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肆 阈值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5/25 20:59:56 字数:6123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74

【柒拾肆·阈值】

【樱岛·西海】

【黑幕·黑幕·黑幕·黑幕——逝者逝去之日】

【戏剧集合·戏剧——浅川琴子·旧事补时】

“早上好,我亲爱的女儿啊。”

望月心对着摇篮之中的婴儿呢喃着,他的双眸之中充斥着属于父亲的慈祥,他伸出手指,悄悄拨弄着婴儿的脸,摇篮之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捉弄,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那婴儿晃着手臂,使得摇篮也开始微微晃动。

“在干什么呢?今天你还有要紧事吧?”

浅川琴子从楼梯上走下,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对还在逗弄着婴儿的望月心说道。

“哈哈……抱歉抱歉,那我确实是该出门了。”望月心这才把视线从婴儿的身上移开,他打理了一下衣物,抚平了褶皱,他的随身物品没有太多,一个小小的背包,加上家里的钥匙,他今日要去的地方是无用集合,西海地区的底层,哪怕女儿出生了,望月痛也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带着底层走出底层,让底层去往外界,然后,改变底层的命运。

无用集合,无用之人,在底层是和外界不一样的,底层是见不得光的,他们是城市之中的虫子,不被重视,也不被人看见。

“那个,最近我感觉难受了很多,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这时候,浅川琴子说,“有时候像是萨克斯的声音,有时候又像是钢琴……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医生说这是压力过大,可是吃了药感觉也没有什么好转,明天能不能再……”

“当然可以。”望月心走到浅川琴子的身前,他俯下头轻吻了一下浅川琴子的前额,捧起她的面颊,看着自己妻子的双眼,“等我忙完了就去,好吗?”

“当然可以。”

浅川琴子知道望月心没有骗他,他们两人是夫妻,但不论是无用集合的人还是外界,基本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本就是当初的一场偶然,不过两人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已经了解了彼此,了解对方的喜好,了解对方的习惯,了解对方的大多看法和下意识的话语,也能够了解对方的口头禅,时间是最好的调节剂,在时间的作用下,人与人的关系会逐渐接近,或者逐渐变远,直到某一个节点。

望月心有些怜爱地揉了揉浅川琴子的头发,浅川琴子的异样就是在这阵子出现的,在前几日的那一次祭拜之中,浅川琴子忽然对神的雕像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感,在祈祷的时候,她忽然停顿了一小会儿,她的信仰出现了些许问题,而也就是那个时候,浅川琴子开始时不时出现幻听——至少心理医生是这么说的,浅川琴子会听见一些乐器发出的旋律,或者人的话语,但每当浅川琴子寻找声音的来源的时候,那些声音又会紧接着消失掉。

——浅川琴子和望月心的信仰都是一致的,无界命尊,又名无界心命,亦或者无界神,无界命尊,无界命尊的神职是地域,这个地域是一种广义的东西,只要存在于分隔开来的地区,就应该要有无界命尊的存在,在樱岛仍分割成几个区域的时候,无界命尊可以算得上是信徒最多的神明。

“那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在短暂的拥抱之后,浅川琴子松开了手,“我一会儿要去看看书籍之类的,九月份的时候他们就要学新东西了,到时候相关的书本啊资料什么的都需要跟上,而和那几个工厂的合作也要确认一下。”

“好的。”

望月心没有停留,他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那所谓的孩子们,指的便是无用集合的孩子们,那些在底层出生的孩子,他们享受不到良好的教育资源,所以望月痛和浅川琴子便成为了那里仅有的教师,但即便如此,诸如教辅书之类的东西在底层都是见不到的,他们需要在外界采购之后,再带回到无用集合之中。

浅川琴子走到那摇篮前,她看着摇篮之中的婴儿,此时,那婴儿好像在睡觉,闭上了眼,**着右手的大拇指,看着这个婴儿的时候,浅川琴子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充满了希望,这是她生命的延续,在自己的事业之后,还能够有一个孩子寄托着自己的全部期待,不论将来这个婴儿成长成什么样的人,都不影响婴儿作为浅川琴子的孩子的存在。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浅川琴子走到门口,拉开门:“怎么了?忘记拿什么东西……”

