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贰 暴雨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5/23 21:30:30 字数:6335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72

【柒拾贰·暴雨】

【樱岛·夜都】

【中环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我本以为你好歹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一直都是啊,刀又不是我抢的,刀也不是我锻的,我什么都没做。”

“你问问你自己信不信你的话!”

薇儿嘴上咒骂着,一把拿过那把界明刀,这把刀已经完全看不出【界明·天忍式·胁差】的模样,说是重锻,感觉更像是把整一把刀融化之后,再重新打造成另一种模样。

界明刀·天忍式·胁差是半米长的胁差,白色的、带有金色与黄色点缀的刀鞘,白色的刀柄,还缠绕了黑色的缎带,就像是丰收的季节那样,但此时薇儿手上的这把刀与那胁差截然不同,刀刃是银色的,很暗淡,带有一点白色的纹路,甚至还有透明的部分,透过那些透明部分还能够看见刀刃之后的模样,没有杂质,如果不是手上的触感不会说谎,她说不定会以为那一片地方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把很奇怪的太刀,之所以说奇怪,是这把刀的刀刃只有刃是能够看得到的,方才所说的透明部分,就在刀背,整一个刀背都是透明的,一直到刀柄和刀锷的部分才有颜色,如果要形容这一把刀,那就是奇怪的普通感。

它不符合一把刀应该有的模样,严格来说,还能够维持着刀的形状就该夸奖一下它了。

“这把刀叫什么名字?”薇儿问道。

“乱数序·无规,加不加界明的标题随你便。”

“行。”

“不过你最好想一想,如果拔出这把刀你可真的就很难洗了,前神使薇儿女士使用了被重锻之后的界明刀,亵渎神明这一条可以实锤一下?”

子规的话刚落下,窗外的小雨就变成了暴雨,随后,那拳头大小的雨就砸碎了玻璃,破裂开来,然后便落在子规的眼前,雨水飞舞着,在子规的手上擦出了一道道血痕。

在雨中,那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小车前,那黑袍的半截刀依旧在刀鞘之中,但不论是子规还是薇儿都能够看见那些雨,并不是因为视力,而是因为那些雨水个个都有拳头大小,雨水落下,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

“我草!”薇儿怒骂一句,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但她并不是这么直接冲出去,很显然,现在外面的这些雨已经不是普通的小雨了,那些雨已经能够伤害到人了,不再分离的水落下的时候速度也不是以往那样,哪些水现在落下,薇儿毫不怀疑能够直接剐开她的身体,这帮纯粹的神使真的令人感到棘手,完全没有商榷的余地!

好吧,大多数时候神使都不会聆听目标的话,但薇儿自觉地自己以前好歹还会说一下人家的遗言啊!现在这帮纯粹的神使只想要处理好他们的出行,而薇儿的话他们不在乎,说实话,薇儿确实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她并没有记住上洛这边的神使叫什么,这种满脑子神学的人薇儿自觉的聊不来,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去了解。

现在好了,出问题了,她完全没办法和对面两个人沟通啊。

她手上的便是那把界明刀,名为乱数序·无规的界明刀,现在这把刀已经被她握在手中,但没有抽出来,重锻之后的界明刀已经失去了神的注视,也就是说,即便薇儿并不是天忍穗耳尊的信徒,也能够使用这把刀。

只不过,偷窃界明刀这本身就是一件亵渎神明的事情,更别提把界明刀重锻成另一种模样,对神的挑衅,薇儿的信仰是稻荷神,但现在神明没有拯救她,在她将要被神使处理的时候,稻荷神没有降下祂的恩泽。

倒不如说,既然从平野已经传出了对她的处理消息,那就代表着她的已经容许了这个选择,容许了对薇儿的处理,也就是说,从那位白袍拿出那张纸的时候,稻荷神就已经放弃了这位信徒,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的她连稻荷神的刀都拔不出来了吧。

雨落在了地上,溅射出来的水滴朝着薇儿冲来——

那个黑袍控制不了雨水的方向,薇儿立马看出了其中的要点,那个黑袍的刀只是让雨水的体积和下落速度增大了,并且让雨水更加的‘坚固’,但是他没有改变雨的方向,只是改变了雨的形态,雨女命尊的界明刀并不能让他扭曲雨水的朝向,所以他只是让雨的形态出了一些改变。

