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肆 父亲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6/4 21:24:52 字数:6106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84

【捌拾肆·父亲】

【樱岛·西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集合·循环汇演】

“界明刀,我们就经常会听见它的名字,但是见到的机会确实少之又少~嗯哼~不过这位朋友啊……你的刀上面没有那些难闻的味道,没有难闻的味道呀~”

小丑的双手配合着他的话语舞动着,脸上的面具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后的脸传出来,荒诞而又滑稽,看着这个人的面具,望月痛忽然有一种摘下它的冲动,只不过她的理智战胜了自己,首先,这个小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知道了自己离开了棚子这件事,而且还找到了这里。

小丑认出了她手中的刀,他知道界明刀这个东西,不对,界明刀早就已经重锻过了,上面应该没有那些邪教徒厌恶的味道,那就是说,他看见了自己使用界明刀离开的样子,他一直在盯着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不久之前?还是从一开始?和奈她们的分离是不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望月痛握着界明刀的手稍微使了点劲。

她没有那么多的思绪,方才聆听到的,还有看见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现在又出现了这个小丑,她便想要选择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比如,把小丑在这里解决掉,固然,被困在循环之中的她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现在小丑显然不会让她如愿,除了小丑之外,别的几个什么剧团的人都不在这里,二阶堂奈和音速她们又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因此,尽可能让自己脱身,然后让可能面对的问题减少。

界明·望月心·无界,能够切断距离,跨越距离的限制,无界,没有界限,把一个地点和另一个地点相连,消除之间的隔阂,这便是这把刀的力量,如果现在把刀和小丑脖颈处的距离抹除,就能够让刀在下一刻抵在小丑的脖颈上,如果再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把刀嵌入到小丑的脖子里,切断他的脖颈,斩断他的骨骼,如果小丑还是一个人,就会因此死亡,哪怕是邪教徒,也会流出那些黑色的污浊物。

“朋友~我的朋友~你好像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小丑在望月痛的面前问着,他穿着那小丑服,但是应该是修改过的,收敛了夸张,也更为修身,只不过,某些地方总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是的,不和谐,这个形容词很适合小丑身上的这件衣服,虽然配上面具很不错,但总让望月痛觉得不适合这个小丑,“是在思考杀了我吗?其实我还是挺怕疼的,如果可以的话动手的时候麻烦和我说一声~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啊。”

“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呀,请中途离开的观众回到观众席上,仅此而已,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你很适合上台来表演~不过很显然你不愿意配合,不论是灯光,抽选,还是所有,你都不愿配合呀~我亲爱的朋友,我亲爱的朋友呀~”

小丑对着望月痛欠身,他做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只不过他依旧用了夸张的动作,使得那本来优雅的姿势多了些许滑稽,他伸出右手,似乎是在邀请这望月痛。

“没时间。”望月痛从小丑的身旁走过,“我有事情要忙,你们的表演等我有时间再说吧。”

望月痛的手一直按在界明刀的刀柄上,只不过,在她径直走过小丑身旁的时候,小丑却什么动作都没有,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望月痛走过去,他才站直,转过身,看着望月痛离去的背影。

小丑那夸张滑稽的面具上,那红色的大嘴唇笑容依旧不变。

只不过,他那微微握拳的手暴露了他的思绪,在面具的笑容之下,小丑的表情又会是什么样?片刻之后,只见小丑松开了手,整理了一下那白色的手套,他一言不发,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然后他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界明·望月心·无界。

望月痛的刀抵在了小丑的脖颈上,和刚才不同,此时她的脸上满是冰冷,她没有给小丑任何说话的时间,在跨越了距离之后她直接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让界明刀对着小丑的脖颈切了下去。

——有玩过弹簧吗?有啊,那有玩过弹簧盒子吗?一种很老的玩具,一个红色的,应该还会带一些白色装饰的盒子,抱起来有一点沉重,盖子有丝带之类的东西扎好,这样的一个盒子,从外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扯开丝带,盖子就会被顶飞起来,早已经在盒子里面蓄势待发的弹簧会一下子跳起来,弹簧上连接的东西各不相同,可能是一条橡胶制成的假蛇,也有可能是一个小小的立方体,当然,如果是在游乐园之中,弹簧上应该是一个小丑的头。

