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陆 当歌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5/17 21:13:01 字数:6337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66

【陆拾陆·当歌】

【樱岛·西海】

【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开心、快乐、欢乐、欢快、欢喜、喜悦、夷愉、愉快、乐意、快活、夷悦、怡悦、雀跃、欣悦、欣忭、欣喜、兴奋、欢腾、欢跃、欢欣、欢畅、欢娱、得意、痛快、康乐、安乐、得志、称心、满足、畅快、舒畅……”

魔术师把五张扑克牌挨个放在了桌面上,五张牌有两张是背面朝上,三张已经翻了过来,分别是红桃A,方块Q和红桃Q,那两张还没有翻开的牌是转牌和河牌,按照规则,在翻牌之后,,转牌就会翻开,而河牌是需要留到最后再翻开的,当河牌翻开的时候,也就到了最后一轮下注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结果便诞生了。

胜利的人能够拿走所有的筹码,吃掉桌面上的赌注,不过,现在他并不是在赌,而是在表演,魔术师能够表演什么,那自然就是魔术,他用手指挨个点过这五张牌,然后在自己的面前派出两张牌。

一张红桃K和一张梅花3。

他把这两张牌举起,让所有人都能够看见这两张牌的模样,很普通的两张扑克牌,无非就是花色看起来有点特别,这是魔术师自己设计的,就连扑克牌的制造也是由他一个人完成的,不难,先绘制好图案,然后打印出一大张版面,用专门的机器裁剪一下就能够成型,一副牌五十四张,全部都是魔术师自己动手裁剪的,他做了大概四五十副,现在也才用了不到一半。

扑克牌总会有损耗的,比如变魔术的时候损坏了,或者丢失了,也有时候被驯兽师养的那只狮子一口咽了下去,或者掉进人鱼的水缸之中被泡烂了,总之,或多或少的原因都让扑克牌会有消耗,现在这一副牌是他刚打开的,魔术师总有一个习惯,每一幅新牌的第一次演出都一定是德州扑克。

他翻开剩下的两张牌,红桃J,和红桃10,算上他的两张底牌,正好能够凑一个红桃的同花顺,很好,一如既往,相比起黑桃的同花顺,魔术师更喜欢红桃的,毕竟红桃的同花顺看起来更加……美丽,红桃就像是心脏的颜色,令人欢愉,欣喜。

他在心里计算着数字,又重新来了一轮。

这一次依旧是红桃的同花顺。

魔术师出生在一个十分贫穷的家庭,连一日的温饱都是问题,家里一共四个人,他,他的姐姐,还有他的父母,不过,哪怕是在底层,魔术师他们过的还不怎么样,即使穷困,他们也在生存,别人是生活,他们是生存。

像一群狗一样苟延残喘。

大家都知道,美好的故事并不存在,在这个地方,永远只有光天化日之下的现实,没有充足的食物,没有药品来治疗病痛,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

魔术师的父母死于失血过多,那天他们偷偷走出了底层,徒步接近五个小时来到外界,然后,他们想要通过乞讨获得一些财务,以此来换两个面包,毕竟,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获得过充足的事物了。

如果是在几十年前,在那个人们的善良还没有被现实打败的时候,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换到现在,就显得很讽刺了,于是,在整个白昼没有获得一分钱的情况下,就连那些工地也不会接纳这两个没有身份信息的人,于是,饥肠辘辘的他们潜入了一家面包店,偷走了两个没有馅的包,俗称馒头。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发现了,然后便是理所当然的殴打,理所当然的受伤,理所当然地流血,最后,理所当然的死亡,被人拖到外界的外环,扔在地上,就像是两块破布一样,魔术师和姐姐站在外界之外,隔着一片荒土看着这一幕,他们看着自己的父母失去生息,他们什么也不能说。

于是,具体的过程并不用多少的述说,总而言之,他只剩下他的姐姐了。

那一天下着小雨,他用挖开泥土——他们买不起铲子,直到双手被划破,红色的血沿着手臂流下,坠落在褐色的大地上,把自然的芳香带上腥甜。姐姐撑着一张纸皮为他挡雨,纸皮显然承受不起挡雨的作用,只能够让落到魔术师身上的雨水少一点,姐姐看着这个少年,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边抽噎,一边把泥土挖开到足够的大小。

