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贰 果酱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6/12 21:53:02 字数:6210

【第五篇章·白麋鹿魔女简史】

Chapter5

Part92

【玖拾贰·果酱】

【樱岛·白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果酱,Jam,也有发生故障,堵塞,拥挤的意思。

果酱悲歌,错乱的旋律。

风铃很喜欢果酱,尤其是蓝莓味或者草莓味的,配上一些面包,把果酱均匀涂抹在面包上,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总能给他带来食欲,面包最好是软一点的白面包,温一杯牛奶,这样就可以当做早饭了,果酱的话,最开始他是在商店购买的瓶装果酱,一瓶也不多,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瓶看进去,能够看见水果的颗粒,果酱是粘稠的,用小勺子挖出一点,就可以涂抹在面包上了。

后来他又想自己制作一些,而也是那个时候,他寻找了些许相关的资料,从市场上买来草莓,洗干净,去蒂,切成小块,连同着白糖一起放进锅中几个小时,风铃想要果汁多一些,便放了差不多一天,然后用干净的勺子把白糖和草莓搅拌均匀,因为放了一天,所以草莓出了不少果汁,足够让果酱熬很久,等到果汁渗出之后把锅移到火上,中火煮七八分钟,再撇去浮。等到果汁颜色变深,并且果汁减少一半的时候再加入柠檬汁,煮二十来分钟到果酱浓稠,把煮好的果酱装入到容器之中。

他第一次的尝试还算是比较成功,只不过最后火稍微大了点,因此有点点果酱糊锅了,这一份草莓果酱没有添加什么防腐剂,因此能够存放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已经够了,这些分量风铃几日的早餐便能够处理掉。

蓝莓果酱也是差不多的做法,也是在这一次,他知道果酱一直煮到变浓稠,可以用勺子粘一下果酱,然后用手指能划出一道干净的痕迹,只要这样就表示煮好了,大差不差。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果酱,你知道吗?果酱其实有一种称呼是jam,发音应该是这样子,是别人告诉我的,还有一本古书……上次的邪教徒的清扫,那个被污染的人嚷嚷着世界是假的,就用着那本书指给我看,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文字,我看不大懂,像是各种符号拼凑而成的样子,那个邪教徒指着其中三个符号说,这个词念jam,我不知道我这么念对不对,总而言之……他说,这个词语还有另一种意思,是发生故障,堵塞,拥挤,他当着我的面朗读着那本书上的文字,我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当时是我负责处理的,这也是我极少处理邪教徒的一个案例,说实话,我处理的那些邪教徒总坚信着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某天下班之后,他和天忍穗别神社的见习聊天的时候,对方这么和他说着,那位见习刚随行出任务不久,各方面都不大娴熟,便跑来这里找风铃‘请教’,其实说是请教,更多的时候还是过来和风铃唠唠嗑,顺便带走一两罐风铃自己做的果酱。

“你相信邪教徒说的话吗?”风铃问。

“我……我不知道,我在处理之前听他说了不少,后来我不断思考着他话语的真实性……我找不到矛盾点,那个邪教徒说了不少内容,但是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仿佛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他提及到了不少,我只能够拼凑出它们的读音,九州,五十星,拉芙兰,我大概只能够记得这么多,那本书我偷偷拿走了,只是上面的符号我看不懂。”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是邪教徒的物品,上面肯定带有邪神的污染。”风铃瞥了那人一眼,“扔了吧,赶紧扔了,那种东西应该被统一处理的,你不要去尝试解读那上面的东西,千万不要,朗诵神的教义,忏悔你的行为,那些被污染的物品你不要过多接触,我可不想下一个接到的处理任务是处理你。”

“我知道,我明白了……”那人应道,又把话题扯到了别处,“话说前辈,上次的那些果酱还有吗?我很喜欢蓝莓味的那个,按照你的说法用白面包涂抹了一些,味道确实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带一些回去。”

“我一会儿给你拿。”

“好。”

随后又是一段简单的聊天,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那人便起身告别,带着风铃给他的两罐蓝莓果酱,准备离开,在离开的时候,那人对着风铃颔首:“前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因为那些东西出了事的话,我希望是你来处理我。”

