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

作者:JNO 更新时间:2023/4/8 9:17:49 字数:6603

“什么!”我朝前台的护士吼了出来,从大厅各处袭来的目光或好奇,或责备,扎得周身生疼。然而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理性被怒火残忍地撕了个粉碎。“不是挂在我名下吗?退院必须通知我才对啊!”

在我赶到医院时,迎接我的不是ELIGE的笑颜,而是空空如也的病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被褥寂寞地躺在一边。

情急之下,我立即询问了前台的护士,得到的回复却是ELIGE在今早已经自行申请退院了。

既然住院手续挂在我名下,那么我此时的身份就相当于ELIGE的监护人,退院申请也要通知我来办理才对。而且在未确认病人的身体状况的情况下,草草让病人退院,实在是不合适。面对我的质问,前台护士似乎也一下搞不清状况,窘迫之下,她联系了昨晚负责的医生。

“十分抱歉,我们本来是要首先联系您的。”闻讯赶来的医生向我表达了歉意,他额头上挂着汗珠,我相信他是负责的医生,但这并不能掩饰这种不合规则之事的发生,“是病人,不,那位小姐要求我们不要通知您的。”

不要通知我?ELIGE她自己要求的?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但仍旧无法接受,“但是————”

“我明白,程序上我们不能绕过您的决定允许病人自行退院。”医生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单据,并交到了我的手上,“但是病人在退院时提供了相关的身份证明,并已缴清了相关费用。”

身份证明?缴清费用?ELIGE她身上不是只有那张不明来历的黑卡吗?我紧皱着眉头,开始低头迅速浏览单据内容,“医生,我有件事要和您确认,请问病人的名字是?”

“病人的名字吗?”似乎不太明白我为何会明知故问,他凑过来指着单据上的署名道,“应该是叫ELIGE吧。”

ELIGE。当医生熟练地读出这个名字时,我的心中响起了警铃,同时像遭到了晴天霹雳,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至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该有的名字。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见ELIGE的署名,但机器居然能从ELIGE所持的黑卡里读出这个名字,而且不让所有人生疑,甚至大家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这不合逻辑!这几天与ELIGE相处中出现的种种异象如海啸般涌入脑际,周围的世界仿佛在震颤,呼吸也随之加快,感觉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先生,您还好吗?”发现我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医生关心地问道。

“谢谢,我没事。”我把单据还给医生,潜意识在警告我,不要在这事上纠结太多,以免把自己给绕进去,“没问题了,抱歉打扰你们了。”

“先生!”

背后传来医生的叫唤,但我装作没听见,像着了魔似的,跌跌撞撞地飞奔出了医院。

“KJ,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想起早上ELIGE的话,那根本就是道别,我居然现在才发现!

祈祷着ELIGE只是先行回去了,我急急忙忙地赶回住处,刚一踏进一楼门口,便与准备出门的房东碰了个正着。

“哎呀!小伙子!怎么回事?急得像被马蜂追的狗熊一样。”

“阿姨!你、你有见到ELIGE吗?”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闷在肚子里的气憋得老疼。

“你说那个金发小丫头吗?”房东若有所思地回问。

“金发?”

“真是失礼!”见我一脸讶异,房东吊高了眉头道,“那头金发绚丽如麦草,我还没到老花的年龄呢!”

果然,周围的人似乎和我对ELIGE的认识有着一定的差异,难道说那女孩会施催眠术?

“不好意思,请问阿姨有见到她吗?”就这个问题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最急切的还是找到ELIGE的下落。

“嗯,我中午有见她回来————”

“谢谢阿姨!”

“喂!等等啊!”

顾不上答应房东,我摸着扶手,飞也似地奔上楼,颤抖着摸出钥匙,连续刺了好几次,才颤颠颠地扭开了门锁。

“ELIGE!”还未把门完全打开,我便冲里面大叫道。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迎接我的既非少女开朗的笑颜,亦非饭菜的香气,除了大开的阳台门和被风吹起的门帘,屋内空无一人。

“ELIGE!你在吗!”但我仍旧不愿放弃,即使知道是在欺骗自己,还是鼓足了气对着虚空叫唤。

直到看见了放在饭桌上的那串钥匙,还有压在钥匙下的一张纸。

我心中先是一颤,吞了一口唾沫,颤抖着抽起那张纸,只见上面书写着歪歪扭扭的文字,乍一看像小孩子的涂鸦,但勉强能看清写的是什么。

“KJ,在你看到这封信时,也许我已经不在了吧。”看到这,只觉心脏咯噔一下,两手不禁捏皱了纸的边角。

“首先,我想向你说声谢谢。这几天我过得很充实,你让我觉得我是真正的活着。”怎么看起来就像将死的人说的话?怀着不详的预感,我赶忙往下看。

“其次,我想对你说声抱歉。对不起我欺骗了你,那天我在天台,是真的想跳下去的,因为我感到痛苦————”文字在这里断掉了,线路像麻花一样扭成一团,可以看出写字时有多费劲,下面的段落也变得零零散散。

