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山市时间21:30。
霓虹灯五颜六色,将沉寂的黑夜点燃。
雨不停地下,水滴迸裂开来,炸出许多璀璨的光。
人头攒动的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建筑,上面展示着一面宽敞的荧屏。
显示着市内近期的大大小小事件。
其中,由红色标志的重点事件断层般地隔绝了所有事件。
“7月21日午,瓦斯泄露事件。”
“7月22日晚,化工厂谋杀事件。”
“7月22日晚,化工厂爆炸事件。”
……
许臣御戴着兜帽,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他隐没在人群中,在挤挤碰碰中来到了列车站。
他的黑色运动裤不停地淌着水,进到列车里,取下兜帽,晃了晃脑袋。
随手抓了个扶手,便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现在是,崎山市时间21:45,距离事件的发生,已经过了两天,而红色事件还在不停地增加。
但奇怪的是,好像这些事件离人们很远似的,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着害怕与惊恐,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生机的双眼。
为生活奔走的人们,已没有余力关注这些事情。
这时,铃声响起,许臣御接通电话,吵闹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哥哥!你还回不回来了!”
“在路上……都说了,你先自己吃着。”
“不行,你回来了先。”
“我是要回来了,在路上了已经,你先吃饭,吃完饭收拾下然后睡觉,明天还要去上学。听见没?”
“嗯。知道了,唠唠叨叨的,你快回来哦!”
“嗯……”
“嘟……嘟。”
挂了。
许臣御托着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飞速地后退,路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而上面有一个人的影子……
等等!
许臣御瞪大双眼,心中一悸,列车开始不断地晃动,车灯如同着了魔一般急速地闭合。
乘客霎时间乱作一团,混乱的局面激发了人们的恐惧,尖叫声,碰撞声,回荡在拥挤的车厢里。
许臣御努力使自己站稳,不敢稍稍松懈,灯上的人影如同迷烟,一晃便消逝了。
列车,也慢慢回归了平静……
“嘭!”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从前方响起,卷起的热浪奔腾着向人们扑杀过来。
许臣御下意识用手格挡,右手背上的红色印记呼吸似的闪烁着。
而他的左手紧紧箍着一个银戒,不断地释放着神圣的气息,端庄,严肃。
轰隆!列车像是被掀动一样,彻底的翻转了过来。
许臣御也跟随着翻转,人们在车里上上下下,不间断地摔落。
这已不是列车,而是一个人的游乐场。
无辜的乘客被当做随意玩弄的玩具摆弄,他们惊恐,战栗,双目无不攀爬着骇人的血丝,嘶喊声旋转在无限翻滚的列车里。
许臣御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钢化玻璃上,流下骇人的碎痕以及交织在其中的鲜血。
一团乱,乱极了!
他已无法冷静地思考,碰撞带来的庞大痛感几近让他昏迷,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一旦不清醒,必然是死路一条。
过了一阵,戏耍停止了。列车里已遍布着因极端恐惧而休克的人,还有被踩踏至奄奄一息的不幸者,同许臣御一样身受重伤的人……
场面惊悚异常,每个人都在努力平复情绪,而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柄狰狞的巨斧像收割机一样,开始了它的屠杀。
残肢断臂肆意飞出,血流成河,列车内顿时腥臭无比。
许臣御看懵了,他看着眼前一个个瞬间死去的生命,不由得发怔。
太脆弱了……
但,下一个,不就轮到自己了吗?
“不!我才不想!我凭什么死!”
他心中怒汗,恐惧转变为对始作俑者的仇恨与愤怒。
他目光炽热地看着此刻插在别人尸体上的巨斧。
他要活下去,以及,杀死使用这个斧头的人。
他从小便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而现在,唯有直面恐惧,才有希望绝处逢生。
突然间,他想起父亲曾教给他的,被称为“魔术”的东西。
他用右手缓缓摸过左臂,嘴里淡淡吐出:“强化……”
一道道如同树木枝干的墨绿色痕迹慢慢浮现,并爬满了他的手臂。
那巨斧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轻微颤动了一下。
这时,车厢顶部被划出一道缺口,挂在上面的血液如同瀑布一样流淌下来。
身着褐色风衣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下的场景,舔了舔嘴唇,止不住地笑:“哼哼……哈哈。多么的美妙,多么的令人愉悦……喂,小子,你也是魔术师对吧……”
“你应该懂我的吧,懂我的吧!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他的动作更加浮夸,甚至张开了双臂,之后又迅速收起抚摸着他被血液占领的脸庞。
“啊……我要不行了……真是,太愉快了……啊,啊……果然,人世间最美妙的东西就是这个!死亡,真是,美丽至极,华丽至极!”
许臣御有些颤抖地望着他,嘴巴半张说不出话来,见其疯癫又高兴的样子,无尽的怒火涌上心来。
“你把这些无辜的人都杀了,跟我谈什么狗屁美丽!你这死疯子,杀你一万次也不够的!”
“啊……果然,肮脏又落后的世人总是对艺术家充满了恶意……就如同那位一样,不过……后世,会懂我的……”
“疯子?我可没疯……我清醒的很,实不相瞒,我现在有一种想把你剥开看看的冲动,但是……我忍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臣御被他的样子震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已经到了幸福的最高潮!哦……我决定了,我要放你走,嗯,毕竟像我这样包容又善良的艺术家不多了。”
他发了疯似地点头认可自己的话,但猛然间,他脖子一拧,“不行不行不行……还是要把你剥开才行呢……Berserker,杀了他!!”
巨斧听见指令,势不可挡地向许臣御冲来,许臣御一惊,匆匆躲闪,从斧头擦肩而过,将它所带来的划过空气的声音尽收耳底。
这是……什么力量……
许臣御心中不断地狂跳,神情紧绷,不敢稍微放松。
愣神之际,一个有着黝黑的强壮身躯的人怒吼着撕开列车门跳了进来。
许臣御吞了吞口水,身体不断地颤抖。
他身上遍布着金色的条纹,双目带着最原始的血性与残暴,没有一丝作为人类的理性。
势大力沉的拳头飓风般向许臣御袭来,他匆匆躲避。
“对……对对对!就是像这样不停地挣扎,嗯……太令人振奋了!”
许臣御一刻不停地躲闪着,体力迅速泄出,他脚下一扭,踩到了飞散而出的肢体,重心失衡倒了下来。
而一直追杀他的大块头向他咆哮着冲来。
他焦急地试着起身,然后滑倒。
再起身,再滑倒,再起身,再滑倒,最后再也无法起身。
他坐在地上,使劲地摩擦着向后远离,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我不想死!”
这时,他梦中的景象闪过眼前。
那是一片炽热的火海,而在那其中,飘扬着圣洁的旗帜,其中,有一少女,金发荡漾,面无惧色。
蓝光平地而起,圣洁的光辉洒满了血腥的车厢。
“Servant Saber遵从召唤而来。”
“Muster,现在已经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