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妒魔女·肆拾柒 掩盖枯黄的耻辱

作者:梦醒逍遥寒酥暮 更新时间:2023/8/26 21:45:22 字数:6248

【第六篇章·杀死一只妒魔女】

Chapter6

Part47

【肆拾柒·掩盖枯黄的耻辱】

·

【五十星·纽加哥】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号·星期四】

大脑很疼。

是真的很疼。

“其实很多时候,人应该相信自己的大脑给予自己的信息,大脑并不会残骸自身,它当然知道,若是自己的主体死亡,那么自己也得不到存活,因此,大脑会尽一切可能保护自己的主体,也就是人,它们锻炼出人的下意识反应,有东西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会挡住脸,看见恐怖的东西会遮住眼,会避开墙壁,会不去注视不正常的事物,会为规律填上空缺,这都是你们的大脑在保护你们,当大脑在保护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它抹去你看见的事物,正是因为那些事物不是你能够注视到的。”

就像是无数根钉子钉在大脑之上,就像是滚烫的油浇在上面,然后再用勺子一点点挖起来,保持着清醒的情况下遭受到这样的折磨,或许地狱就是这副模样。

“真的,我主动告诉你们的,和你们自己窥探到的,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为什么需要代称或者别的外号?因为真名意味着本质,你应该感到庆幸,你窥探到的并不是本名,但也触及到了本源,我不会加害与你,只不过,规则作用在你的身上的时候我也不会帮助你,既然你看见了,那就应该承担后果。”

荆棘缠绕在手上,这样也不能够让大脑的疼痛感有所退散,正相反,他大脑之中的疼痛愈演愈烈,他抬起头,然后狠狠撞在地上,用尽了全力,他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响,一股温热沿着他的额头滑落。

还不够。

他再次抬起头,砸下,和地面的碰撞带来了更加强烈的疼痛,和大脑之中本就存在的疼痛感融合在了一起,这种程度的疼痛感应该能够让人昏迷,只可惜他做不到,他无法失去意识,正如他无法如别人一样死亡,在完全相反的时间之中,想要脱离意识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正常的时间线之中,他若是昏迷或者死亡,就意味着在时间线的将来的他也昏迷或者死亡,可是正常的将来,也就是他的过去,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此,这样的矛盾产生了,最后,规则和规则交融起来,得出的结果就是……保持清醒。

“一个不错的做法,用疼痛感来遮掩疼痛感确实是大多数人会做的事情,只是这并不适合你,一点儿也不适合,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不用害怕受伤,也不用害怕失去意识,当你选择把自己的时间转过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没有回头路了,不是吗?”

是谁在说话?

想不明白,不要去想,思考只会加剧头脑之中的疼痛,他一下又一下地用自己的头去撞击地面,没有用,碎裂的骨骼重新拼凑,流出的血也沿着血迹流了回去,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任何意义。

他听见了谁说话的声音,绝对有什么在这里说话,发言,不管说的是什么,他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蹒跚,十字架就在身前,用荆棘缠绕住自己的身躯,一点点朝着什么地方行去,他的视线很模糊,整个大脑的绝大多数思维都在压抑他的疼痛感,因此,这个时候的五感大幅度下降,只留下了用来压抑疼痛感的撞击。

一下,又一下。

不,还不能够停下,已经证明了这个恶魔的存在,那个名字就是恶魔的一部分,不管是本名还是什么称呼,在拥有这个名字的信息之后,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部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接下来,就是将这个目标抓获。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修补身躯,修补十字架,修补荆棘,仅有的不能够被修补的就是大脑之中的疼痛,不管了,疼痛感就疼痛感,人们难以忍受疼痛就是因为他们无法忍受疼痛的含义,受伤,死亡,各种负面的感受,这些事物最为直观地反馈在这名为疼痛的感觉之上。

