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陆 真伪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5/7 21:12:26 字数:6399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56

【伍拾陆·真伪】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二乐章·莎蔓】

平川泷介正在回想,自己上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感是什么时候,是小时候运动时候不经意的摔伤,是那天和宮次郎三人乘车时候发生的车祸,还是说在明白自己的家已经破碎之后,亦或者是现在。

疼痛感这种东西,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毕竟疼痛实在是太难受了,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发抖,痉挛,喘不过气,意识模糊,整个人的思绪被疼痛感席卷过去,什么也不想,冷汗止不住地流出,大概就是这种,平川泷介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形容,毕竟,现在疼痛感已经让他不能够再思考,他咬着牙躲在了一团肉块之后,喘着气,他不敢张嘴,他担心自己若是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一口气憋在胸腔之中,手指扣在扳机的位置,闭上眼,子弹还剩下多少?有没有更换子弹的机会?耳边的乐曲声此时让他感觉无比刺耳,不断变化的景色也在告诉这个名为平川泷介的少年,他的视线已经被扭曲了。

少年,现在你听到的声音正在尝试改变你的思维,它们在为你构筑一个最适合你的观众席,这样子才能让你在不自觉之中沉浸在乐曲里面,下照命总是喜欢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办法帮你,你只能自己判断了,总之……别忘了你在做什么就好。

“说的倒是轻巧……”平川泷介撕开自己衬衫的一角,把左手上的伤绑了起来,他用力扯了一下,简单的止血效果,但疼痛感不会散去,“我到现在连他们几个人都找不到,子弹还用掉了四五枚……为什么那几枚丢失的子弹没有回来?”

其实那些子弹已经回来了,但你的视觉和你的触觉都在告诉你它们消失了,这就是那些乐曲干的好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严格说起来,你现在感受到的痛楚可能也是乐曲的功效,说不定现在的你正坐在一张长椅上酣睡,但你的认知告诉你你正在这躲避物后面藏着。

“那我该怎么区分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少年,我所看见的和你看见的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涉及到很多哲学知识了,你该怎么确定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真实的?我记得之前我和普特南聊天的时候祂就说过,如果把一个信徒的大脑分离出来,用各种权能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这位信徒来说,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不仅如此,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让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然后,在我们讨论的最后,普特南问我,如果用这种方法,能不能让一个信徒认为自己是神明?如果模拟出了他的权能,这算不算我们创造出了一个神?于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祂们这些所谓的神明,有没有可能也是这样子被创造出来的?

“太荒唐了。”平川泷介聆听着乐曲,忽然把火铳朝着某一个地方开了一抢,子弹飞了过去,一声闷哼,一位演奏者带着他的小提琴栽倒了下来,只不过在这之前那位演奏者就已经死了,它的脖颈处有一道黑色的刀伤,胸膛也破开了一个大洞,这应该就是高坂纽乃他们做的吧……只是看不见……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荒唐的,啊,我这么说可能不大合适,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之类的,现在所看见的也就没那么令人震惊了,不要问我真相是什么,凡有言必得知,哪怕我在你的脑袋之中告诉你,有些东西也会注意到你,如果没有人帮你掩盖着,你可保护不了自己,所以像现在这样先蒙在鼓里还好……

“小鬼,我们要去天忍穗别神社,如果顺路你可以上来,如果不顺路的话也没啥问题,打不了我们绕远一点。”

司机敲了敲车门,示意平川泷介赶紧做出决定。

而这时候,平川才回过神:“啊……我,我也要去天忍穗别神社。”

“那就上车吧。”司机说着,“副驾驶位是空着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平川还是有点茫然,刚才他为什么会发呆来着?哦对,今天他的恩泽……恩泽考试没有考过,所以他感到难受,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就连资料也几乎滚瓜烂熟,但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过。

他并不知道自己选择去神社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既然都已经上车了,那就这样吧,一会儿再回家,晚一点回去不要紧,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总会在自己悲伤的时候鼓励自己,这一次恩泽失败了,那就下次努力吧,或者上一个大学,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这样也不错。

平川泷介也不是没有思考这几人是否会图谋不轨,不过想了想,在现在这个社会,干这种事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违反法律,往严重点说就是亵渎神明,法律是神的约束,挑战法律的权威,相当于质疑神的公正,警卫厅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上门,如果严重一些,神使找上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车从考场门口出发,驶上了道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平津,后面那位是宮次郎,和他的学生井上。”司机平津看着前方的路,对着坐到副驾驶位上的平川说道,“我们几个算是朋友,经常一起去神社那边,冒昧问一下……小鬼,你也是天忍穗耳尊的信徒吗?”