然后,他们把他们的父母埋葬于此,父母的墓碑很简陋,用一块石板,然后再用石块刻上父母这两个字,没有姓氏,也没有名,他们都没有姓名,最后在石板上刻下父母的生日,魔术师会永远记得那个日期,那是父母的生日,也是父母的忌日。

在一个本应迎来庆贺的一天,他经历了死亡。

魔术师并没有因为父母的离去而一蹶不振,正相反,他明白了如果自己不能够改变现状,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并不美好,正如同大多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之中所描述的,一个普通人的苦难,他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迎接结局,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明白了,在这个时代,想要向上攀爬,那就只有一条途径。

知识。

知识是一座桥梁,它并没有连接外界和底层的世界,但,拥有只是,至少能够在底层获得一份收入,能够让自己免于和父母一样的结局,至少,能够让他的墓碑好看一些。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他记得,他一如既往地回到家,楼梯口没有灯,家门口没有灯,他推开了没有锁的门,在这里,门上锁和不上锁没有两样,家里没有东西给人头偷,也不会有人在底层偷窃,那一天,家里面没有人。

锅是空的,冰冷的,冰箱里面没有饭菜,姐姐不在家,门关也没有熟悉的那双被穿了三四年的鞋,那天,姐姐没有回来。

或许姐姐今天有事情,出去了,他对着自己说。

姐姐很快就会回来,他对着自己说。

不要担心,他对着自己说。

真的不必担心,他对着自己说。

姐姐再也没有回来。

“被欺骗进入了赌场,在德州扑克的台子上被皇家同花顺通吃,于是失去了所有,连同着她自己,身体都被收取了,不过你放心,她没有经历多少痛苦,相比起她的容貌,她的器官更加值钱,在赌局结束后不到十分钟,她的器官们就已经被包装好送到了需要的顾客手中,打了麻药,所以她没有什么痛苦。”

他得到的是这样的消息,也就是那一天,他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值钱,也可以这么不值钱,生命的价格和身体的价格是如此不对等,以至于在那些人眼中姐姐的生命还比不过她肚子里的一颗肾脏。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叫,他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面,把头埋在**,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呼吸困难,他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一直坐在那里,他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听不见来访者在说什么,也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普通的一天,天空在下雨,他用手挖开泥土,这一次,没有人为他挡雨,他的身旁有两块石板,上面的字和日期被雨水侵蚀地快要消失不见,于是,在过去的那天的不知道多少年后,他的姐姐和父母一起长眠,但在坟墓里面没有姐姐的身躯。

他还记得许多年的那一天是父母的生日,而这一次,没有人生日,也不是他自己的生日。

但他还是收到了最害怕的礼物。

所以他喜欢红桃,不喜欢黑桃,当看见黑桃的同花顺,尤其是皇家同花顺的时候,他总免不得想起过去的那些时光,在成为魔术师之前的日子,回忆起来是这么的令人反胃,以至于他必须忘却脑海之中关于家人的一切,忘记那三块石板。

魔术师把扑克牌收起来,连同着那红桃的同花顺,他长呼出一口气,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个魔术十分满意,很完美。

“感觉如何?”他问道。

“又有进步了呢~”小丑感叹道,“这次的手法又和之前不一样了,你没有藏起牌~也没有用什么特殊的洗牌,你用是的什么方法?能够告诉我吗~”

“抱歉,魔术最大的乐趣就在于你不知道这个魔术的方式的时候,当你了解到了魔术的手法和秘密后,这个魔术对你而言就没有任何乐趣了,就好比你不会对熟悉的问题有任何探究的想法,时时刻刻让你们拥有好奇,这才是我魔术的奥秘。”

“魔术师呀,你下次应该换一个说法了,每次都是这一套,措辞也得与时俱进啊。”一旁的驯兽师接过话,“我教你,你下次就这么说——我很想告诉你我魔术的手法,但是木花咲耶姬命的条约说过,想要得知秘密,就必须付出相应的筹码!而得知魔术秘密的筹码是……”

“你们说完了没有?”这时候,主持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出来吧,这一次汇演的舞台已经重铸好了。”

·

【樱岛·西海·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集合·循环汇演】

二阶堂奈坐在观众席,白色的大衣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硬要说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也就脖颈和右眼的伤疤会让人忍不住侧目吧,与这些伤疤相比,左眼那宛若樱花花瓣一样的图案就不怎么惹眼了。

