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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别搞啦......”感觉有什么尖东西在碰我的脸，便伸手去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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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搞什么啊！”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我一把抓住了打扰我睡眠的不速之客。
“嘿！早安。”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脸。是ELIGE，她在床上直起上半身，精神奕奕地朝我打招呼。
“哦，嗯，早、早安。”只觉一阵头晕，我居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你知道吗？你的口水流在我手背上了。”
“哈？”经ELIGE这么一提醒，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左手正紧紧握住她的右手。
“啊！不、不好意思！”赶紧松开手，慌张的我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哈哈，我倒不介意你多握一会儿，又不会断掉。”ELIGE反而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她轻抚着被我握了一晚的右手苦笑道，“只是有点麻。”
只有被你握住才会断掉吧......我揉了揉还有点模糊的眼睛，伸手在床头柜摸了半会儿————
“来，你的眼镜。”桔梗花香飘入鼻腔，驱散了缠绕在脑际的倦意，ELIGE把眼镜挂在我的鼻梁上。
“谢、谢谢。”反射性地往回缩，我为了掩饰紧张，赶紧低头扫了一眼手表，早上八点多，并不算太晚，因为今早要补那天下午停电的课，现在赶过去应该不会迟到。
“你没事吧？”尽管看起来很精神，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我姑且还是询问一下。
“KJ你太大惊小怪了，都说躺一下就好————”似乎感受到我眼神中的严肃，ELIGE褪去了笑脸，她不好意思地挠着侧脸道，“果然不能说没事吗......不过如你所见，我可是十分健康的哦，医生有说什么吗？”
“医生说......你很健康。”
“不就是嘛。”
健康个鬼啊！我虽然不是经验主义者，但这次我是无法相信数据的，一个健康的人会味觉听觉失常，还会突然倒下贫血休克的吗？甚至连医生都在怀疑自己的诊断。
“KJ，请去相信确信的东西。”ELIGE的笑容透着几分无奈，“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为了我那么拼命？”
“我————”话语梗在了喉头，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尽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对ELIGE的关心已经超过了“陌生人”的程度，毕竟我们相识的时间连一周都不够。
“瞧你憋得脸都红了，呵呵。”ELIGE似乎很满意于我的窘境，她掩嘴轻笑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因为KJ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不回答也行。”
“帮了我可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哦。”ELIGE侧脸看向窗外，既像在告诫我，又像在自言自语。
即便如此，我可以肯定自己不会后悔，也许心中早已得出了问题的答案，只是不愿说出口罢了，亦或是内心仍旧在怀疑那份朦胧的，不可言状的情感。
“那么我先走了，早上还有课。”我摸了摸发痒的鼻尖，匆匆站起身，“晚点再来接你，医生说半天就可以出院了。”
“啊，KJ！”ELIGE突然叫住转身准备离去的我，只见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又缩回了被单，“不，没什么。KJ，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脸上滑过寂寞的笑容，她小摆着手向我道别。
“嗯，我也是。”我木讷地回应，便逃也似的奔离了医院。
然而，我当时并没领悟ELIGE最后的话的真意。也许从那时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无法改变了。
今天下课，我被班主任叫到了天台，同为男性的我颇感遗憾，但若出现任何面红心跳的展开，那恐怕会是场噩梦。
“杵那儿干嘛？过来这边。”班主任靠在栏杆上，招手让我过去。
莫是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我拼命回忆着这段时间在学校的经历，除了ELIGE前天在学校大闹以外，也就剩昨天毕业去向的事了。
“眼神变得很不错呢。”
“哈？”对不起，被一个男人别有深意地直视，并不是件特别令人舒服的事。
“以前明明像看惯世俗的小老头，双目无神的。”班主任翘起嘴角哼笑道，“现在倒是神气了不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也许吧。”我把手臂搭在栏杆上，风吹得立起的衣领啪嗒直响。
“嚯嚯，可以嘛。果然男人和男孩的转变往往就在一瞬。”把手搭在后颈上，班主任大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在全是女生的学校做老师，有时还是蛮尴尬的。”
这点深有感受，我赞同地频频点头。
“所以啊，当知道班上有个男的，我还是挺欣慰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但还是别想太多比较好。
“可是啊，接触过几次后就觉得。啧，这学生不太有趣啊，言行举止都有点老气。”
真是不好意思，我就这种性格。
“这证明了你就是个孩子。KJ，你是不是很习惯自己一个人居住？”像看穿了一切，班主任把目光转向无云的蓝天。
我无言地点点头，忽然失去了直视班主任的勇气。
“我在之前的课上讲过吧，世界是在想象中构成的，有了规则就形成了社会，有了典籍社会才能稳定，这都脱离不了人的群体。一个人的想象，一个人的规则，一个人的典籍，这样的世界就和死了没区别。”班主任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竟也显得厚实有力，“独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他人眼中的独立，左右着这一切的是你给他人的印象。”
我给他人的印象吗？或许之前并没有去深入考虑。
我一直觉得ELIGE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竟在短短的几天内受到了感染。
看见她全身湿透，坐在门边时，心里会觉得难受。
看见她吃自己做的饭，会由衷地感到开心。
看见她倒下时，会不顾一切地照顾她。
在我把ELIGE视作一个独一无二且无可替代的个体时，不知不觉间，我也把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带入了她的身上。
希望成为独特的存在，不想被概念的洪流淹没，这样的恐惧，亦或是希求与日俱增。
尽管我仍旧不喜欢迎合他人，却似乎会去顾虑他人的感受了。
“你现在应该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了呢。”班主任难得语重心长地教导了我一番，他似乎憋足了劲，现在则像个泄气的皮球，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下周填好毕业去向调查交给我，看你心不在焉的，赶紧走吧。”
“嗯。”我把身体从栏杆旁抽开，转身向班主任鞠了一躬，“谢谢你。”
他没有回头，只是挥手催我快走，那瘦削的背部，此时显得可靠多了。
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ELIGE，想向她确认那份变得清晰却难以捉摸的情感。
加快脚步，追着开始西斜的夕阳，我奔跑着离开了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