她用刀拍开了面前的那一小片雨水,朝着路边跑去——在那里,建筑物的挡雨棚还在被雨拍击出响声,那些挡雨的东西,那些用水泥灌注而成的挡雨的东西,能够护住她的身体,让雨水无法伤害到她。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抽出了那把界明刀。

既然稻荷神已经无法庇佑祂的信徒,那么信徒就需要换一个能够庇佑自己的信仰了,现在这一把重新锻造而成的界明刀,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没有牵扯,没有哪位神的注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薇儿并不知道这把刀具体有什么用,她不知道这把刀有什么效果,唯有在抽出刀之后,她才能够得到答案。

这就是属于她的一场赌博,她要赌的是这把刀能不能让自己安全离开这里,至少身体的部件不要缺少,至于杀死对面那两个神使,这还是算了吧,薇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两个纯粹的神使对界明刀的应用肯定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她的希望只能够寄托在刀的效果上,如果运气好,能够获得一个停下这场雨的……

『有一位逝去的人说,无论如何,他都确信,神不会掷骰子,神不会让随机性代替祂做出决定,在绝对的真理面前,随机性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把一半银色一半透明的刀就这么被抽了出来,而在薇儿决定‘使用’它的那一刻开始,这把界明刀就被‘唤醒’了。

被重铸之后的界明刀依旧会有非自然的力量,这种力量源自于刀本来的材料,还有锻刀人在重铸的过程中添加进去的几味材料,把不同的神的力量杂糅起来,把那些名为‘神的恩泽’的物体当做调剂投入进去,配合起来,让这把刀脱离神明,但又紧系神明,脱离,指的是这把界明刀不属于任何一个神,紧系,指的是这把刀的力量源自于神。

那么现在,这把刀在做什么呢?这把刀在被抽出之后会做什么呢?

它在掷骰子。

这把刀最初的名字是【界明·天忍式·胁差】,也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界明刀,在被偷走之后它被重新锻造,但是在这途中,稍微出了一点插曲——在遥远的白海,这把刀被借给了一位名为平川泷介的少年,在那里,白海的后街道,白海的底层,【界明·天忍式·胁差】这把刀在那里出现过,而正巧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后街道的天空,最不缺的就是神明,而在那里,至少葬送了两位神明,应该说,曾经的神明。

很巧,不是吗?

当然不是,世界上的巧合本来就不多,怎么会这么幸运地出现在这里,如果现在有人在天忍穗别神社,应该会看见那位女祭祀正安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如果揭开她的面纱,说不定就能够看见她嘴角的微笑。

——作为一个锻刀人,她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够把刀重铸到更好,而让刀沾染上更多的神的味道,自然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当作为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重铸天忍穗耳尊的界明刀的时候,这位女性会感到开心吗?

『神不会掷骰子,但人会』

一枚骰子落在了地上,没有转动,在骰子落地的时候,结果就已经出来了——五点,骰子掷出了五点,五个鲜红色点就这么印在骰子上,只不过有点奇怪的是,那五个点并不是整齐地出现在那一面,而是仿佛在逃跑一样朝着那一面的四边挤去。

『星期五,神看尽世上每一个角落。过了数以亿计的时光,世界开拓得十分理想。神爱上了这个世界,神在诞生的前第三天被钉在十字架上,被烈火吞噬,祂的信徒说,这一天是安息日的前一日,所以,在这个星期五,美善的星期五,请对神明以温柔』

起风了。

风从地面吹起,朝上吹去,那狂风把下落的雨水尽数吹回到了天空,在这个时候,落下的雨不再凶猛,因为温柔的风把它们承载了起来!

薇儿握着刀,她的表情在经过片刻的迷茫之后就化为了惊喜,毕竟现在手中的这一把刀,确实能够帮助到她。

她也知道为什么这把刀的名字是乱数序·无规了,这把刀根本不是一个具体的能力,它的效果是倚靠着那个骰子而产生的,现在投出的点数是五,并不是指五点是什么能力,而是这个五点所关联出来的能力。

而一次五点的结果,呼唤出来的是‘风’。

志那都比神的风。

·

天忍穗别神社有一位祭祀,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祭祀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性,整日穿着一身洁净的和服,还用一层白色的面纱挡住自己的脸,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头上还盖着宛若婚纱的头纱,这些装饰看起来都很漂亮。