手术刀放在大衣之中,她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放入口袋,握住了其中一把手术刀,薄刃的触感坚硬而寒冷,她在早晨坐在这个棚子之中,看着台上那所谓戏剧团的表演,周围的观众都充斥着一种狂热,他们欢呼着,为每一个节目而欢呼。

现在,在舞台上的是一个魔术师,就在不久之前那位魔术师用一副牌随便抽出五张组成了一个红桃的同花顺,这就已经开始点燃了氛围,观众们欢呼着,让魔术师抽出一份皇家同花顺,但是被魔术师拒绝了,据魔术师所说的,‘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于是那欢呼着皇家同花顺的人也便安静了下来。

魔术师把把扑克牌平铺在桌面上,五十四张牌一张一张堆叠好。

二阶堂奈看着舞台上的那一幕,手术刀传给她一种厌恶感,厌恶台上的那所谓的魔术师,在走进这个棚子的时候就能够确认了,又是一群邪教徒,其实按理来说遇到邪教徒这不应该是她们所见的事物才对,这应该是神使才会遇上的事情。

场上的魔术师邀请了几位观众上台,有失去头颅的小男孩,失去半边身子的男人,也有腹部出现一个大洞的少女,在这个棚子的观众席之中,有近乎一半的人身体或多或少失去了一些部件,或者被扭曲成别的什么,像二阶堂奈这样的健全的人,在这里倒是有点格格不入了。

现在这一片地方只有二阶堂奈一人,望月痛和音速分别在另外两个方向,她们没有聚在一起,有了上一次的经历,适当地分开也能够免掉一些麻烦,麋鹿的那一把刀就放在了音速的身上,不论是二阶堂奈还是望月痛身上都已经拥有界明刀了,但音速依旧只有那两把鹤翅刀,因此,把麋鹿的刀给她,也能够说有一些自保的方法。

二阶堂奈看着舞台上的魔术师,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发现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驯兽师正常地驯兽,那只狮子倒是看着吓人,人鱼在水中畅游,只是那人鱼也没有故事之中所形容的美貌,那位主持人倒是专业,每一次介绍都能够让所有人明白接下来要登台的人,甚至主持人还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到某一部分人的心中。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表演,但对于这些观众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观看这一场演出——二阶堂奈得出了结论,这也和在刚才在外所看到的一样,这一种循环就是那些演出者所制造出来的地方吧,不断地重复每一次地表演,让那些观众每一次都仿佛是第一次观看。

“当恶魔只有一位的时候,牠也可以成为天使,当天使只有一位的时候,祂也能够成为恶魔,天使和恶魔在人的心中只有一道屏障,欲望和善念把这两种人心分隔开来,现在,我们用大鬼和小鬼来称呼这两者,大鬼是善念,小鬼是欲望。”

魔术师邀请的几位观众围绕在他的身旁,看着桌上的五十四张牌。

“这五十四张牌中,一张是善念,一张是欲望,剩下的五十二张我们给它起一个名字,就要诱惑吧,这五十二张牌代表着不同的诱惑,当你们每抽取一张牌的时候,就会面临一种诱惑,而在最后,经历了不知多少个诱惑之后你们便会抵达你们的终点,是成为天使,还是成为恶魔,就看你们的选择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观众们欢呼着。

“当然,如果你们第一张就抽到了大鬼或者小鬼,那就代表着不论有多少诱惑,你们的内心从一开始就是那副模样,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力来干扰……”

说到这里的时候,魔术师轻笑了两声,他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对着在场的人们微微欠身,他向后退了两步,把桌子和扑克牌交给了观众们。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第一位幸运观众抽起了他的一张扑克牌。

翻过来,是一张梅花三——

“神藉着亚伦举杖击打河水,河水就变作血了,其中鱼死,河水腥臭,使无辜的人不能喝这河里的水。这就是我们的河,乃我们所崇拜的神,自此黯然失色了。其河水变为血,在这里确是实际的情况。本就是我们的水,在这清晨因浮沉掩映而变红,于人没有妨害。直到满了七天以后,水源才得到变清。这叫鸟儿认识神的威名,人的固执愚顽,终久不能拦阻神要成就他的旨意。”