当然是假的头,纯白的脸,红色画的夸张嘴唇,黑色勾勒出眼睛和笑容的弧度,质地就不清楚了,橡胶或者木头,打开盒子的时候那个小丑的头就会蹬一下弹出来,然后因为连接着弹簧所以会左右晃动,颇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呢,因为现在小丑的头便像是那弹簧上的装饰,而他的脖颈以下的部分,就是装着弹簧的盒子,在望月痛的刀切下的时候,小丑的头便从他的脖颈处‘弹’了出去,当然,头和脖颈之间依旧有动力连接着,那是一条鲜红色的血管,蜷曲着,这就是那一根弹簧。

在小丑的头颅飞出去的那一瞬,望月痛再次跨越了距离,界明刀对准了小丑那飞出去的头颅,对准头颅上的眼睛,瞄准了,然后一刀刺了下去。

于是,小丑炸成了白色的烟雾,还发出了噗的一声,就像是扎破了的气球破碎开,把里面的什么白色粉尘吹了出来,望月痛没有感觉刀界明刀有任何触感,她收起界明刀,让自己离开了被烟雾所覆盖住的范围。

“朋友~我亲爱的朋友,你对我真是不客气啊~”小丑抛着自己的头颅,他双手捧起,对准自己的脖颈,哦,好像不是很准确,他又调了几下,才让自己的头重新接回到他的脖颈上,“为什么要动手呢?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呀~或许是你太烦躁了,这样吧,来看一场精彩的演出吧~这样会让你的心情愉快不少哦?”

又一次,望月痛的界明刀对着他的脖颈切下,可是依旧落空了,在刀和皮肤接触的时候,小丑的身体就会像那盒子之中的弹簧一样分离开了,身体的部件和身体只靠着那细细的血管相连接,可是这对小丑没有任何影响,弹簧,本就有复原的作用,那些身体的部件在被弹开之后又重新接回去,以至于望月痛的刀基本没有真正意义上接触到小丑的身体。

“朋友啊~客人啊~”

“我和你可不是朋友。”望月痛冷声道。

“我坚信着不论是什么人都能够成为朋友的~政治家和歌手,早餐店的老板和学校的老师,不论是什么都能够成为朋友~”小丑吹了一个响亮无比的口哨,把自己的右手接回到自己右肩上,“哪怕是神使都能够和邪教徒成为朋友~我可是一直相信着这一点。”

说罢,小丑看向一旁,就像是身边的空气站着什么人,他又做出了夸张的动作……像是对着什么东西表演着,用着一种唯唯诺诺却很开心的声调:“哦!我亲爱的卡门先生!今天的天气也是如此美好!请听我说,在东十三街道的拐角处开了一家面包店,那个味道可是值得夸赞的!”

他向右一步,看向左边,这一次,他用上的是深沉威严的声调:“你说的很有意思,洛瑟尔女士,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试一试,当我有需要的话,您是否愿意赏脸和我一同去品尝一下?”

——这个人在做什么?望月痛在心里问道。

她看不透小丑这个人,说是小丑,但实际上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一个疯子,他说的话和他的行为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这也让望月痛感到麻烦,说实话,这可能比那些欠债的人麻烦的多,欠债的人只会耗费心力编织出谎言来让她网开一面,但是这个小丑说的话她能够听,但是听不明白。

小丑就像是一个独角戏的演员,在独属于他自己的舞台上演着别人看不懂的戏剧,只有他一个表演者,他一个人饰演所有的角色,对,就像是这样……

“……朋友,您似乎无法理解这些?”小丑停下了动作,双手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他踏出一步,用鞋子的后跟敲击着地面,发出低沉的声音,“好吧~好吧~您无法理解的话就算了吧~我本来是想让你露出笑容的,那么,换一个方式吧~朋友,你应该在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子做吧?让我想想,我应该用什么话来和你说呢~”

“好!”小丑拍拍手,“就这样!就这样说!”