话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此时在门口的并不是望月心,而是两个陌生人,披着一黑一白的袍子,脸上带着鼬形状的面具,腰间是一把太刀,还有一个金色的腰牌。

浅川琴子跪了下来。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神使。

是假的神使——浅川琴子在心里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就是这么告诉她的,这两个神使是虚假的,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跪了下来,这样子能够少很多麻烦,如果对方是为了钱财之类的,就让他们拿走吧。

“居民编号……算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黑袍神使说道,“今天我负责带新人,所以有我旁边的这位来动手。”

“那……那个,让我来吗……”

听见黑袍的话,那位白袍神使畏畏缩缩地探了探头,笼罩在面具之下的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不过她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刀,那把刀却不大像是界明刀,刀上面没有任何让人感到畏惧或者害怕的东西,或许这又是那种大繁至简的事物?

白袍好像吞了一口唾沫,她弱弱地问道:“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吧,我已经是一位神使了对吗……”

“是,不要废话了。”

白袍面具上那露出眼睛的两个洞口之中,属于女性的淡蓝色瞳孔在微微颤抖。

但下一刻她便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的胸膛被一把刀洞穿了。

“假扮神使,厉害,真厉害啊……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干的,你们两个应该是整个西海头一遭了。”男人抽出界明刀,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那位白袍,转而看向一旁的那位黑袍,“你也是,啧啧啧……厉害,方便说一下你的信仰是什么吗?”

“你是什么人!”那位黑袍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状况,他怒吼着,向后退了几步,抽出腰间的太刀,对着男人挥了下去,“我们当然是神使!你知道你现在袭击神使是什么罪名吗!”

和白袍的刀不同,那位黑袍的刀显然是一把界明刀,应该是试作型号的界明刀,而也就是在黑袍抽出刀的时候,那位男人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腰牌,挂在腰间,他随意地抬起了手,手中的刀稳稳地架住了那位黑袍挥下的刀。

“为什么……”黑袍显然是没有意料到这一点,愣住了。

“试作型的界明刀确实是被赋予了锋利这个特性,但那也只是对大多数正常的物质而言,你用一个试作型号来砍一个有名字的界明刀,那区别肯定就大了。”男人的右手一挑,就把那位黑袍手中的刀挑开了,“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邪教徒处理,没想到还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说说看吧,为什么要假装神使?”

“我没有假装,我就是神使。”黑袍回答道。

“西海没有你这个人,整个樱岛也没有你这么个神使,就连你手上这把刀也不属于你,刚才那个假白袍也是,你们和真货相比区别太大了,大到哪怕是现在跪在地上的这位女士都能够分辨出来,你们以为她在跪你们?她只是不想惹是生非而已。”

男人的话语有遮盖不住的嘲弄,但他说的也确实没有错,浅川琴子确实看出来了,但是浅川琴子并不打算接话,现在这种情况,她只需要跪着就好,不接触才是最安全的。

“我当然是神使,我为什么不是?”黑袍嘻嘻笑着,略有惋惜地看着地上那已经失去生息的白袍,“他们说神使穿着长袍,我穿了,他们说神使戴着面具,我戴了,他们说神使挂着腰牌,我挂了,他们说神使拿着界明刀,我也拿了,他们还说神使要清理邪教徒,现在也清理了,我哪里不是神使了?我穿长袍、戴面具、挂腰牌、拿界明刀、清理了被污染信仰的邪教徒,我对神明无比虔诚,我怎么就不是神使了?!”