那位幸运观众念着扑克牌上的‘图案’,是的,图案,即便那只是一张普通的梅花三,三朵梅花,两个数字三,黑色的图案在白色的底上平平无奇,但那个幸运观众却确实能够从这之中读出什么,他大声地把自己所解读出来的内容说出,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下一刻,他沉没在了红色的河流之中,红色的河流,上面漂浮着死去的鱼儿,还伴随着他所说的腥臭味,这条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二阶堂奈没有看清楚,似乎是在那个观众话音刚落的时候,河流就出现了,就在那个人的脚下,也只在那个人的脚下,哪怕是站在他身旁的第二位观众都没有被波及,只有他一人坠落到了河流之中。

鲜红色的水从他的口中涌入,他在河流之中挣扎着,扑腾着他的手,但是没有人来帮助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有的人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这河流的腥臭味确实让人厌恶,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同时,他们也为魔术师的这一次表演感到折服。

这条河流的凭空出现不就是魔术师的伟绩吗!

“看来这一位幸运观众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他的选择了,那么我们事不宜迟,让下一位幸运儿……是你,我亲爱的女士,请选择你的牌。”魔术师看着河流之后,在那里便是第二位观众,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中抽走了一张扑克。

红桃K。

“神……神藉着这一张扑克牌伸杖在江河诸水以上,使青蛙上来遮满了她的身躯,进入了这一场魔术之中,上了舞台,以及这位选择人的身上。这是使她最为苦恼的事,因为她好洁成性,如祭司常剃头发及全身汗毛,穿细麻布衣服。她白日两次,黑夜两次,用凉水沐浴全身,又常谨防各样污秽,所以这种扰害叫她十分厌恶,在这灾里,神使青蛙变成她的灾害,又是个显著的神迹,显明他们的神乃属虚妄,使自身认识神的实在,且相信祷告的能力,于是不得不一时谦卑下来……”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位女性已经开始颤抖了,她咬着牙,凭借着自己那薄弱的意志力把剩下的内容念出:“……结果,凡在房里、院中、田间的青蛙都死了,遍地又是腥臭。她见灾祸消失了,又不肯容自身离去。这叫我们看见,人在愚难中常会许愿,但得了平安之时,就会忘恩负义,并不还愿。人性的弱点可以她的为代表。”

一只青蛙蹲在她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她的面颊,女性发出一声尖叫,蹲下身,可惜没有多大的用处,一只接一只的青蛙从她身上的各处跳出,比如口袋之中,头发之中,甚至是她的口中,那些青蛙发出呱呱的叫声,围绕着女性跳跃着。

和她的尖叫声相对应的,是观众们开心的笑声。

二阶堂奈感到浑身上下有点冰冷,她根本没有看出来那青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正如她没有看见河流,那些扑克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简单的扑克牌会被那些人解读出这么多内容,为什么在读出内容之后又会出现对应的东西,是仪式吗?还是邪神的权能?但不应该,因魔术而出现的东西显然和那所谓的循环不是同一种内容的权能,这不符合常理,难道真的只是魔术?障眼法?

她不知道,她的右手握紧了手术刀,她悄悄地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舞台——

一束灯光从她的头上照下,正好照在了站起身的她的身上。

“这位幸运的女士!”

舞台上,魔术师喊道:“我看您如此匆忙地起身,想必是因为我们的表演令你心生向往,没问题!我们能够满足您的愿望!上来吧,和他们一起,一起感受这一出魔术的绚丽,来选择您所想要的扑克牌,然后为我们朗诵,您所面临的‘诱惑’是什么!”

诱惑……那种东西还能够被称为诱惑?二阶堂奈在心里鄙夷,但脸上却挤出一个微笑,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拒绝,同时也在心理骂着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明明自己还没有暴露,但是现在……

“您的意思是您不愿意上来?”

舞台上,魔术师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真是可惜,看来这一次的表演没能让您满意……”片刻之后,魔术师叹了口气,摘下自己头上的礼帽,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朝着自己的身后喊道,“行了,重来吧。”

话音刚落,二阶堂奈坐在了黑色的小轿车上,副驾驶的位置,身旁是坐在主驾驶位的望月痛,身后的座位上则是音速,三人下意识地面面相觑,从那两人的表情上来看,她们也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循环了。”音速看着小车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了印证她的话,她又看向了前方——失去头颅的小男孩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气球摇晃着,上面的脸庞咧开嘴,似乎在嘲笑着车里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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