“为什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还是见习,有祭祀保护着你,你出行不会遇到多少危险,只要不冲在最前面就好,记住,属于邪教徒的东西,不要钻研,那些文字很有可能就是歌颂邪神的祷告文,不要去解读,不要去供奉,不要以‘了解和学习’的念头去翻开那本书。”

“我知道。”

那人再次对着风铃颔首,鞠了一躬,离开了。

在这之后,收到的便是那人的处理任务——被邪神的力量污染,但是只是初步的污染,只要在时间之内处理掉就可以,而这个任务便交给了风铃——和那位见习有过往来的祭祀,如果按照规章制度来的话,这位天忍穗别神社的见习应该由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来处理,可是平野的消息事让风铃来,所以风铃便动身了。

再一次见到那位见习的时候,风铃很难把自己所看见的人和之前那位开朗的见习联系在一起,看起来几夜没合眼的憔悴面庞,双眼失去焦点,头发凌乱,衣服也是几天没换洗过,胡子也长出了一撮,整个人都有一种死气沉沉的绝望感,那位见习就以这样的姿态蜷缩在他自己的家里面,桌子上的果酱打开了盖子,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因为没有密封好已经生虫了,白花花的虫子在那些甜味之中翻涌,令人反胃。

而见习的面前是一本泛黄的书,甚至还有些脱页,身旁是半块面包,还有半杯污浊了的水,他的双眼就一直盯着那本书,喉咙里面咕噜咕噜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直到风铃几乎走到他的面前位置,他才有了反应。

那些见习脸上露出恐惧和慌乱,把那本书一推,身体向后倒退,那本书几乎被他推到散架,他一直后退到触碰到墙角,双手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双膝之中。

风铃看向地上的那本书,那是一本很有年代感的书了,但是上面所书写的都是风铃不了解的文字,他没有再让自己继续看下去,那些文字并不属于樱岛,绝对不属于,他能够肯定这一点,既然如此,那些文字或许是写什么的什么符号,或者邪教徒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既然这本书在这里,那就代表着那位见习并没有按照约定处理掉这本书,而是私自藏了起来。

其实风铃本就有猜测到这一种可能性,以那位见习的求知欲,遇到这样一种全新的语言,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放手,但风铃没有想到的是,那位见习会沉浸到这个地步,要知道,那位见习已经是在按照祭祀的方式培养,即便天忍穗别神社不需要新的祭祀,那位见习也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邪教徒处理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这一本书折磨到这个地步,那上面记录的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个见习成为这副模样。

“……前辈。”见习注意到了风铃,干涩开口,他的嗓子很哑,干燥,应该是许久没有饮水了,“前辈……原来是这样,我已经被污染了吗……”

“我提醒过你的,不要钻研那本书。”

“是的……你提醒过我。”见习露出苦笑,“当时我 无法拒绝,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上面的内容,之前那个邪教徒说的话我一直忘不了,我们世界之外为什么还会有世界,天空之上不就是神的国度吗?我发现我有疑问了,我必须知道,我想要找出这本书之中的矛盾,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的矛盾或者错误,就能够证明那个邪教徒说的是谎言,但是……但是我找不到,你能够理解吗?我找不到,一个都找不到!”

“你已经被污染了,现在你的理智已经开始扭曲了。”风铃叹了口气,握住了界明刀的刀柄,“接受处理吧,不用反抗,我会让你走得没有痛苦。”

“我知道,前辈,今天我必死无疑。”见习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看向一旁——那个面包,他下意识地想要捡起那个面包,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看向风铃的身后,他眯起眼,总算是在眼睛的缝隙之中看见了那罐被虫子啃食的果酱,“抱歉,把你的果酱浪费了。”

“没关系,我还能够再做。”

“味道真的很好吃。”

“谢谢夸奖。”

“前辈,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是那本书不能够被毁掉,上面写的东西必须留下来,哪怕那是邪神的东西……不,不,如果上面写的东西是正确的,那么正神和邪神其实没有两样!”见习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就像是到达了临界点一样开始挣扎着,“前辈……这是一种可能性,一种我不愿意承认的可能性!”

