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被围起来了。
发现异样的是酒吧的一位常客,那位常客在今日一大早就来到了酒吧门口,却发现酒吧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开门营业,而漆黑一片的酒吧之中,没有任何的光亮流淌出来,甚至没有肉烛的光亮,只是一片漆黑。
这就是异样。
“唉……真麻烦,两个人都是独居,想要找到他们的联系还是挺麻烦的。”一位警员挠了挠头,“有检查到非自然的东西吗?”
“除了这个肉烛,没有别的异样。”
第二位警员踩在酒吧的瓷砖上,面前的地面上用白色的颜料勾勒出了一个轮廓,这是之前肉烛所在的地方,当然,现在这个肉烛已经被送到了教堂,让那些牧师或者工作室的人进行经检查,查看肉烛为什么会在预计的燃烧时间还剩好几天的时候就熄灭。
“但肯定有问题啊。”第一位警员说,“让肉烛这么快熄灭,说没有问题谁会相信,肯定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问题。”
“当然,当然,这里肯定有什么‘非自然’造成的结果,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个引发结果的原因。”第三个人的声音说,“这里肯定还有我们遗忘掉的什么东西,这家酒吧应该有照片吧?挂在墙壁上的那种照片。”
警员们没有回应着第三个声音。
倒不如说,他们没有办法回应第三个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愣神在原地,不,并不是愣神,他们确实是继续做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完美地保持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只是,他们没有对第三个人的声音做出反应而已。
牧师推开了酒吧的门,呼出一口气,他看向那两位警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的手中端着一个小小的盘子,而在盘子之中,盛放着大量的餐具,再看回到那两位警员的身上,之间两把精致的小勺子不知何时已经没入到了他们的后脑,只留下了一小节柄在外面。
【Le don des anges 浅尝一口遗忘的味道】
他径直走到肉烛曾经存在的位置,看着那被勾勒出来的轮廓,然而,这不是现在最需要注意的,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地方——酒吧的‘墙面’,这个墙面上挂着几张照片,科维勒的风景,科维勒的建筑物,以及,他想要找到的,酒吧的照片,更具体一点的话,是酒吧内部的照片。
他正在寻找一种‘差别’。
假设,假设酒吧之中被某一种非自然的东西干涉过,那么,它必然会和之前有所区别,肉烛的熄灭——这肯定不只是非自然本身的问题。
“回答我。”他说,“肉烛之中的‘燃料’是否还有留存?”
“有。”一位警员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似乎这只是他工作中最不起眼的一环。
……燃料还有留存,那就意味着肉烛并不是因为‘庇佑’而熄灭的,如果是为了庇佑,肉烛之中的燃料只会加速燃烧,然后在最后的时间燃烧殆尽,或者留下一个微乎其微的部分,警员所说的,肉烛之中仍然留有燃料,那么,这一个肉烛的熄灭并不是因为燃烧。
‘浅尝一口遗忘的味道’,这是牧师给自己这一份非自然的力量的名字,当然,也可以将这个称呼为他的造物主给予的名字,不论如何,现在他都在使用这一份力量,牧师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力量,如果真的要让他来描述,那大概就是一种让四周的人们继续按部就班的力量吧。
——找到了。
他的目光盯着照片之中的那一个酒吧,很显然,那确实就是这一个酒吧,但同样的,这两者之间也有区别。
“地砖。”他说到。
地砖的数量并不对,在照片之中,酒吧的地砖应该是横向‘二十个’,纵向‘十二个’,他垂下头,他现在所在的酒吧之中,横向的地砖有二十二个,而纵向的地砖……十三个多一些,但不到十四个,他又看向酒吧之中的人,那些人和地砖的比例……和现在他和地砖的比例是大致相同的,也就是说,地砖的‘面积’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是酒吧本身变大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不,不对,如果是酒吧本身扩大了,那在进入到酒吧之前他就会注意到这一点,酒吧两侧还有别的建筑物,若是酒吧本身扩大了,两侧的建筑物必然会出现破坏,而酒吧之中的装饰物并没有一同扩大,所以,唯一出现问题的,是酒吧内部的‘空间’。
是酒吧里面的空间本身。
餐具从两位警员的头部取出,干净整洁,放回到了他手中的盘子里,而下一刻,这个盘子便消失了,牧师的口中似乎是在咀嚼着什么,然后,他做出了一个下咽的动作,虽然他刚刚什么都没有吃下去。
——拉芙兰,科维勒,酒吧。
“唉……真麻烦,两个人都是独居,想要找到他们的联系还是挺麻烦的。”一位警员挠了挠头,“有检查到非自然的东西吗?”