听见黑袍的话,男人只是叹了口气,脸上带上了一丝怜悯。

“……人的信仰终究还是一把双刃剑,像你们这样子的,便是一种极端,疯子和信徒只有一线之隔,当你们跨过那条线的时候,你们就已经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了,而是一个纯粹的疯子,知道吗?我很不喜欢遇到你们这样的人,你们总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当然,从你们的角度上来看,你们也确实是正确的,只不过,所谓的正义,终究还是由大多数人所决定的,而在这个地方,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人,并不站在你们这一边。”

·

黑袍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了,在那位黑袍的眼中,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位神使,一位货真价实的神使,他的思想和理智都坚信这一点,以至于那个男人的话,黑袍完全不会相信,正如很多固执的人,不论旁人怎么劝说,他们都是一意孤行。

“本来我今天只是到处走走,正么巧就遇到了你们两位。”男人就像是在闲聊一样,对着那位黑袍扬了扬下巴,“按道理来说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会是很好的研究材料,你们的思想,你们的信仰,在没有经过污染的情况下到达这个地步,确实是很好的研究素材,在萃白监狱的那些人都没有你们做得好,如果你愿意配合一下我们的研究,我们顶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和你未来与外界的交往,你说怎么样?”

黑袍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但黑袍没有动,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好对付,亦或者是在思考如何从这里脱身,总之,他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说说看,为什么选择这一家,不要说是随便选的,如果你觉得自己是神使,自然就知道神使不会随便找人。”

“因为这一户人家的味道不对。”

黑袍的声音就像是咬牙切齿,狰狞,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浅川琴子,又看回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一户的味道不属于这里,我只在底层闻到过这样的味道,而且还夹杂着别的东西。”

“这位女士,不用跪着了,请站起来吧。”听完黑袍的话,男人转过头,对着浅川琴子说道,“站起来就好,我不会让他为难你的。”

浅川琴子没有动,她放空自己的思维。

“我认真的,女士。”

浅川琴子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她依旧垂着头,不去看那两个人,她听见那两人的交谈声是如此清晰,清晰到她能够明白其中的每一个音节对应着的每一个字,还能够再深邃一些,再深邃一点,从字节之后窥探到真理的一角。

不对,浅川琴子猛然发抖了一下,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刚才听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浅川琴子意识到了自己又听见了那些幻觉般的话语,但是这一次那些话语比以往都清晰许多,而且……她这一次理解到了话语之后的内容。

言语,用来传递信息的东西,但绝大多时候表面上的言语就是表面上的意味,比如我饿了,这三字就能够表达自己的饥饿,但此时浅川琴子能够听见的信息却不知如此,比如这一句我饿了,出现在浅川琴子的脑海之中内容就出现了更多的延伸……

“女士,你看起来不是很对劲,有什么事吗?”男人微笑道。

这一句话语把浅川琴子的理智拉回到了边缘。

“……我没事。”浅川琴子微微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对劲,我说了,这一户人家的味道不对!”黑袍大声喊道,他把手中的刀对准了浅川琴子,“你根本不懂,我是神使!我说的自然就是站在神的这边的!既然你说我的认为自己是神使的假神使!那我的思维方式不还是按照神使的思维来的吗!”

“这还是要有点区别的,你的思维和你的实力并不对等。”男人依旧是那不温不火的模样,“神使并不只是需要神学的知识,还需要的是和神的适配,你的信仰,虔诚的程度,诸如此类的东西都会影响到你的资格,很显然,你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来维持,并不是你所希望的就一定会实现,你已经魔怔了。”

“那我就向你证明吧,你这个口说无凭的混账。”

黑袍把手中的界明刀一横,对着男人挥下,与此同时,黑袍的脚步却在往后移动,他明明是在对着男人挥动着刀,但身体却越来越远,可那把刀却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

“‘障眼法’吗?”男人自言自语着,“不过还是差了点。”

男人向着一旁侧身,脚步一滑,在地上走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手中的刀在地上划过一个周,轻轻挑开了那把界明刀,刀与刀的碰撞带出了清脆的声响,连同着那一小片火花,然后,一次呼吸不到的时间,男人手中的刀穿过了黑袍的脖颈,这并不是结束,男人一推手中的刀,让刀更深地没了进去。