“真的很痛苦————我觉得————很辛苦————肉体————知觉————自己已经————不正常了————”留了大片空白,只余下最后较为完整的段落。

“KJ,你忘了我吧......虽然很想这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我......至少能证明我曾经活过。”信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此时我发现,右下角还留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很不清晰,像是憋足了劲画上去的。

“PS:卫生间————我洗了很多遍————但还是留下了一些污迹————真的很————抱歉。”

污迹?我丢下纸,匆忙打开卫生间的门,映入眼帘的竟是————

“这是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激动,视觉也跟着出了问题,直到我揉了几次眼睛,大脑确实地收到了那股刺鼻的嗅觉信号后————

“这到底是什么啊!”

我的声音在卫生间里回荡,视野中一片血红。

不,严格来说,是血色的斑斓横七竖八地遍布于这个狭小空间的各个角落,而装在洗手池里的,则是一大抽开始发黑的纱布。

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凶杀现场?战地医院?巨大的信息量涌入脑际,我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是失魂地杵在门前,呆然注视着卫生间中的一片狼藉。

戳————戳————戳————

记忆的片隅,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刺耳响声。

对了,记得周四晚ELIGE把我从浴室中赶出来时,里面的确传来了像是用布搓墙的响声。

莫非是ELIGE在擦洗墙上和地板上的血迹?再结合那晚ELIGE痛苦的样子,她所谓的淋浴恐怕洗的不是身上的汗,而是血才对。

但是看这出血量,受的伤肯定不轻,如果是因为晚上看不清还说得通,那么为何第二天早上,至少从外表上看,ELIGE会跟没事人一样呢?

此时,我的目光移向了先前被ELIGE所伤,已经痊愈的左臂。

对了,ELIGE的那套衣服!之前以为她所强调的实用性只是在开玩笑,看来这暴露的服装真的对治愈伤口有奇效。

尽管如此,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ELIGE就像对周围的人实行了印象操作,她的相貌,她的行为,人们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接受了这些设定,一切都显得平常且合理。

“开什么玩笑!”拳头重重砸在墙上,传来的钝痛刺激着脑神经。

诧异不用说,但我感到的更多是愤怒,是后悔。

怒就怒在ELIGE对我的欺瞒,为何不能回应我对她的信任呢?

悔就悔在我即便发现了ELIGE的异状,也选择了忽略,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自私自利,不想牵扯进麻烦事。

悔恨转化为了一股难以抵挡的冲动,驱使我冲出住所,在大街上狂奔。

ELIGE!

视线逡巡,试图捕捉那抹白影。

气喘吁吁,心脏跳得让人发狂。

擦肩而过,仿佛少女就在身边。

你在哪里!

夕阳每收起一寸光,找到ELIGE的可能性就愈加渺茫。

不,这里虽然不大,但要在这片小镇上寻找一个少女,也可谓大海捞针。

然而我却不愿放弃,仿佛打了兴奋剂,奔走的脚步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歇。

倘若ELIGE有个三长两短,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或许如ELIGE所说,忘了她会比较轻松,但她的存在已经在不经意间深深植根在了我的记忆中。

好想见她,好想看到她平安无事。原来ELIGE不在身边,是那么折磨人,会那么痛苦。

去了学校,女生们三五成群,她们刚结束社团活动,我想起了ELIGE对校园生活的渴望。

去了海滩,潮水已经褪去,露出了底下的海泥,我想起了ELIGE提到的蓝色沙漠,白色的海洋。

和ELIGE度过的日子,现在看来就像一场梦,虚晃而过。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却又突然从我面前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踩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住所。

上去天台看看吧,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摸黑往楼顶爬去,昏暗的灯光现在竟显得如此耀眼。

摸出钥匙,刺入锁洞,锁圈配合着心脏的跳动旋转。

门还未完全开启,天台风便贪婪地灌了进来,呼呜呜地直叫,却被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完全盖过。

我紧了紧领口,扫开风向我伸出的臂弯,拒绝了风的宴请。

“唉~为什么会这样呢?”

声音越过风的狂躁,我把眼镜摘下又戴上,生怕自己产生了幻觉。

天台的边缘,站着一个女孩子。

真是漂亮。这是我对这个女孩的印象。非常直率的感觉,不需要用太多华丽的辞藻来形容。

“明明下了决心却又舍不得,真是讨厌~”她低着头喃喃道,风把她过背的银发吹得胡乱飞舞。

“ELIGE!”我憋足了气力喊了出来,同时毫不犹豫地跨出了脚步。

“!”ELIGE双肩一震,她僵硬地转过身来,“KJ?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这可是找了一下午啊!你留了张纸条就玩消失是几个意思————”话到一半梗在喉头,“ELIGE你这是?”