“除了这个肉烛,没有别的异样。”
“我刚刚有问过你这个问题吗?”第一位警员问。
“……可能?”
两位警员在酒吧之中继续检查着,他们试图在这个已经被打扫过卫生的酒吧之中寻找着可以证明‘危险’或者‘原因’的东西,只是,就目前而言,他们应该是找不到。
牧师站在酒吧的门口,这一次他没有进去,他只是站在酒吧的门口,看着两侧的建筑物,还有酒吧的大小本身。
所以说,确实存在着某一种非自然的力量扭曲了酒吧内部的空间——吗?
那么,这一份非自然的力量,到底是属于天使的,还是属于异端的?这两种可能都将会决定后续故事的导向,不过不要紧,他已经得到了最初的信息。
“如果我诞生是因为某一种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么,想必就是现在,科维勒——这座城市也将会遭遇到一种变故,至于这一种变故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我们无从得知。”牧师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祂会告诉我的。”
如果能够知道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就好了,只是,他仍然留有疑问,如果只是一件信仰失格事件,不,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信仰失格事件,他的本能和意识是如此坚信,这种坚信不是某种无端的猜测,这是他被赋予的直觉。
相信直觉也是一种可行性,这种基于过往的一切堆砌出来的东西。
即便这一份过往也是被赋予的。
重新理一下顺序,首先,通过肉烛的余下反应可以判断,昨天晚上的酒吧——啫喱酒吧,出现了某一种非自然的问题,直接导致了两位工作人员的失踪,而这种变化体现在了空间上,在不改变酒吧外部和内部装饰的情况下,对酒吧内部的空间进行了干涉,这种干涉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区别,瓷砖的变化……这是故意留下来的?还是说只是单纯没有意识到内外部空间的问题,这是一种涉及到空间的非自然力量,如果能够找到更加具备突破性的线索,顺藤摸瓜……
下一个目的地是教堂,或者说,是教堂旁边的那一个工作室。
他必须亲眼看见那个肉烛的模样,那一个没有燃烧完全的肉烛,在那容器之中剩余下来的部分,他需要依靠那些残留的东西,结合一下工作室的结论,怎么说呢,他就是这样的,他必须要拥有足够充分的‘证明’才能够做出最后的判断。
教堂。
他不是很想去教堂,他对教堂的成员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不喜欢教堂这个建筑物而已,他对天使十分敬仰,当然,他的虔诚是有目共睹的,他只是不喜欢教堂这个建筑物而已,仅此而已,但不论怎么说,此时那个地方都必须去一次了。
“这里。”他走到水边,对着不远处的小船挥了挥手,虽然通过街道也能够走到那边去,不过就目前看来,坐船应该是一个更加快捷的方式,“麻烦一下,去教堂。”
“哪一个?”
“当然是最近的那个。”
“那坐稳。”
船夫将船桨没入水中,一个拨弄,小船就开始驶离岸边。
今天的科维勒天气还算不错,他不由地这么想,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注意科维勒的天气了?好像也不是非常久,天气,在这座城市之中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对于这个一年四季都在潮湿之中的城市来说,天气的影响其实也不会太明显。
但总的来说,一个好的天气确实能够让人身心愉悦,他拍了拍自己那一身白色的衣服,从刚才到现在,他这一身白色没有沾染到任何的污浊,这一身衣服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不论是什么样的东西都没有办法在上面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从这里到那一个教堂用不了多久,还是思考一下吧,继续思考一下,他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好不要使用暴力,当然,暴力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的方式,在这之前——
还是和谐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