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雨儿好似也被染上墨,落下的雨珠皆似墨滴。黑云逐渐相互靠近,地上的花草也慢慢没有生气。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前方的那个小房子是发着微微的黄光。
透过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估约二十几岁的妇女和小女孩。女孩枕在她的腿上,张着小嘴,许些口水挂在嘴边,睡的很沉,或许她这几天都不怎么睡好。
可爱的脸颊有着流过泪的痕迹。妇女轻轻的抚摸睡得很香的小脑壳,但她的手却有气无力,能做的也就这般。
她那张白皙的脸上,愁眉双锁,仿佛外边的黑云墨雨,眼睛犹如外边的花草,毫无生气,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靠在床头,望向窗外,外边是黑不见底,只听得见许许滴答。
虽然说她也快听不见了
她感到胸闷,便将洁白无瑕的手心贴紧胸口处,又感觉有些头晕,她以一种自己感觉舒服的姿势靠着床头,安静不动,希望这样能快点度过不舒服的状态。
她的肤色却是逐渐发白,这种白肤色完全就不是正常人拥有的,她脸上的气色也渐渐惨白。
一股灼烧感从她的胃里冲涌到她的喉咙,她想用手捂住,但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她只能强忍着,将头转过去。
一股腥臭味从地上蔓延四周,小女孩听到呕吐声,迷迷糊糊的醒来。她看着眼前年幼的女儿,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再抱抱她最后一次。
一次就好,她眼神逐渐暗淡,发白的手臂在女孩的衣边坠下,身体倾斜无力地倒在床上……
空荡荡的山丘,只有一栋青灰色的房子屹立在那,房子的周边都是茂密的野草和不远处稀疏的白林。
青灰色的上边是阴沉沉的乌云,下边是忙碌的行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沉重的……
电蛇闪云,光影惊鸣
“隆——隆——!”
电蛇闪出的光影照入房间内,随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床旁的紫衣少女被吓得激灵,手上的衣物也差点掉落。“唉,何夫人的这一天,每年都是下雨……”
躺在床上的女孩身体不由地抖动一下,睁开眼睛猛地起身。
又梦见妈妈了,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前几次睡醒来都会忍不住嚎哭,后面便少,因为眼泪流干净了。
4,5岁的时候都会问爸爸,为什么妈妈被人抬走了?妈妈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妈妈去哪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对于我一次次的提问,爸爸每次都是抚摸我的头发,沉思良久,语言中带着些哭腔。
“妈妈过几年就会回来的,她一直都很爱你,很爱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
但爸爸没有说妈妈到底几年后回来,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几年。
我只知道妈妈被人抬走的那一天,我每年都要去那个,离家很远的青黑色石柱前,上三柱香,放妈妈最喜爱的康百玫(花),还要烧一些纸类,放几盘水果。
我注视那块方形的青黑色石柱,盼着回去就能看见妈妈,给我温柔的怀抱。
紫衣少女刚被雷声吓,现在又被女孩吓。可谓是一吓未平,一吓又起,不过少女很快就缓过来。“嗯?小锦也被雷声吓到了呀,都直接在梦里吓得起来了。”
女孩状态呆滞,眼珠也没有以前那般有光,至于脸蛋,少了些应有的可爱,多了些成年的冷霜。只是“嗯”一声回应少女。
自从何夫人离世后,女孩就孤僻许多,话也越来越不愿意说。家主也很少在家,平日也就紫衣少女陪着她,常常带她出去,想了很多,做了很多,只想女孩露出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笑容,但她的心,太冷,太冷。即使是她最喜欢的冰糖葫芦,脸上也不大变化。
“先穿衣服吧,待会就要走了。”紫衣少女给女孩换上青墨色的长衣,这是清氏特有的丧服。
祭品在祭祀前是不能碰水的,他们便一手拎祭品,一手撑木伞。有两辆马车,一辆放祭品和锄具,另一辆坐有4人,剩5,6人在家。
因为没有路,以至于一路颠簸。马车上很安静,气氛也沉甸甸的,只有外边风儿、雨儿的细响。
雨依然没停,它好像一个小孩子一直哭,不是很多眼泪,但就是断断续续,止不住。父女俩跪在锄光秃的土地上,紫衣少女和中年男人各撑一把木伞,给父女俩挡些雨水。
男人将青黑色石柱前上一年的祭品移走,祭品接受大自然的洗礼,所剩无几。男人拿出祭品,一个一个重新摆放。男人的脸很瘦,和前4年比起来,好像是被刀削去一大块肉。
看着石柱旁的康百玫,眼中闪过他和她的身影,眼框也不禁湿润,他眼中的影子突然消失,换来的是因愤怒而存在的怒火,妻子离开自己的那天晚上,自己的心犹如刀割,四肢似千万只蚂蚁乱爬。
他必定将,暗害他妻子的人,以刺客最高的礼仪,将其洗礼!
