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玖 倒垂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3/20 22:34:24 字数:6014

【第二篇章·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

Chapter2

Part9

【玖·倒垂】

【箱庭·倒垂天空】

Mode睁开了双眼。

在睁开眼的第一刻,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下颚——没有伤口。

然后,她拿出手机,看向了时间。

距离她进入到【记忆】的时候,过去了五分钟。

——五分钟?

在Mode的感知中,在哪里应该度过了至少二十分钟才对。

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不对,难不成是因为在记忆之中,大脑会比较活跃,所以感知时间会有所不同?

这并不是Mode能够理解的,在箱庭之中,在魔女事件之中,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

此时,她站在阶梯上。

从平台向下,走向大厅的阶梯,那衔尾蛇的图案似乎在扭动,而蛇的金色瞳孔也直勾勾地看着Mode,在Mode的视线之中,大厅地板上的蛇松开了它的尾巴,吐出芯子,朝着Mode张了张口,最终又衔回了自己的尾巴。

等视线离开大厅的地板时,那个绿发的少女已经站在大厅的角落了。

【蛇】抬起头,对着Mode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Mode看向身后——Moko正静静站立,她闭着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Moko?”Mode喊着她的名字。

Moko没有回答,她站在阶梯上,维持着下阶梯的动作,右手扶着那雕刻着鎏金的扶手,闭着眼,若不是她的胸膛仍然在微微起伏,或许Mode会以为她已经遇到了什么致命的情况。

“Moko?”Mode再次喊了一声。

Moko没有回答。

Mode走到Moko的身边,朝着Moko的脸扇了一巴掌。

她下手并不轻,至少,Moko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小片。

随之而来的,便是Moko猛然睁开的双眼,她脚下一个踉跄,右手抓紧了扶手,弯下腰,如溺水之人一般疯狂咳嗽,深吸着空气——

她的瞳孔收缩,然后又扩大,抓着栏杆的手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她向后跌倒,一屁股坐在阶梯上。

短短几秒的时间,她的汗水已经溢出额头,顺着颤抖的睫毛滑过脸颊,追落到地上。

“这就是强行中断的后果。”【蛇】的足尖点在扶手上,如轻盈的燕子般站在扶手上,她垂着头,灯光在她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无法区分自己到底在哪里,困在记忆之中,嗯……估计还要过个一两分钟才缓解过来,真可惜,明明就差一点就能够说服她了。”

“她也进入她的记忆吗?”

“是啊,毕竟我的权能就是蛊惑啊。”【蛇】旋转着手中的黑色雨伞,“嗯……用你们的【理智】还有你们的【精神】换取力量,如果你们能够承受得住,那么自然就会变强,就算承受不住……你们也依旧获得了力量啊。”

【蛇】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阶梯上:“赌场啊……这里【不甘心】的人太多了,所以我才选择这里。”

“你讨厌人类吗?”Mode问道。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们很有意思啊。”【蛇】绕着Mode行走,又看向面色逐渐平静下来的Moko,“你们的法律,道德,你们的理智,都在约束你们自己,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如果失去了这些枷锁,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也是我和你们做交易的原因呀~”

“……Mode,和她说这些是没有用的。”

这时候,Moko抬起手,抓住了Mode的衣角。

“不要去钻研魔女的想法,因为我们和它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物种。”Moko扶着阶梯,然后顺着扶手撑起身,“和它们很难达成共识,因为我们看待一切的维度都不同……而且,交涉是后勤组的事情,我们还有别的事。”

听见Moko的话,蛇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别的事——自然说的是她们来这里的目的。

找到箱庭的入口,进入方式,并带回这个信息。

【蛇】看着两人,脸上一直都是微笑。

她的笑容,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只有无尽的寒冷,似蛇的注视,如芒在背,或许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她们就会遭到来自【蛇】的污染。

“如果你们想知道怎么离开这里的话……很简单。”

【蛇】转过身,朝着那大厅走去。

“衔尾蛇的含义……是吞食自我,你们九州应该有一种叫阴阳的说法,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两不相容。”

【蛇】站在大厅的正中央,那衔尾蛇的图案绕着她的双脚旋转。

而顺着【蛇】的目光看向天花板——那是一片绘制着【镜湖】的壁画。

“自我参照,无限循环,所以想要离开这里很简单。”