习惯了。

习惯疼痛,告诉自己应该习惯疼痛,这是无法避免的感觉,既然如此,那就习惯吧,疼痛感总是如此,习惯就好,人不总是如此吗,为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与开脱方式,这样子至少能够让自己的心理好受。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感受着一种疼痛的时候是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事情,但方块k并不会,哪怕是在这种疼痛感折磨的时候,他也能够保持自己的思维,毕竟,他不会因疼痛而失去意识,这也就意味着,若是不学会这种在疼痛之中思考,就只能够维持注意力在疼痛本身之上,这么想来,还不如想点别的事情。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这句话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让时间逆流,那和正常时间线完全相反的时间就是他仅有的优势,他有更多的机会,他可以不畏惧任何伤势,毕竟,不论受到再怎么严重的伤,在这个逆流的时间之中都会得到修补,疼吗?当然疼,但也只有疼,流血只是一时间的表现,如果只有疼痛,那没有问题。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重复这么多次,你不会觉得疲惫吗?其实我有帮你计算过的,一万两千五百二十七次,这是你说出这一句话的次数,在我面前,我其实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坚持到这个时候的,你看,你第一次开始寻找我的痕迹是多久之前?嗯……现在是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一九八九年,三十年,不知不觉已经有三十年了,你不会感到疲惫吗?”

有谁在说话。

身体被填补起来了,他的身体再次站了起来,握住荆棘,让自己的血液沾染到那些荆棘之上,用红色浸泡十字架上面的文字,他拖着十字架行走,十字架上的文字也一点点清晰,那是圣经上的内容,全部内容,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工匠,才能够把这么长的内容完完整整地刻在这个十字架上。

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文字很神奇,它们明明并不小,就如同书本上的大小一样,但却能够在这个十字架上面找到全部的内容,按理来说,依照这个十字架的大小,铭刻全部的内容应该是天方夜谭,可事实就是如此。

创世纪,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申命记,约书亚记,士师记,路得记,撒母耳记,列王纪,历代志,以斯拉记,尼希米记,以斯帖记,约伯记,诗篇,箴言传道书,雅歌,以赛亚书,耶利米书,哀歌,以西结书,但以理书,何西阿书,约珥书,阿摩司书,俄巴底亚书,约拿书,弥迦书,那鸿书,哈巴谷书,西番雅书,哈该书,撒迦利亚书,玛拉基书……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难以理解,你们的思维真的令人难以理解,不论从什么角度看来,这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曾经有个本质跟我说,人的思维是一个谜团,越是存在于更高维度,就越难以理解你们所思考的事情,思维,思维……明明你们的思维随时可以更改,只需要改变几个参数或者锚点就能够扭曲你们认知的大多数,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理解你们的思维。”

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方块k的眼睛注视前方,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在不久之前,他确实看见了什么,因此,他不会相信自己现在所见的一切,那个存在就在那里,就在那个历史之中,只要找到祂存在的锚点,就可以顺藤摸瓜……

他看见了这条时间线的未来,看见了属于自己的过去,两个时间线杂糅在一起,而那个存在就在这混乱的时间之中,祂不受到时间的拘束,历史并不是什么时间节点,而是一个位置的锚点,华贵的恶魔,他默念出这个名字,诚挚的混沌善意,华贵的恶魔,这两个称呼之中是否有一个代表着那个存在的本名呢?

“于是一切都明了,即便是白桦木也无法刺穿他的瞳眸,他看见了他所渴望看见的一切,在视线的另一端,是被遮盖起来的谎言,不论用什么修缮自身,也无法改变本质,存在即窥探,形体总有实质。”方块k深吸一口气,“为此,请让一切明了,让一切大白于天空之下。”

还不够。

“若要使祂不再躲藏,就应让祂站在原地,不论是什么,拘束祂的手,折断祂的足,将祂的肋骨一条条抽出,化为祂的枷锁。”

语言,动作,姿势。

在满足了这些条件之后,十字架上的荆棘绽放出鲜艳的花朵,那些花的花瓣落下,扎根在泥土之上,随后,猛然生长,花的根茎和枝叶如同舞蹈般扭曲,包裹出一个轮廓。

方块k一咬舌尖,在大脑炸裂一样的疼痛之中,朝着轮廓甩出了十字架。

“……于是,一切亵渎与被亵渎都将上演。”

·

“……我去。”

二阶堂野野在这个时候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词汇的匮乏,此时的她躲在远处,悄悄偷看着汽车旅馆那边的惨状,是的,惨状,二阶堂野野只能够用这个词汇来形容那里,毕竟,那一片地方已经被破坏到不成样子了。

那个提着十字架的男人也是没有半点含糊,那个十字架肯定是污染物,理所当然,但如此频繁地使用,男人却依旧保持着人的姿态,如果换做是什么魔女的收藏,此时污染的反噬应该能够开始扭曲男人作为人的模样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那种程度的伤势都能够复原,这真的是污染能够达到的地步?