抽出六柱青香,左手凝聚一股来自他体内的能量,跟点燃的火柴一般大小的火焰在他的指尖舞动。
女孩盯着青色的火焰,她以前也叫过爸爸教自己,但爸爸总找借口不教,每次气鼓鼓的她,妈妈都会过来安慰。
“爸爸他是不想你去碰这些,只想许你平安长大。”
男人分出三柱香递给女孩,二人拜了三拜,便插在青黑色石柱前的软土上。
青香生青烟,绕环青石柱。
随着马蹄声,车轮滚动。
父女俩坐一辆马车,女孩望着渐渐消远的石柱,心中的“盼”也许不再很在意,只是仍存留些幻想。
有些惭愧的看着女孩,如果不是今天的事,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她一次,记得上次,已是5,6个月了,自己也不怎么记得。
组织的事情更重要,自己是为了千千万万的人而前行的。
女孩微微转过头,灰色的小眼珠子有些躲避。他看着,干巴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话语却卡在喉咙,出不了声。女孩心不在焉的继续欣赏车外的花草,他好像已经不记得,怎么和女儿聊天了。
庭院内散发浓烈的铁腥味,车夫下意识牵停马,他从腰间抽出单刃,左手抱起女孩,女孩有点懵,但是看见他脸上警惕的表情,也就乖乖的不动。庭院内并没有声响。
“咻——咻——”
马车背后飞来五道光影斩,中年男人跳下马车,迅速将手掌摁于草土,他前方的草土绽裂开一条横沟,巨大的石垒墙猛地崛起。
“轰——”
他双臂化成两大块岩石,格挡那道比其他更金耀的光影斩,星光在他的手臂四溅,脚已经发麻,有点陷入草土。藤木在他的脚后冒出,从他的腿部延伸至手臂,将其稳固。
光影渐渐消散,藤木退去,血液从他的肘边,混些泥土滴下。刚生成的风,恰好吹动她的紫衣,雨珠滴答她的娇躯。她用“木本之眼”探清对方位置。“前方有六人,盔甲是……是光明宗!”
!——!——!
听到光明宗,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他们怎么来了?暴露了?来不及思考,前方的白色盔甲迅速穿梭于白林,手持长形护盾,长剑以穿刺的姿势袭来,他们犹如收割亡灵的死神,而他们能做的就是——逃命。
“啸——啸——啸!”
庭院内墙涌出四颗炎球,朝马车方位砸去。车夫二人右手一挥,巨大的水纹屏障形成。水纹屏障与炎球相互制克,反应出大量水蒸汽,汽雾中呈现四个模糊的身影。
四束箭形火射来,所过之处,汽雾留空。
速度极快,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车夫的左胸口和右眼被射中,烈焰在他射中的部位燃烧,“我还不能死……”
他忍着灼烧的疼痛,用最后的意志,在手中凝汇不均匀液体,但,视觉已黑白,四躯如雷电般麻痹,他身体抽搐几下,前倾倒下,水浇灭他胸口的许少火焰。衣着赤白色的人踩着已死去的,他的头颅,不屑地盯向捂住右臂的车夫。
“呵!”
紫衣少女指向袭来的光明士兵,藤木迅速破土,紧紧缠绕他们的下躯。他张开双臂,粗大的手掌缓升,十指居中收拢。他们两旁的土地盘起,两块土地合起来能有一个篮球场般大。双掌一合,爆炸的烟雾,土子滚滚。
“哕”
紫衣少女吐出鲜血。他们不仅没事,还挣脱了藤木,强,和我们比起来,强太多了,几乎没有胜算,只有——逃。
“子慧,你带锦儿离开。”少女抵住内伤,女孩脚下长出一颗软球肉叶。
“啵——”
女孩被它弹至半空,紫衣掠影,她抱着女孩飞快朝城镇逃去。
“你们俩个去追,小的留活囗。”灰棕烟雾中走来一位身板笔直的人。衣着青赤朱雀九羽纹,这是清氏嫡传弟子特有的衣物,佩戴青花柳面具的少年。
中年男人全身颤动,躯体,四肢逐渐长出黑棱石,和原来的身躯相比,整整巨化了几倍。男人将单刃护于胸前,巨大的青色莲苞在他身后缓缓绽开。
青莲绽放,擂鼓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