“啊,对不起,你的声音有点小,能再说大声点吗?”ELIGE并没看向我,她左右窥视,似乎在寻览我的身影,“哈哈,KJ你太瘦了,我看不见你在哪里。”她声线颤抖,干笑着朝虚空伸出无助的双臂。

“ELIGE!”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并顺势将她搂到怀里,生怕眼前的少女是一触即散的幻影,“听见了吗?”

“嗯嗯,听见了,你心跳的声音。”语气中飘散着喜悦,ELIGE将自身的重量委身于我,她轻得像随波即逝的浮萍,“只是胸板硬得搁人。”

这女孩嘴还是不饶人。在确认了怀里的是ELIGE本人后,我不禁往双臂施加了力气,像是要阻止狂风将她带走。

“疼。”

“啊!抱歉!”我立即松开手想要从ELIGE身边离开,却被她抱了回来,纤细的双臂像绳索一样绕过我的后背。

“没事的。不是你的原因。”ELIGE说话像是绞足了气力。她不断深吸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其实我现在连站着都很吃力了,眼睛......似乎也看不真切了。”

“ELIGE......”我明白的,她环住我的双臂,与其说是抱,更不如是靠在上面,她可能连握拳的气力都没有了。注视着她摇曳却无神的双瞳,我心如刀绞,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话语。

“请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还没瞎呢。”平静地说出残酷的话,ELIGE微笑道,“请不要抱有任何负罪感,你仅仅愿意收留我,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情了。”

“可是ELIGE,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我不愿看到ELIGE痛苦的样子,更不愿看到她逝去。

“这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我的命运是已经决定好的。”

“什么命运!现在不要说这种中二的话!赶紧和我去医院!”

“KJ......”

其实我是明白的,在医生诊断ELIGE身体健康时就明白了。折磨ELIGE的不是疾病,亦或是仅靠我们的技术无法诊断的疾病,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的无力。

“嗯↘嗯↗嗯→嗯↗,时间到了。”

“是谁!”我反射性地转过身,并将ELIGE护在身后。夕阳余火湮灭于地平线,漆黑的触手开始朝四周蔓延,黑暗仿佛聚焦在一点,集中体现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原典,你的身体衰退得比想象中还迅速呢。连气息都变弱了,害我差点找不着你,哎呀?”男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的目光从ELIGE身上抽开,转移到我脸上,“少年,你怎么在这里?”

“KJ,是谁在那里?”ELIGE的不安从她颤抖的身体传来,看样子不仅是视觉,她的听觉也变得很糟糕了。

“是你让ELIGE受伤的吗!”我试图把ELIGE藏在身后,并向这个全身散发着危险信号的男人吼道,“你是知道ELIGE和我在一起才故意接近我的吗!”

“不,你误会了。”男人干脆地否定了我的推测,他的语气坚定得让人无法辩驳,“这个女人,原典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只会给世界带来灾难。”男人说着便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大剑,剑身通体莹绿,像是用绿矿打造的一样。

“什!”我被男人如变戏法般的举动吓住了。这不是在拍戏,直觉告诉我,他手里的是真正的,具有重量的,足以致命的武器。

“真是可惜啊,我还挺喜欢少年你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夹起大剑,以剑尖对准了这边,“既然你和原典扯上关系,只能怪你不走运了。”

“KJ!发生了什么!啊!”

我并没让ELIGE把话说完,在男人举剑朝这边突进的同时,我伸手猛地往后一推,随着ELIGE的一声惨叫,她从天台摔了下去。

当然,她只会摔在我的阳台上。

哦哦,果然女孩子的胸部真如想象中一样柔软啊。

呲————

眼前一片血红。

还未来得及回味那温柔的手感,我的意识便被自胸部袭来的剧痛吹飞了。

身体在往下坠。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啊啊,我死了吗?

记忆中是被那把大剑贯穿了胸口,疼痛直接把我的灵魂连同意识一起吹飞了。

果然那些影视作品中,被剑刺穿身体,亦或被子弹洞穿心脏还能叽叽歪歪乱说一气的都是糊弄人的。

记得以前听打过仗的祖父说过,队友一中枪就直接倒下了,连惨叫的余裕都没有,看来是真的呢。

身体很冷,却不感到难受,大概是灵魂不需要身体来维系体温调节吧?想想真是讽刺,也许我现在只要停止思考,估计就再也不会有思考的机会了。

你问我后悔吗?