如果经常去天忍穗别神社的人,基本都会看见那位祭祀,仿佛这位祭祀一直都在神社之中,很安静,仿佛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一部分,她从不主动和人说话,也很少见有人和她说话,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人清楚那位女性叫什么名字,来访者都会称呼她为祭祀,或者祭祀大人。

这里的称呼表达的是尊敬,天忍穗别神社的这位祭祀别的不说,在周遭人里还是挺有知名度的,听老一辈的人说,天忍穗别神社的这位祭祀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是那里的祭祀了,在天忍穗别神社的几位见习后来都转正分去了天忍穗耳尊在樱岛的另外几个神社,或者依旧在这个神社里面当见习,这么多年来,这里的祭祀依旧是她,没有变过。

更神奇的是,这位祭祀好像就不会老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熟悉她的人都不觉得她的外表有什么变化,就连神社里面的见习都说过,祭祀似乎真的是被神明所眷顾的人,时间的流逝从未在她的身上体现过,也有人说,天忍穗别神社就是祭祀的居所,只要不离开那个神社,祭祀就是永生不老的存在。

这么说有一点夸大的感觉,但他们所见到的确实是这样的,或许也只是人的寿命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以至于还没有等到那位祭祀老去,人就已经逝去,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人们就已经不把这位祭祀当做一个普通人了,想来也是,其实大多数人的心中,神职人员本来就是高一等的,更别提神社之中的祭祀了,那可是一个神社最多也就一个的存在,和那些见习本就不同,而且,在人们心中,祭祀就是通往神使的道路。

成为了祭祀,就拥有了成为神使的资格。

【樱岛·白海·天忍穗别神社】

【黑幕事件·第三天】

祭祀正在在清扫着地面,她脸上的白纱依旧遮盖住她的容颜,她也不在乎现在是什么时间,当她在这神社之中的时候,她就是最和谐的那一位,不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否定这个说法,她仿佛就是专门为了天忍穗别神社而诞生的人,哪怕她从来没有拿起过那一把界明刀,都不会有人怀疑她作为天忍穗耳尊信徒的虔诚。

“天忍穗耳命,天忍穗而命,您赐予我们稻谷,保佑我们的食物,富田八幡、太郎坊、英彦山、西寒多、木幡、二宫、天忍穗别,我们在人的居所之中供奉您的位格,希望您的恩泽能让我们风调雨顺,收成至好,神说,‘我不愿见子民的饥饿,予尔等以稻与穗’,信徒虔诚回答,‘神的目光即为我等所信奉之物,雨露与风皆为恩泽’。”

祭祀对着空荡的祭台祈祷着,她的动作如此虔诚,跳不出半点毛病。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有人进来神社了。

“按照‘你’的想法的话,现在是上午。”祭祀转过身,对着来者说道,“这个时间点过来,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如果有别的人在这里,应该会很惊讶吧,毕竟,这位祭祀居然开口说了这么多话,若是别人来这里的话,这位祭祀说的内容应该不会超过半句,而且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关切,这不大像是这位祭祀会做的事情。

“差不多,还差最后一点。”来者挠了挠头,“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回收一下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芝诺’。”

“我明白了。”祭祀——不,芝诺点了点头,“需要我汇报一下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在我回收你这一份理性之前说吧,我算算,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从黑幕出现的那时候开始,几百年吧。”芝诺回答道,“不过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在我这里,上一次和你见面也不过是几秒钟之前,‘最初的魔女’。”

最初的魔女叹了口气。

“你给我的那骰子和风的权能我用去锻刀了,你说我可以随便处理,所以我就塞进刀里面了,这样子确实很有意思,说起来,你放在春日鹿神社的那两个玩偶意识到自己是假的了,现在应该已经自毁了吧?”