而望月痛没有耐心继续等待着,界明刀再次跨越了距离,从下往上,对着小丑的身体切去。

·

切,不是斩,望月痛此时挥刀的动作是切,仿佛切菜一样。

望月心·无界,切断距离,跨越距离,这把刀本身就是对距离和区域的控制,涉及到两个目标之间距离的一切都可以用这把刀来影响,比如刚才那般跨越一段距离,又比如现在这样把小丑的身体分隔开。

“朋友,我不想这么做的……你们都是我尊贵的客人,我希望能让你们享受欢乐,如果这样子拔刀相向啊~可就不符合我本来的目的了呀~”

小丑抚了一下腰间的切面,形成弹簧的血管把他分离的身体重新接上,本应该显得荒谬的场景却在小丑那副面具的加持下添上了一些欢乐,当然,这一份欢乐和望月痛是无关了,她握着界明刀,没有再向前,刚才的试探已经让她明白这个小丑是不能够通过‘刀’来切断的了,小丑的身体太诡异了,不论切哪里都会像弹簧一样分离开来,然后再接上,如果逼到了极点小丑就会像气球一样炸成白色的粉末,可是片刻之后小丑又会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重新出现,怎么形容……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因此望月痛把自己的思绪放在了提防之上,在现在,她还没有找到能够处理小丑的方法,不,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小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如果说小丑是戏剧集合之中最重要的人,那么他和他的神明又有多少关联?他们的神明叫什么……木花咲耶姬,对,叫木花咲耶姬,以前是正神的神明,既然那个神明曾经是正神,那现在祂能够用普通的邪神来称呼吗?或者说,祂真的算是一个邪神吗。

邪神是会伤害到人的神明,祂们的教义、信徒,或者祂们给予信徒们的回应,祂们的恩泽,都会伤害到人类,正因如此,正神为了保护人不受邪神的侵害,才把那些神明定义为邪神,并让神使们从邪神或者邪教徒的手中保护人们,那些神使提着神明的恩泽,把危险的邪教徒们斩落,至于木花咲耶姬……以前是什么样望月痛不知道,可是现在,现在木花咲耶姬的信徒对人确实造成了伤害了。

望月痛想起了在小巷子口拿着气球的那个小男孩,他的头颅就被制作成了气球,望月痛开始回忆起自己所见过的一切,魔术师,驯兽师……对了,在和二阶堂奈和音速分离的时候我们看见的都是不一样的,魔术师会变出魔术,那驯兽师有一只狮子,对,如果说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权能是对应的,那么这个小丑应该就是杂耍。

杂耍……刚才那种身体分割开来的力量就是杂耍吗?应该不止,我应该遗漏了什么,想一下,想一下……气球……弹簧……盒子……脸……那个小男孩,他的目的……‘欢乐’,他们想要收集欢乐,让每一个人都对他们的表演满意,因此他要带我去看那个汇演,只有我喜欢上他们的表演他们才能够成功,这就是他的把柄……可若是只需要让我对表演满意,那么我实际上能不能行动之类的外在因素反而不重要了,哪怕我和那个小男孩手中的气球一样只剩下头部,只要我的眼睛还能看见,耳朵还能够听见,就足够了……

那么那些气球会不会就是如此?

“朋友~你终于愿意停下来听我说了吗?啊……不枉我这么劝说你,朋友啊~你已经陷入了泥潭,你的思绪和想法困扰着你~我建议你好好地看一次我们的表演,真的,真的会让你开心的呀~如果你有什么想看的节目,也可以告诉我!”

小丑停顿了一下,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天空:“我们可以为你准备只属于你的节目!”

“不需要。”望月痛说着,收回了刀,“我现在有事情要忙……”

“朋友啊……请不要把我们的好意曲解为恶意,你现在的思绪很是混乱,很混乱~我能够理解你~我当然能够理解你,朋友啊~我们是一路人啊!”小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能够听见吗?我的朋友,听见那些话语的声音,嗯~你应该能听见,从看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会是很好的伙伴,我们的相似之处太多了~”

“谁和你是一路人……既然你说你们能够为我准备节目,那麻烦你们准备一个不会打扰到我的节目吧,现在,给我让开。”

望月痛推开房子的大门走了出去,迎接着黑色的白昼,她又回过头,开口道:“如果你们还这么纠缠不清,下次这把刀已经会挥舞到你死去为止,我说到做到。”

小丑没有回答。

小丑目送着望月痛一直消失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外,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在面具下方的脖颈,刚才被切开的位置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小丑发出了些许意义不明的音节,似乎是在笑,又好像在哭,不对,不可能的,小丑怎么会哭呢?