【蛇】看向阶梯上的两人,指了指那幅壁画:“去往我的箱庭,然后,杀死你自己。”

“自杀?”Moko皱起眉,“不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蛇】被这句话逗笑了一般,她掩住嘴巴,“我的意思是,在我的箱庭,有另一个你们,嗯……你们刚才应该感受过你们的记忆了,那份【不甘心】的记忆,所以。找到在箱庭之中的【它们】,然后,杀死它们,你们就能够离开了。”

Mode和Moko同时看向对方——按照【蛇】的说法,在这个箱庭之中存在【另一个自己】,那么,现在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赝品】。

“放轻松,你们两个是本体,当然是本体,另一个你们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你们还记得那些人型生物吗?嗯,你们应该还记得,它们就是那些……不甘心的记忆。”

“如果它们或者,那它们的本体去了哪里?”Mode问道。

“很聪明呀……它们的本体……已经变得和它们一样了呀~”【蛇】踮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两圈,“唯有杀死自己的人才能够离开,那些没有杀死自己的人……不就只能留在这里……然后成为这里的一部分了吗?”

【蛇】在微笑。

【蛇】在放肆地笑。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在说完这一段话之后,她再也无法维持那一份矜持,她蹲下身,笑着,笑着,直到眼泪都笑出来

“哈……哈哈……”【蛇】抹了一把泪水,“所以我才说,人类,很神奇呀……”

Moko的手被Mode抓住了,她感受到Mode的手在微微颤抖。

Mode还未曾杀过人——至少,活生生的人,她没有杀过。

那些人型生物,已经能够被称为怪物了,因此Mode不会有太多的压力,但是现在……不仅要杀死人,而且是杀死另一个自己。

这就是【蛇】的恶趣味吗……

“啊,到这个点了,那我先出发了。”

【蛇】忽然站起身,朝着两人挥了挥手:“再见~”

地上的衔尾蛇猛然跃起,一口把【蛇】吞噬。

衔尾蛇又重新回到大地之中,吐了一口芯子,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它的金色瞳孔看着那片壁画——绘制着镜湖的壁画,它眨了眨眼——

时间倾倒了。

Mode和Moko感到身体一松,方才还踩着的台阶,此时已经变成了水泥地面。

她们在镜湖,箱庭之中的镜湖,壁画中的镜湖——

【倒垂天空】中的镜湖。

【数据错误·记忆】

鹤翅刀划过肉体,带出一片血花。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个了,包子想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红色沾湿,看不见它本来的颜色……该死,这是音速送给他的衣服,很显然已经不能够再穿了。

但是相比这个,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来的人太多了。

记忆之中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当时应该是夜晚,然后……对,然后来了十几个人?具体十几个……记不清了,然后是……解决了他们,带着音速逃跑……逃跑……逃去……逃去哪里……

这就是记忆的错乱吗,因为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所以来的人变多了?

恍惚之间,腰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包子条件反射地斩下鹤翅刀,又是一片血花。

惨叫声是谁发出来的……不,先不管这些,人实在是太多了,左手已经有点乏力,不应该……不应该……那个时候的我有这么弱小吗?不……这个时候的我有这么弱小吗?

硬闯出去应该是不行了,有没有别的方法……

“弟!”这时候,音速在自己的身后喊道。

“姐!你藏好!”包子没有回头,他架住朝着他挥落的刀,向后撤了两步。

“从这里离开!”

包子瞬时收回左手的刀,然后右脚蹬住一把鹤翅刀,借助这个力量推开数人,然后收刀向后奔跑。

音速的家,包子和音速的家并不大,从一头跑到另一头也不过就数秒的时间,在狂徒们嚷嚷的时候,包子已经来到了音速的身边。

看着浑身是血的包子,音速在一瞬间感到了奇怪的陌生感,但下一秒,她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她从口袋里面抽出手帕,擦拭包子脸上的血迹:“从这里跳下去,然后向东就能够离开……不过你落地要小心点,我帮你断后,根据黑帮的规矩……他们不能够伤害平民。”

熟悉的话语,包子看着音速的脸,此时音速的脸上尽是对他的担忧,唯有见到亲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人们才会有这种表情。