不不不,这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在一九八九年的五十星出现了能够治疗伤势的污染物,那么为什么哪怕到了二零二二年她都没有听说过?按照五十星那帮政客的习惯,不得狠狠地讹一笔?毕竟,治疗,能够迅速治疗伤势的力量,是每一个国家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么,那个男人的治疗手段要么是条件极为苛刻,要么是只有那个男人能够使用,要么……那个男人展现出来的力量并不是治疗,只是某种修补身体的手段,比如把自己当下的状态作为一个锚点,然后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回到这个锚点,这个猜测应该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她不会相信。

而且相比起那种治疗的力量,那个男人正在面对的东西,虽然二阶堂野野看不到,但从那个男人不断被什么力量撕扯开的状态看来,在那个地方应该是存在着什么的,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真是危险,不知道形态,不知道大小,就连轮廓都看不到,扪心自问一下,二阶堂野野可不想和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对上。

她没有上前,而是就这么停留在远处,她有一种预感,那里发生的事情和把她送到这个时代的存在应该有什么关联,或许,那个男人正在面对的,就是那位把她送到这里的存在,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男人应该没有赢的可能。

能够干涉历史的力量啊,如果把这个力量制作成污染物,说不定能够直接修改历史本身,想想都觉得可怕,不过对于恶魔,二阶堂野野并没有应对经验,所以相比起去冒那些没必要的险,还是继续在这里看看吧。

在二阶堂野野的视线中,那个男人拖着十字架不断上前,随后,那些荆棘绽放出了花朵,那些花朵落到地上之后猛然生长,根茎和枝叶不规则地生长着,很快就勾勒出了一个轮廓,那个轮廓一时间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她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个轮廓,想不到,那个轮廓实在是太抽象了。

男人挥舞着十字架,十字架上面的荆棘也朝着那个轮廓冲了过去,在空中飞舞着,扭动着,像是灵巧的蛇,只是那些荆棘看起来再怎么迅猛,在向前到某一个位置的时候都变得缓慢了下来,然后落到了地上,没有任何一根荆棘能够继续向前,似乎那里就是它们的终点。

二阶堂野野观察着男人的动作,每当十字架出现变化的时候,那个男人似乎都说了什么,那么,那个十字架是通过语言来控制的?需要的又是什么语言?纽加哥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这样顶着污染和那看不见的东西战斗人,不就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怪物吗?

她悄悄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功能,对准了那边,她看见了自己手机剩余的电量,说实话,剩余的点亮并不多了,而且现在这个年代,适配这个手机的充电器还没有诞生呢,总不能指望着这一台手机能够挺到几十年后,省着点用吧。

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可以记录的污染物就好了,她记得是有的,只是没带来五十星这边,再说了,在九州那边可不会出现这种规模的混乱,九州的魔女事件只会有两种状况,要么是风平浪静的几日,要么是一场灾难,像这样的小型交锋并不会出现在九州,当然,指的是魔女事件。

至于人和人的冲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倚靠着魔女的收藏肆意妄为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在九州,那些人的下场都不怎么样,瓷的成员并不多,可硬要说起来,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处理魔女事件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可处理人他们是专业的,枪械、刀剑,或者污染物,只要能够用来杀人的工具他们一个两个用的比谁都熟练。

这些信息也算是和非自然相关的事件了吧,这不就是李所需要的信息吗?记录下来的话,或多或少也算是帮上了李的忙,想到这里,她脑海之中又浮现了早晨李那疼痛难忍的模样,二阶堂野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回想起那些,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赶出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那一场混乱之中。