“嗯,我叫平川泷介。”平川泷介说道,“谢谢你们送我一程。”

他觉得这个叫平津的人说话很有趣,即便他对自己的称呼是小鬼,但语气听起来也十分客气,或许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小鬼和先生、女士一样,只是一种普通的称呼,并不带有任何褒义或者贬义,只是一种亲近的叫法。

“刚才那个地方是今年的恩泽吧?”宮次郎问道,“你是今年的考生?”

“嗯,不过没有通过。”

“没关系,恩泽的通过率本来就低的离谱,能过的基本都没几个,说句不怕人笑的,我们三个也没有一个人通过。”宮次郎拍了拍平川泷介的肩膀,“你看我这个学生,他最离谱,就连天忍穗耳尊的名字都写错了,要不是我看着他长大,我甚至要以为他是别的神明派来的卧底。”

“老师,这话可不能说啊!”井上赶忙说道,“我对神的信仰是纯正的!”

“井上你别一惊一乍的,宮次郎就喜欢这么逗你,你要是信了就中了他的计了。”平津看着前方的路,“宮次郎先生你也是的,井上就是这么被你吓成这样的……”

平川泷介聆听着三人的对话,内心有了一种久违的平静感。

为什么是久违的平静?他也不清楚,现在就这样挺好的,舒服,他开始回忆,想想刚才,再久远一点,他闭上眼,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我怎么会觉得那里有东西呢……奇怪。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昨夜,盗取御津神社的窃贼在天守城东三街道被截获,窃贼的居民编号为29485,名为风平达也,男,三十六岁,独居,在两日前盗取【界明·御津子·打刀】后潜逃,在经过警卫厅的追查后,由神使出面逮捕,风平达也在被处理前剧烈反抗,带着被窃物品从天守城西十二街一路逃至东三街,最后被神使处理……】”

就在这时候,宮次郎忽然暴起,手中抓着一条领带,从后方绕过平津的脖颈,向后用力一拉!瞬时间,平津的脸涨红,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松开,改为抓向自己脖颈处那不断收紧的领导,他的喉咙被挤压,口中流出阵阵嘶吼。

“咳……咳咳……”

但是宮次郎仿佛听不见那阵嘶吼声,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用力拉着那条领带,用力向后拉,向后拉,仿佛那条领带关系着自己的生命!

“平津!你真的想让我们去送死吗!”宮次郎怒吼着,“亵渎神明的罪,不止是你我能够担得起的!我和你不一样啊!我还有老婆!我还有孩子……”

失去了平津的控制,车辆失去方向,在人们的怒骂、急刹车的锐鸣和车喇叭声中前行,猛然向左,下一刻又冲向右边,井上咬了咬牙,居然一同抓住了那条领带,用力向后拉——

“砰——”

只见小车正撞上了一道围栏,把石墩防护栏装出了一个缺口,小车因这股力跃到了空中,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重重摔落到地上。

平川感受到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什么,但他的眼前一黑。

“【警卫厅消息,昨夜,三名窃贼闯入白海天忍穗别神社,同样窃取了天忍穗别神社的【界明·天忍式·胁差】,现在已经发现了窃贼踪迹,他们乘坐黑色小轿车,车牌号为……】”

平川泷介睁开眼,他醒了。

“醒了?”一旁的平津开口说道,“正好,我们到了。”

“到哪里?”平川泷介问道。

“还能到哪?”平津笑道,“天忍穗别神社啊。”

·

天忍穗别神社位于白海的外环地区,但并不萧条,颇有那种乡野小镇的感觉,一座名为天忍穗的山,不高,垂直海拔也就几百米,天忍穗别神社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的位置,四周树木茂盛,倒也显得幽静不少。