当时的音速也是这么说的,包子也相信了音速,而等他重新找到音速的时候……已经晚了,音速的背上留下了那狰狞的疤痕——这是包子心中的不甘,如果当时能够勇敢点,或者,让姐姐离开,不连累她,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音速所说的离开方式,是那敞开的窗,他们的家在二楼,如果直接跳下去,调整好受力姿势就不会受伤,包子自然能够做到……但是音速……

狂徒们已经站了起来,向着两人跑来。

包子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自己,被【水龙会】的【处刑人】所处刑的帮会们,对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充满了怨恨,他们不需要处刑人,他们不需要有人能够作为他们的约束,这便是他们需要找到包子的原因。

找到他,然后杀了他,让这柄剑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

两把鹤翅刀早已经被包子挂到背后。

“姐,我不会丢下你跑的。”包子看着那奔跑的狂徒,“相信我,闭上眼。”

在音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包子蹲下身,他拦腰抱起音速,站起来,踏在窗台上——然后他的脚猛然用力,用力一蹬,借着这道力从窗口一跃而出。

风吹过包子的脸,而粘稠的血液也在这一阵风中逐渐冰冷。

在跳跃的时候他向前用了力,若是垂直落地必然会受伤,而在空中的时候也不能乱动,双腿比肩宽一些,在落地的时候一定要用前脚掌着地,然后用膝盖缓冲一下,但是不能让膝盖把力量吸收。

包子看着逐渐接近的地面,把音速抱紧。

前脚掌接触到了大地,然后,身体前倾,在地上打一个滚,用肩胛骨的后部着地——不能够用肩膀,否则会有剧烈的疼痛感。

在这一个过程中,他小心翼翼地护着音速,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如果是平时,在这之后应该是后上方推地,然后腿和手就可以把向下的压力转换到向前,让自己接着奔跑。

不过,这显然是特殊情况。

把怀中的音速放下,包子扶着地面站起身,双手按在背后,看着四周的景色。

这是他们家后方的小巷子,平日里包子根本不会来这个地方,不过,此时这里却成为了他们的出路。

把音速拉起身,朝着音速所说的方向奔跑。

音速的意识还停留在从窗口跃出的时候,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跑到了小巷子口。

“等……等一下,你没事吗?”音速用尽全力才跟上了包子的速度,“有没有受伤?”

“没有……”包子说道。

冰冷的声音,但是心却如火焰一般炽热。

怎么离开这里?有车吗?音速平时是怎么去上班的?是骑自行车……但是,自行车肯定比不上他们的速度……当时,当初,当初他们怎么追自己的?半夜时分他们仍然能够封锁道路,那么这次……他们会准备得更加充分。

“阿拉阿拉~看来我亲爱的先生遇到了一点小困难啊~”

【蛇】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撑着黑色雨伞。

不知什么时候,【蛇】已经在他的身旁了。

她金色的瞳孔看着包子,嘴角若隐若现一抹狡黠:“怎么样,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你怎么现在出来?我说过了,我不会和你交易的。”包子没有理会【蛇】的话语,他目视前方,带着音速穿过各个路口,寻找自己熟悉的地方。

“刚才我去和你的两位好队友聊了聊天呀~她们已经在找你了哦~”【蛇】眯起眼,手指划过包子的背,“或者,她们已经抛弃你,寻找离开的方法了?”

“这种话术是没有用的。”

“我当然知道没有用呀~”【蛇】笑道,“但如果我告诉你,离开记忆的方法是……杀死你自己呢?”

包子的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般继续奔跑。

“你看,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呀……”【蛇】似乎见到了什么很神奇的事一般,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腿,“嗯……这个女孩……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呢?”

包子没有回答。

“弟……弟弟……慢点……”音速喘着气,猛然的剧烈奔跑让她不常使用的身躯感受到了疲惫,“我跑不动了……”

“原来如此。”【蛇】凑到包子的耳边,呢喃道,“……你在乎你的‘家人’。”

“你在乎你的家人……你在乎她……你担心她……”蛇在包子的耳边不断呢喃,温热的气吐在他的耳垂,“你担心你的姐姐……即便她是假的——”

“她不是假的。”包子冷声说道,“她是我的姐姐。”