是啊,小丑是不能够哭的,他把双手放在自己的面具上,手指卡在面具的边缘,他要摘下这个面具,可是那个面具却纹丝不动,明明在棚子之中的时候还能够摘下来,现在却完全挣脱不开,小丑的手指发力,指关节已经开始泛白,还不够,他咬紧牙关,面具依旧镶嵌在他的脸上,仿佛本就生长在上面一样。

“木花咲耶姬~木花咲耶姬!”

小丑喊着,他的声调依旧是那种滑稽而风趣的模样,可是他的发力却如此咬牙切齿,在望月痛离开之后,小丑反而更像疯子了,不管是他的话语还是行为,都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矛盾感,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她已经走了!她已经走了~你……”

面具和脸相连的地方流出了点点鲜血,肌肤被撕扯开来,露出下面红色的肉,哦,还有脂肪,小丑口中嘶吼着欢快的声调,但是他的动作依旧呈现出滑稽和夸张的姿态,小丑这个名字不止是铭刻在了那个面具上也铭刻在了他的每一个动作之中,不止是他的表演,他整个人都已经成为了小丑,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一切,他的话语,他能够触及到的一切,都让他成为了一个小丑,

“多少年了呢~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

小丑松开了手,那面具又牢牢覆盖在了他的脸上,连同着被掀起的那部分皮肤一同粘了回去,小丑弯下腰,喘着气,如果这时候透过那个面具看向他的瞳孔,应该能够看见小丑的眼睛在颤抖,但即便如此,他的那双眼睛也是笑着的,笑着的。

他只能够笑。

“……你等着。”小丑压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他略微休息了一下,便站直了身子,现在该去哪里,先把那个女孩带回去吧,木花咲耶姬不会让他这么简单结束的,他需要带回那个女孩,带回到棚子之中,为什么木花咲耶姬这么急切地需要那个女孩,这到底和祂有什么关系?

小丑并没有从望月痛的身上感受到和木花咲耶姬相似的地方,可是为什么从他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开始,木花咲耶姬就疯狂嘶吼着,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女孩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到底哪里特别了?

小丑发出几道笑声,挠了挠头,他该离开了。

——刀跨越了距离,径直朝着小丑脸上的面具斩去,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本来没有人的位置,那个女孩的身影出现,随后在同一时间,那个女孩提着刀就已经贴在了小丑的面前,与此同时,那把刀也触及到了小丑的脸和面具的交缝之中,随后,她挥动了刀,把小丑的面具挑起。

界明·望月心·无界,无界命尊的界明刀,虽然被重锻了,但是这把刀依旧是拥有着无界命尊的权能,能够抹除距离,能够分割事物,能够通过范围,把紧贴的两个事物区分开来,即便是镶嵌在一起的金银珠宝,只要是两个不同的事物,就能够分开,比如水杯和水,比如衣服和衣柜,比如人脸和面具。

我知道,我知道,像你这样扮演小丑,你的生活之中只会充斥着笑声,哪怕你再怎么悲伤,再怎么伤痛,你的笑声已经充斥了你生命的每一个角落,滑稽,荒诞,欢愉,戏谑,这些词汇融入到了你的血与肉之中,那个面具已经成为了你的一切,小丑已经成为了你的一切,不论这是否是你的本意,总而言之,现在的你已经是小丑了,而且永远都是小丑,正因如此,你才会发出笑声,戴上面具,因为这样子,人们看见的便是欢笑的小丑,而不是你。

望月痛的内心说着她的思绪,她的双眼看着手中的刀把小丑的面具和脸分开,这两个事物之间的空白被刀从概念上插入了一个距离,因此,没有任何的影响,这一刀甚至不会伤害到小丑的分毫,但这就已经满足望月痛的目的了。

因为。

——在那个面具之下,你一定在哭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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