“那件事我知道。”最初的魔女从怀中掏出了启示录,“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玩具,坏了就坏了吧,只可惜我对那个叫春日鹿的东西的权能还是挺感兴趣的,如果玩具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收取一份权能。”

“你收取我这边的就好。”芝诺说着,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怪不得往日里这位祭祀都用面纱遮着脸,原来在面纱之下,是一片朦胧的脸,朦胧,完全的朦胧,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就像笼罩在烟雾之中,但是这张脸时不时又会正常,呈现出一个十八九岁少女的眉毛,但紧接着,又被这一片朦胧给遮住了,就像是某种规则的错误,在短暂的出现之后又被规则所掩埋。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所以你给我的这一份权能我已经不需要了,属于芝诺的名字和权能都可以还给你了。”

“先不要着急,聊一聊吧。”

最初的魔女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翻开了手中的启示录。

“那就是启示录吗?”芝诺问道。

“是的,我需要它帮我记一些东西。”

——芝诺,芝诺,我在樱岛的黑幕出现的时候投放在樱岛的魔女,不过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是魔女,只是一个普通的樱岛人,但是天使为了收集信仰而构筑的牢笼正好隔断了她,她身体的两半分别停留在樱岛和樱岛之外,为此我给予了她芝诺的名字,把她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她的箱庭就是这个神社,和这个神社融为了一体,我救了她,而代价,则是她要留在这里,帮助我完成一些事情,比如理清楚天使的小秘密,或者帮我布置一些小道具,她做的很好,在这一段时间,她的一切都是这么无可挑剔。

“这就是启示录吗?”芝诺有点好奇的靠近了一些,她看着那白纸上逐渐被文字布满,若有所思,“这上面所写的就是你的记忆?”

“嗯,我的想法,我的所见,还有我的感知,这样当我忘记的时候,我能够从里面回忆起来,当这本书被完全书写完的时候,就是启示录的那一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一天不要这么快到来。”

“为什么?”芝诺反问道,“这是用尼莫西妮的权能制造出来的东西吧?为什么你不希望启示录到来?你忙了这么多年,总该休息一下了,拉普拉斯他们看不出来,我是能够看出来的,你的头发都有点变白了。”

“毕竟当启示录那天来的时候,九州的人就不得不面对那个现实了,而玛门他们也知道这一点,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对于你们魔女而言都是一次大洗牌,谁又能确保自己能够活下来?”最初的魔女把启示录往前翻动着,可是不论祂怎么翻动,那启示录的厚度都没有任何变化,祂只是翻动着,“我当然知道我们总会有这一天,永恒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可是谁不会有奢望呢?”

“你以前不会有的,我认识的最初的你不会有任何的情感,你现在反而却像个人类,你有表情的变化,你也会叹气,皱眉,你是不是真的被人类影响到了?”

“现在的我是这样的,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最初的魔女依旧在翻动着启示录,“当理性完全盖过情感的时候,差不多了。”

——我赋予你芝诺的名字,把你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并非仁慈或者其他感性,只是我对天使的牢笼很感兴趣,你将会获得生命,还有足够欺瞒一切天使的权能,你的空间和时间将会被打乱,天使无法从你的过往或者未来、你的物质结果和坐标来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在祂们的眼中,你只是一个人,天使不会意识到你身上流淌的时间,不论几百年祂们都不会意识到,你将要支付属于我的报酬,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开启这牢笼的门扉,然后,完成我所需要你做的事情。

“这就是当初的事情。”最初的魔女呢喃道,“现在我想起来了。”

“那么,我的时间也到这里就结束了。”芝诺说着,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模糊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属于少女的面容,正如当初的她,发自内心的笑,纯真,充满善意,令人无法遗忘的笑容,“谢谢你当初能听我说话,这么多年来,我很满足。”

“我能够作为人继续活着,能够沿着我期待的道路行走,我能够成为一个祭祀,能够像现在这样和人交流,能够偷偷成为一位锻刀人,第一次重铸一把界明刀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很快乐,还有交到朋友,只不过没机会让你看一下了,那是一个居酒屋的老板娘,很喜欢抽烟,也没有机会……不过等你收回了我的权能之后你都会知道的吧?总之……谢谢你。”

“不客气。”最初的魔女说着,把手伸进了芝诺的胸口之中。

祂从中拿出了一个宛若棋子一样的透明物体。

那是属于【芝诺】的箱庭核心。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芝诺时不时清晰或者模糊的面容停留在了那个少女的笑容上。

最初的魔女合上了启示录,对着天空看着那一枚棋子,在黑色的天空下,那一枚棋子宛若太阳下的海洋一般熠熠生辉,就像那个名为芝诺的少女的笑容一样。

于是,在这一个早晨,天忍穗别神社悄悄地消失在了樱岛之上。

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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