的方向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