当然了,活着是件幸福的事。无论活得裕福,还是苟延残喘,只要活着终究可以去做很多未尽之事。即使像我这等庸俗渺小之人,也需要为未来的生活努力学习,以后好实现一些连自己都没考虑过的价值,至少也得回馈一下养我成人的父母吧?

可恶,这么仔细想就更加后悔了。

ELIGE,你说的没错,活着真是太好了。

可惜的是,我连悔恨得咬牙切齿,握紧拳头的力气都使不上。

“我不会让你死的!”

撕裂周围的死寂,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触感竟还保留着,我的手臂被某人拽住了。

ELIGE,是你吗?我张大嘴,想要发出声音,却无法做到。

“绝对不会!”

身体的下坠骤然而止,我被拉着往上升,周围的黑暗像剥落的泥块,被炫目的光亮所驱散。

我猛地睁开眼睛,视野里一片血红,我看到那把夺去我性命的大剑,正不偏不倚地刺在左胸上。

“咳!哈!”灌入肺部的空气逼得我把喉咙的血吐了出来,我惊讶地发现,心肺被贯穿竟然还能正常呼吸。

“这怎么可能!Corrector居然被!”我听见了男人近乎咒骂的惊呼,他惊诧的视线落在那柄插在我身上的大剑。涂抹着鲜血,晶莹发绿的剑身正在覆上黑光,并迅速朝剑柄侵蚀。

“啧!”男人不得不放开握剑的手,他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三两下往后蹦了数米。

我这是还活着吗?盯着插在左胸的大剑,竟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倒有一股沉重感,让人颇不自在。

“KJ,把剑拔出来。”此时,脑内传来了ELIGE的说话声。

“ELIGE!是你救了我吗?你在哪里!”

“现在没时间解释,快把剑拔出来。”

说是把剑拔出来,看着这把几乎有我一半身高的大剑,我没信心有足够的力气将其拔出。

干脆就试试看吧。双手从左右两侧夹住剑身,用力往外推。

呜哇,血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了,我居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哐当一声巨响传来,拔出来的剑重重地摔在了我脚下的血泊当中。

“捡起来,砍了他。”

“啥?”

“如果我们不还手,他也会砍过来的。”

这的确是正论,二话不说就能杀害无辜的男人定非善人。以牙还牙固然野蛮,但既然对方并不打算遵守规则,那么我也没有遵守规则的义理。

弯下腰,伸手去捡地上的剑,一阵眩晕感随之袭来,果然即便不觉疼痛,失血过多的身体也无法正常运作,想要保持意识清醒就已经很吃力了。

“好沉!”

“只要能拖起来就行。”

“说得倒轻松,对方也不可能站着给我砍啊!”

我将视线投向数米外的男人,他并无动作,只是立在原地,毫不掩饰脸上的惊异。

“原典,你疯了吗!”他怒吼道,身体也因愤怒而颤抖,“你看你都做了什么!”

此时我发现,周围的景色正在褪去黑夜的笼罩,天空、街道、大海......所有的一切正在变白,像失去生机一样,死寂的白。

“ELIGE,这是!”

“没事的,你要做的是击倒眼前的敌人。”

“可是————”连脚下的地板都染上了雪白,甚至连地上的血液都被惨白所吸收。

没时间犹豫了吗?不知为何,我仿佛能感觉到ELIGE的焦躁,现在的她若即若离,仿佛与我合为了一体。

“做就对了吧!”我自暴自弃似的,拖着沉重的大剑,一瘸一拐地朝男人走去,而对方竟也没回避的意思,反倒像迎接我似的,朝这边张开双臂。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原典!”他发泄似的,向雪白的世界抗议。

五米,我踏出左脚,拼命拖动着如铅的身体前行。

“不,这恐怕是设计好的吧。”男人无奈地摇头,他的眼中仿佛没有映出我的存在。

四米,我脚下一滑,刺入地板的剑撑住了我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从男人口中爆发,他像着了魔似的大笑。

三米,剑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很快便淹没在白的海洋。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恍然大悟似的,男人仰天长啸,“嗯↘嗯↗嗯→嗯↗,原来我们是弃子吗?是注定要在此地毁灭吗?”

两米,缩短到几乎触手可及的距离,我遵循着ELIGE的指示,往握剑的手灌入力量。

“来吧!少年!既然被这么安排了,能够倒在你手下也是一种缘分!”男人放弃抵抗。不,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抵抗,他坦荡地朝我献出胸膛,“幸好没把女儿带来啊......”游丝般的细语从我耳边飘过。

一米,驱除心中的犹豫,我双手举起大剑,涂血的剑锋绽放出妖艳的黑光。

“砍下去!KJ!”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让这场噩梦结束吧!

我大叫着释放了积蓄于双手的力量,大剑顺着重力,猛烈地砍了下去。

顿时————

血花飞溅。

被砍断的除了那片黑暗。

还有我即将崩溃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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