“平川小鬼,刚刚在车上做噩梦了?”平津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拨开前面拦路的树枝,“我看你一直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还出了汗,怎么,恩泽没考过所以害怕?没事的,大伙儿都是过来人,虽然我一直觉得用岁数来彰显自己作为成年人的地位不是很合适,但有些时候岁数大一些确实见识也多一些,有事情完全可以说,不论是宮次郎还是井上都能够给你提出建议,哦,井上那家伙也没比你大多少。”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啊!”后面的井上嚷嚷道,“我的阅历也不浅的好吗,以前我的社会实践分数可是满分!你知道什么叫满分吗?我当时的论文还被拿出来当做优秀代表,现在还摆在学校的资料室呢。”

“但你不能否认你的年纪确实就比平川小鬼大上多少。”平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井上的话,“现在这里算下来除了平川小鬼就属你最小了,要不我们算算看?”

“好了好了,不要再纠结这点了,你们看平川不已经不说话了吗?你们别让这个孩子太紧张了。”这个时候,宮次郎开口了,顺带说了一声平川泷介,“先到了神社再说,我又不像你们年轻人,爬山不会累。”

宮次郎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即便现在他们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但宮次郎已经开始出汗了,井上把宮次郎的包也一同拿在了手中,也算是学生对老师的尊敬。

井上现在背上一个包,手上也提着一个包,宮次郎用木杖辅助自己行走——不过在平川泷介看来宮次郎哪怕不用这个木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宮次郎虽然年纪大,可走路的时候腰板可是十分挺直,一看身体锻炼的就不错,井上背上的包是宮次郎的,手中的包应该是他自己的吧,不过这个包有点奇特,像是长条状的,里面或许装了根竹子?或者别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一把刀,在樱岛携带刀具并不少见,不论是祭祀或者什么祭拜都有可能用得上,这些有专门的的仪式刀,只要是没开刃的刀,带上路是没什么问题的。

相比起那三个人,平川泷介就可以说是轻装上阵,他的书包都没有拿上,只拿上了自己的手机,剩下的电量还是足够的,他给母亲发了一句自己会晚一点回去的消息之后就关上了手机,而母亲的回复也是一句简单的好。

从山脚下出发,去往天忍穗别神社走路大概是半个小时,不久,照这个速度继续走下去也就十来分钟,不得不说,这座山的景色还是很漂亮的,郁郁葱葱的树,似乎一整年都不会有变化,时不时还会有鸟儿的叫声。

路面是很普通的土地,垫上了石板,一块接着一块,距离控制的刚刚好,只可惜道路稍微陡峭了一点,走起来还是需要小心点的,力气的消耗也多了些,不过对于这几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平川泷介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天忍穗别神社,但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在以往,他都是一个人来这里,来享受短暂的安宁。

他记得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性,整日穿着一身洁净的和服,还用一层白色的面纱挡住自己的脸,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头上还盖着宛若婚纱的头纱,很漂亮,每次平川泷介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在神社之中,很安静,仿佛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一部分,她从不主动和人说话,也很少见有人和她说话,以至于到现在平川泷介也不清楚那位女性叫什么名字。

除此之外,神社时常还会有一位男性的见习,和那位女祭祀相比,这位男性见习就开朗许多,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基本什么东西都知道一些,哪怕没有深入研究,也能够和所有人聊上几句,不得不说,这样的配置还不错,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和来访者交流,就足够了,除去这两位,神社的另外几位见习只能说是偶尔见得到,应该是轮换上班,和这两位相比,另外的见习就算是最普通的人了,他们通过了恩泽,但和别的人相比成绩就显得平庸了许多。

因此,他们只能够先做一些轮换的工作,这也代表着他们是能够被代替的人,唯有在工作之中展现出自己的特点,或者足够引起重视的能力,才能从见习转为正式祭祀,否则,一辈子就只能是一个见习,或者预备役,当然,即便是见习,获得的薪水也足够富裕生活,但只要是人就想要向上走,不论是谁都一样。

不知道谁说过,权力是最美味的毒酒,所有人都知道它有毒,但所有人都趋之若鹜,有的人想要品尝一下那杯酒的味道,有的人想要用那杯酒诱惑某些人,有的人想要把那些酒倾倒,有的人,想要知道这杯酒应该怎么制作,然后把这杯酒丢弃,自己创造出新的酒,来让那些酒鬼成为自己的拥护。