“所以我才欣赏你啊。”【蛇】收敛了笑容,把黑伞指向那奔跑着的少年。

身上只有两把鹤翅刀……不,还有些许现金,是今天买菜的时候剩下的,现在是几点?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傍晚……七点,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公交车都还在运行,不过,坐公交太危险了,或许出租车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然后,联系水城会……

这次对他的围剿并不是水城会的行为,水城会当然知道他隶属于【瓷】,但是那帮人不介意,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作为【处刑人】的包子能够完成每一个任务,这就足够了,因此,他们不会做这种自断刀刃的行为。

但是别的帮会并不会这么想。

处刑人不仅是处刑水城会之中的叛徒,他还需要把其余帮会的某些人处刑,不问理由,不问背景,因此,那些帮会的狂徒早已经对他充满怨气。

在镜湖的东部沿海地区有一片墓园,那里很干净,而在墓园之中的某一块,整齐地屹立着一片白色的墓碑,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字,死亡日期,还有遗言,没有出生日期也没有家属,不过,会有一朵白色的花,一定是白色的花。

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花,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放上新的,只要是那一片白色墓碑,不论什么时候去看,每一块墓碑之前都会有一朵白色的花,迎着阳光,断裂的茎已经干枯。

这便是包子为每一个被处刑的人立下的墓碑,即便素不相识,但是当这些人在自己的手上殒命的时候,包子就需要承担起这个义务,他有义务为这些人送上最后一程,从出生到死亡再到魂归厚土,这一段完整的旅程不能中途就停止。

这是生者为死者最后的尊敬。

在记忆之中,当这围杀处刑人的行动结束后,水城会才堪堪得到消息,这次的行动是完全瞒着水城会进行的,在这之后,水城会暴怒,发动了清剿行动,而对镜湖杂乱感到不满的执政党也鲜有地和水城会进行了合作,从此,镜湖只剩下这这两者。

但这都是后话了,在现在,包子他们还在被追逐的途中。

他随手拉开一辆车的后座,在驾驶员惊愕的目光中坐了进去——连同音速一起。

“去水城会。”包子把口袋里面的现金全部拿出,塞到了驾驶员的手中,“水城南区,松木街道。”

“……啊,不是……”驾驶员看着那一沓钞票,又看着包子身上的血迹,颤巍巍地支吾到,“水……水城会……他……那里……”

“开车。”包子抽出鹤翅刀,架在了驾驶员的脖子上。

“保证以最快速度到达!”驾驶员踩下油门,“我是专业的!”

小车发出欢快的鸣叫,沿着马路开始奔驰。

从这里到水城会的地址,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足够了,在这期间思索一下,怎么保护音速,从刚才开始,这一切都已经不是按这他的记忆之中的故事行进了,只要自己不‘说出来’那些记忆,心脏的疼痛应该就不会到来。

这个应该是这里的【规则】,箱庭之中的物理规则和现实总会有所不同,即便现在是在记忆之中,但自己实际上也在箱庭,这里应该也或多或少会带有箱庭的规则……包子皱着眉,他正在思考着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音速,音速不能够出事,至少不能在这里出事,然后……先去水城会那边寻求庇护,然后,再去寻找一个让大家安全的方法。

这次对自己的围剿只是针对自己,那么,当初音速为什么会……

“砰——”

车子猛然一停,刹车带来的惯性让包子和音速的身体都向前一倾。

包子抬起头,看见车子的前头,站着几个狂徒。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出现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自己现在确实是在半路被阻挡了。

可恶……

包子叹了口气,他看着身旁略显惊慌的音速,对着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他数着车子之外的狂徒,一,二,三,四,五……十二个。

狂徒们没有携带火铳,即便此时的镜湖依旧混乱,但是火铳这种东西,大家还是有共识地没有携带,使用冷兵器解决问题,不能够上升到更高的地步。

包子推开车门,驾驶员颤抖着看向他,目视着这个浑身浴血的少年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了两把鹤翅刀——

““ypothimisa the mish psyche mia,so antallagma gia to blemma enos oneirou,sto onoma ths gynaikas thauma,oneirepsou, ela sten pragmatic。”

包子把铭刻着【梦】的鹤翅刀交到另一个自己手中,叹了口气。

“一个要求。”包子对着另一个自己说道,“一个不留。”

“没问题。”【包子】接过刀,“不需要留全尸吧?”

“不需要。”

“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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