就目前看来,那个十字架能够自我修复,二阶堂野野从中看见了更多的东西,那十字架在修复的时候,好像是以没有被损坏之前的模样进行修复的,每一次重新拼凑之后的模样都不是崭新的,那十字架上面好像还有一些类似文字的东西,细小的文字,在每一次被红色浸泡的时候都会蠕动。

动了,那个男人又动了,他将十字架朝着被植物勾勒出来的轮廓甩了过去,那些荆棘被十字架带起,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却又开始崩裂,那个轮廓在阻止十字架的接近,二阶堂野野尝试记住那个轮廓的形状,可是,那个轮廓真的没有任何规律,只是一个扭曲的形状,硬要说的话,那是一个高而窄的形体。

荆棘从地面生长,缠绕上了什么,一点点向上蜿蜒,在攀爬的时候,荆棘还在激烈晃动,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挣脱那些荆棘,而花与枝叶也没有停摆,在确定了轮廓的具体位置之后,一切属于荆棘和十字架的事物就朝着那个地方涌去。

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二阶堂野野喃喃道,仿佛咀嚼着这一段文字,这就是那个男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在那个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十字架总会出现一些别的变化。

那个十字架是依靠语言进行运作的?那么,十字架到底是什么效果?正如魔女的收藏或者天使的馈赠,任何一个污染物都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效果,哪怕是重复的存在,也应该有什么效果,比如李手中的非礼勿视和琉璃笼中金丝雀,又比如她自己手中的那个制造爆炸的污染物,不管怎么说,每一个非自然的物品肯定要有些许力量,而想要使用这些力量,肯定需要付出什么。

最简单的,就是直接承受使用污染物时候散发出来的污染,这是对自己的身体损害最大的方式,而想要降低这种污染,就需要做好准备,这也是为什么九州瓷总结出了一个语言、动作和材料三步骤,借助这三个条件的帮助,能够很有效地降低污染物带来的污染,虽然动作繁琐了一些,胜在安全。

如果……如果能够弄来一个那个十字架……

二阶堂野野被自己所想的事情吓了一跳,她为什么会忽然有这种想法,太危险了,不符合她的行为准则,但显而易见,这些十字架的功效绝对不小,据她所知,每一位摩门的成员都拥有这么一个十字架,大小肯定不相同,功效也应该不一样,但绝对都是十字架,十字架是摩门的标志,他们借助圣经的词汇与宗教感的祷告语作为十字架的启动条件,以此来操控十字架进行污染事件的处理。

二阶堂野野把手放入口袋,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按钮。

一个小巧而精致的污染物,从类别上属于恶魔的筹码,‘Bargaining chip E-028’-半步熔岩,一个按钮,能够引爆一定范围内的可燃物,之前在日出印象酒馆的时候,她就是使用这个按钮当场炸死了那个名为奥斯塔·休伯伦的人,现在,二阶堂野野在思考,用着一个东西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利益。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那个男人并不会死亡,哪怕多严重的伤势都能够迅速恢复如初,就在她思考的这一点时间,那个男人再次落到了地上,这一次他的状况更加糟糕,他的身躯被分为了上下两个部分,那上半截还挂在树枝上,男人的肠子就这么垂了下来,一直落在地上。

二阶堂野野不由得死了口凉气,她很庆幸自己没有什么共情能力,不然若是在这个时候感受到那个男人的疼痛感,怕不是能够直接昏厥过去,但即便如此,她手机的录像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多拍了几张照。

她希望手机能够完完整整地记录下那个男人恢复的过程,把这一段信息交给九州的那班人钻研,说不定也能够制造出差不多功效的东西。

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九州拥有了这样子的治疗手段,那……他们会不会变成那些不畏惧受伤和死亡的怪物呢?如果在那种伤势下他们都能够面不改色,那她们还真的算是人类吗?

她不知道。

男人摇摇晃晃站在来,严格来说,是男人的双腿站了起来,向前踉跄两步,十字架荆棘从地面生长,将男人的上半截从树上扯了下来,随后,上半截和下半截拼合起来,男人再次举起了十字架。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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