不知不觉,这十来分钟就结束了,天忍穗别神社就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天忍穗别神社并不大,但是很漂亮,怎么说来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神社应该有什么这里都有,而且一眼看去还十分漂亮,和这片树林完美地融入在了一起,森林之中的小神社,木质结构,颜色很崭新,应该是一直都有保修,也对,神社这种东西可是一位神明的象征,总得弄得好看一些,不然丢的是神明的脸。

他们四人走进神社,那位女性祭祀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的位置,面纱之后朦胧的脸不知道看的哪里,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站着,但四人都没有任何异样,毕竟这位祭祀和这里实在是太和谐了,根本不会让人产生什么别的情绪。

井上把那个长条状的包取下,打开——在那里面,是一把漂亮的胁差,很漂亮,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祭祀用的刀,算是胁差之中比较长的类型,大概半米长,从外表看来,刀鞘呈白色,黄色,还有金色,像是丰收的稻穗,有一种秋天的气息,刀柄是白色的,缠绕了黑色的带,材质看不出来是什么。

“有备而来啊……”平川泷介说道,“很漂亮的刀啊。”

“这把刀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宮次郎说道,“界明·天忍式·胁差,这把刀的名字,也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界明刀,我前两天把这把刀借了出来,用来做我们研究用的参考资料,手续那些东西都做了,今天是来归还这把胁差的。”

宮次郎把那把胁差恭恭敬敬地放在祭台的刀架上,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出一个像是稻谷一样的手势:“我们的天忍穗耳尊命,愿您的名受显扬,愿您的国来临,愿您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我们感谢您带给我们的食粮,感谢您所宽恕的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感谢您让我们免陷于诱惑,救我们免于凶恶。”

随后,平津和井上也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出手势,念了同一段祷告词。

平川泷介见状,便也进行了一次祷告,这套流程他很熟悉,标准的祷告动作,在完成这些之后,便是简单的休息。

平川泷介看见那位女性祭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尊敬的祭祀,如果您还记得我的话,感谢前几日将这把胁差借给我们。”宮次郎对着那位祭祀行了个礼,“我们的研究已经快要完成了,胁差对我们的意义十分重大,当我们的研究成果发表之后,我们一定会着重描述天忍穗别神社对我们的帮助。”

那位祭祀点了点头。

“在这个舞台之中,他们三人并不是窃贼,而是三位正直的研究者,他们并没有因为借不到胁差而偷窃,这就是分歧的地方,因此他们没有在车上爆发冲突,也就没有车祸,你也不会被牵连进来。”

平川泷介听见了女性的声音,他花了数分钟才明白,这是身旁的那位祭祀在说话。

“您在说什么?”平川泷介问道,“什么车祸?我不是很明白……”

“下照命,春日鹿,伊邪那美,志那都比,还有你,五个,倒也是巧合,如果不是因为下照命让你看见这种可能性,又让春日鹿把这里的事情转移到了那个时间……只能说确实是巧合啊,你叫什么名字?”

“……平川泷介。”

即便不知道这位祭祀在说什么,平川泷介还是实话实说了。

“这把胁差借给你吧。”那位祭祀说着,从祭台上拿起那把胁差,放到了平川泷介的手中,“当然,只是借给你,属于这个时间的东西我允许春日鹿帮你借去用一下,但在这之后就得还给我了,毕竟,按照现在的时间,这把刀已经被重铸了……那帮孩子真是不让人安心,重新做一把界明刀可需要我不少时间的。”

平川泷介还想要说什么,但那位祭祀已经离开了。

“平川,刚才那些祭祀跟你说什么了?”一旁的宮次郎问道,“她居然还把胁差直接借给你了,我前两天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能够借出参考一下,就连每次进行接触都需要严格按照指示来,你小子看起来深藏不露啊,实话实说,你真的没考过恩泽?”

“我也不是很清楚……”

平川泷介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车祸,什么冲突,还有什么春日鹿之类的名字,这些他都没有什么印象,那位神使到底在说什么?

不清楚。

他摇了摇头,把胁差拿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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