·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红色的液体凝结成水珠,在连接处悬停,数秒之后,终于到了时候,那一滴水珠坠落下来,落到地上,破碎,一朵红色的花就在地面上盛放开来,露出了里面些许黑色的花蕊,就像是玫瑰之中的墨水,充满了不和谐的异样感。

界明·半藏花·伪戏。

“嗯哼~我希望我那如蝼蚁般的死亡~能够让所有人感受到盛放的生命~”

小丑抬起那手杖,勾,扯,最简单的方法,仿佛一个优秀的杂耍家正在表演他的技术,那手杖似乎就是他的肢体,他不会言语的嘴,他用那手杖向下一压,把望月痛的刀压下,这一把刀是界明刀,至少曾经是界明刀,至于邪神的刀还能不能称为界明刀这一点暂且不提,至少现在就望月痛所感受到的,这把刀的锋利还有坚硬都已经到达了界明刀应该有的力量,手中的刀因为那碰撞而在微微颤抖。

戴上面具之后,那个人再次成为了小丑,不是那个被控制的神明,而是小丑,是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他提着手杖,与其说是在挥舞着刀,更不如说他是在舞蹈,那种滑稽的舞蹈,一个小丑的舞蹈,现在小丑的身体已经属于木花咲耶姬,而木花咲耶姬在做的事情,就是用这一具身体跳出属于小丑的舞蹈,然后,把望月痛的生命剥离。

要让望月痛的生命被剥夺,但在这一场仪式之中,她不会死,在仪式之前她不会死,但是她会因此失去她已有的一切,概念上成为死人,和实际上没有死的状态,让她成为戏剧的一部分,望月痛是一个变量,通过常规的汇演并不能让她沉入其中,因此,小丑需要一点小小的‘推动’,至少把望月痛拘束在座椅上,后面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他们拥有时间,拥有很多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他们为每一个人量身定做出一个节目。

“什么样的懦夫才会做出如此冷血的事?是那些躲在面具后面的人~是嫉妒别人更幸运的人~他们害怕到不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除非这种人愿意改过自新~要不然我们这些让生命更有意义的人~会永远把那些拿生命游戏的人当作可笑的小丑。”

刀与手杖的碰撞,溅射出来的些许火星让这个房子变得无比明亮,空旷的房间只有两人的刀交错的声音,望月痛在抽出手杖之后,小丑便一下子难缠了不少,那根手杖屡屡碰撞开望月痛手中的刀,而且就连‘跨越’过来的刀都能够碰撞开。

是的,哪怕使用了界明刀的权能,让刀跨越某种距离,小丑依旧能够挡开望月痛的刀,而且,哪怕是让刀跨越的距离能够没入到小丑的身体之中,小丑也能够在望月痛挥刀之前避开,唯有少量的攻击能够落到小丑身上。

“这种东西叫做惊喜~惊喜呀~出乎意料,不在你的设想之中,这就是惊喜的含义,唯有超出能够设想出来的存在才能够称为惊喜,你看,你的刀~”手杖挑起望月痛的刀,向上一推,小丑紧接着往前一个迈步,手杖顶在望月痛的手臂上,他的肢体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缠绕上来,让望月痛根本无法摆脱,直到望月痛用界明刀的权能使自己出现在数米开外,小丑的动作才慢下来。

“累了吗?如果就这么简单就累了,那就不够有趣了呀~”

这一次,说话的是小丑额头上那朵木花,它发出了阴谋得逞般的笑声,就像是在享受由自己创造出来的结果,和笑声对应着的,是小丑那摇摆的身姿。

“呵……一个被遗忘的神明,还有这么多话说?”望月痛擦了擦自己的衣袖,小丑的手杖打在身上没有流血,但是会有一小片的淤青,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个名为风铃的神使的意志还在强撑着,小丑才没有把刀从手杖之中抽出,现在小丑手中的刀,还埋藏在刀鞘之中,可哪怕仅仅只是这一个刀鞘,就已经让望月痛感到吃力。

哪怕木花咲耶姬已经不是正神,祂也曾经是个神明,那朵木花应该就是木花咲耶姬的意志,祂以这个意志来控制自己的信徒,既然如此,现在的小丑就相当于有神的帮助,有神在帮助他,神明……神明的小偏心,或许也是木花咲耶姬的恶趣味,那朵蚕食自己信徒的花朵,就是木花咲耶姬的小小玩笑,作为一个戏剧的神明,祂已经让自己的信徒成为最大的戏剧,让小丑成为了真正的小丑。