他握着刀柄,一转,一甩。

黑袍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浅川琴子听见了这一切,她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听见了挥刀,听见了刀没进脖颈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她的眼前绘制出了景色,让她即便双眸没有看见,也能够在脑海之中明白一切的一切,这不是什么好事,在不久之前她根本做不到这些事,而且这种聆听甚至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这也意味着她所聆听的……

“聊一下你的事情吧,女士。”男人在浅川琴子的面前站定,“能够告诉我你听见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您说什……”

浅川琴子正开口说着,却停了下来。

地上没有白袍的尸体,也没有黑袍的尸体,只有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正提着界明刀冰冷地看着自己。

从一开始,她就只是‘听见’。

“你应该也发现了,你被污染了,你听见的东西已经干扰到了你的感知,这是不可逆的,所以希望你能够安静地接受处理,这样也能够防止你的污染传到你的孩子身上。”

“为什么?”浅川琴子问道。

她问的并不是什么时候被污染的,也不是问为什么要安静接受处理,亦不是问为什么会传染给他的孩子,她所问的,是——

“为什么要污染我?”

“看出来了啊……因为你们干涉太多的外界了。”男人解释道,“你,还有望月心,还有你们周围那几位最活跃的,你们做的事情越界了,带领底层去往外界,这是不被允许的,外界的人不应该太过于了解底层,你们底层的信仰会侵蚀外界的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但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所以,你被污染了,能理解吗?”

“……可以。”

“好的,那么……”

男人正说着,一把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不过也只是穿过,就像是穿入了一片空气之中,什么碰撞也没有,握着刀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她一脸惊愕,惊愕为什么这一刀会落空,但事实便是如此。

“‘障眼法’,你所看见的只是这一个地方记忆之中的事情,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无法改变。”男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浅川琴子,“你必然会死在今天,你可以把我们当做是一个记录,你能够看见的记录……”

“痛!你是望月痛是不是!”然而,浅川琴子却满脸惊喜地看着那个女性,“我能够听见!你是望月痛……我的女儿!”

“她是,不过这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男人解释道,“她听不见你说的话的,她也看不见你,就连我,她也看不见,我能够感受到这一点,是我手中的刀的效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春日鹿……总之,在你口中的女儿的记忆之中,此时她还在那个摇篮里,看不到外面的事情,不过她能够听见一些东西,所以我才耐心地和你们解释,因为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也有用,在几十年后,她可以帮助我们处理掉一些邪教徒,这些话告诉她也没有问题。”

略微停顿了一下,男人接着说道:“女士,今天你必然会死在这里,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只是一段过往的回放,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结果是不会改变的,这都是障眼法,不过我向你保证,你看见的确实是你的女儿,在这个几十年后的景色之中,她获得很好。”

浅川琴子忽然听到了萨克斯的声音,在这一段温柔且舒缓的旋律之中,饱含着不尽的沧桑,她也在这一曲之中,听见了这个城市无法说出口的故事,在这一栋房子的前面,只有短暂的回忆被填充满庭园,直到终点推门而入的时候,才会就此结束。

那旋律依旧在奏响着,那震撼耳膜的,只有过往的声音,站在门口眺望着,数百米之外的地方,就已经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了,这种走到尽头的感觉,让她不禁有点恍惚,不过,就这样就好,至少她看见了可能性,哪怕这可能只是一场幻想,但这一份幻想却能够让她露出笑容。

至少,她能够知道,在未来,她的女儿过的很不错,也因此,这位名为浅川琴子的母亲,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面露出的不是悲伤,而是欣慰,她并没有开心,但她放心了,她张开嘴,思索了片刻额,最后还是化为了叹息。

“心啊。”浅川琴子对着不在场的丈夫说,“人这一辈子太苦了,下辈子还是别来了吧。”

“抱歉了。”男人说着,把刀刺入了浅川琴子的心脏。

鲜红色的玫瑰花绽放在了天花板上,也映入了摇篮之中那婴儿的瞳眸之中,婴儿脸上失去了笑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直到那玫瑰花的一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