祂能够决定什么好笑不好笑,滑稽不滑稽,但是风铃做不到,那个神使向自己恳求死亡,他作为曾经的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神明如此堕落,但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成为了现在这一副鬼样子。

“你这句话成功让我恼火了,人类……恼火,应该是这么形容吧,对其它存在的某些行为或者话语有一种厌恶感,排斥感,并且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来让那些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我现在就是这个想法。”木花说,“被遗忘……你们还好意思说被遗忘,我给予了你们欢乐,我给予了你们在闲时最大的娱乐,但是你们又是用什么来报答我的?你们的行为想让我消失!信仰……那帮该死的神明的信仰,该死的信仰,就是因为这该死的信仰我才失去了我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小丑一只手握住手杖的杖身,另一只手握住手杖的柄,这是准备抽刀的动作,可是他的动作就在这里停住了,刻着微笑的脸,嘴角开始向下垂落,那诡异的笑容开始失去欢愉,垂落的嘴角……就像是在哭泣一样。

“就连你……就连你也在反抗我,我是你信仰的神明!我最信任的明明是你!但是你!就连你都觉得我是错误的!我会用事实证明……对……用事实证明我的……”

话音未落,望月痛的刀已经触及到了那朵木花的花瓣,就在木花嘶吼的时候,就在小丑的手握着刀柄的时候,就是这短暂的停顿,抓住这一瞬间,跨越距离,望月痛的刀来到了木花的身旁,那一刀瞄准的就是花本身,而且,在这个跨越完成的时候,刀刃已经有一部分镶嵌进了木花的花瓣上,即便最后木花让小丑的身体侧开了些许,望月痛的刀也依旧切开了点点花瓣。

然后,木花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可是望月痛没有停下,只是切到了些许花瓣根本杯水车薪,她需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然后乘胜追击,既然这一个疑问让木花拥有这么大的反应,那就代表她猜对了,木花咲耶姬很在意自己被剥离正神行列这件事,祂的思维还停留在身为正神的时候,因此祂极度抗拒望月痛的这一种‘亵渎’,是的,亵渎,这就是对木花咲耶姬的亵渎,而且成效颇丰。

“你怎么敢!”

木花终于反应过来,花瓣中间的人脸扭曲到一个极致的狰狞,它说着,让小丑用那手杖架开了望月痛的刀。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挑战我的下限,是的,那又如何?我现在这样子难道就不好了吗?被剥夺正神的资格就不好了吗?我现在能够感受到属于你们人类的情感,这对我来说就不是好事了吗?抽出那把刀,风铃,你给我抽出那把刀!”

小丑握着刀柄的手在颤抖,似乎望月痛斩去的那点点花瓣为他争取到了一些理智,以至于现在的小丑能够抵抗住抽出界明刀的命令了,在一次尝试之后他便松开了手,没有再次尝试抽出界明刀,而是选择了对着望月痛冲了过去。

手杖再次在小丑的手中舞蹈起来。

“所以,一个被遗忘的神明,想要一个仪式来做什么?你该不会还想着重新成为正神吧?”在抵挡来自于小丑的攻势的时候,望月痛的嘴也没有停下来,“旧时代的戏剧终究会被新时代的传媒替代,不论是新的剧种,还是新的演绎方式,都已经超过了你太多,无法跟上时代自然就会被淘汰,木花咲耶姬,顽固的残党不会有好结果的。”

“与你无关,人类,我要做的事情你们是无法理解的,就像蝼蚁无法理解为什么天空那么明朗,海洋那么宽广……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刀与手杖再次碰撞。

“什么都不知道吗?”这时候,望月痛露出一个笑容,如同木花那样的,阴谋得逞的笑容,“恰恰相反,我知道的还不少呢……比如太阳,信仰,你们那个虚假的天空,你们那个虚假的太阳,被你们围绕起来的整个樱岛,还有樱岛之外的九州,这些,我都知道。”

“你!”

木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毕竟,在一个樱岛人的口中听见这些,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正神用了几百年创造出来的牢笼,用了百年时间才塑造出来的虚假世界,现在在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口中说出……这些消息,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可能知道的!难不成神明之间出现了叛徒……

“你……”

而这一个字,是小丑……不,是风铃说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风铃问道。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天的半个面包,还有生了虫的果酱。

那是故人逝去之前依旧在执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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