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好痛!好痛!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们像坏掉的留声机,以模糊不清的音量悲吟着。
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哪里!
有谁在啊!没、没有声音!谁能说说话啊!
完了......都完了......呵呵......呵呵呵呵......
女孩们或蜷在地上颤抖,或疯狂地以头抢地,还有人坏掉般傻笑着四处徘徊。
我只是看着,惊恐地看着,想要拔腿离开,却动也动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
定睛一看,只见和我一副面孔的女孩正抓着我的一只腿,无神的红瞳仿佛要将我吸入混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们争先恐后地,如扑食腐肉的鬣狗,聚集过来,要将我摁倒在地。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我拼命挣脱爬满全身的手,发出不像样的悲鸣。
“住手!真的要断了!”
“哈!”
顷刻间,扑向我的女孩们消失了,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了一脸痛苦的KJ,还有他那淌出血的,被我死死抓住的手臂。
糟糕!搞砸了!
我不仅睡着了,还无意中弄伤了KJ。
我急忙收回手,并为KJ做应急处理。他似乎被我的怪力吓到了,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受了我的治疗,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把附带身体修复功能的手套装作绷带缠在了KJ手臂的伤口上。
ELIGE是个会在梦中袭击人的危险分子,KJ肯定会这么想吧?虽然我装作平常一样试图掩饰过去,但他一定不会接受吧?也对呢,一个突然出现并要求寄住的陌生人,还伤了人,换作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之轰出门。
我放弃了一样,忐忑不安地坐在饭桌前等候KJ最后的发落。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KJ不仅没深入追究,还把房间的钥匙给了我,还说什么选择信任我。你是傻子吗?我可是刚刚弄伤你了啊!难道你真的馋我的身子吗?
可恶!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无论心中怎样拒绝,我却将钥匙紧紧攥在手中,如获至宝。
眼泪不争气地涌出,原来接受他人的施舍,是那么令人苦楚。请不要在这种时候给予我希望!太过分了!太残酷了!
我不禁回想起梦中和自己样貌相同的女孩们,身体不住颤抖起来。
我最终也会变成那样么————
于是,当天晚上,我的味觉失常了。
我整晚没睡,坐在阳台边,任凭冷风抹刮皮肤的温度。对常人来说,这样会感冒吧?一般的女孩子或许会抱怨伤着皮肤?我与疾病无缘,却时刻伴随死亡,两者间的距离在我看来近在咫尺。
讽刺的是,肆意夺走体温的寒冷现在竟最能令我安心。味觉失常后,接着会失去什么?触觉?听觉?还是视觉?不敢想象,也不愿去想,我曾一度以为如今能坦然面对死亡,殊不知这种如流水般缓慢的消亡更令我感到恐惧。
现在我比懂事起任何一个时候,更希望有人能和我说话。不知不觉,我的视线便一直黏在KJ的房门上,期待它打开的瞬间。
像在回应我的祈求,KJ今天起得比前几天早。我赶紧隐藏自己的欣喜,装作往常一样去挑逗他,而对方比起刚见面没多久时一惊一乍的样子,应对我的玩笑显得更加游刃有余。是习惯了呢?还是在故意配合我?当KJ试探似的询问我早餐吃什么时,我察觉到这人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慎重,可他的好意对我来说却是一种残酷,产生留恋只会让我无地自容。
当KJ出门去上学时,我竟感到无所适从。明明这一路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偏偏在这个时候————
于是我偷偷跟着KJ来到了他的学校。不出所料,KJ为我跟来学校感到不满,理由是我太引人注目,容易带来谣言。虽然不清楚不完全受印象篡改影响的KJ眼中,我的外貌如何,但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估且是个美人?
似乎给他添麻烦了呢。我不知道学校的生活是怎样的,毕竟没上过学,更不知道女生多的学校是怎样的环境,或许大家都喜欢八卦?尽管觉得对不住KJ,但我还是任性地在KJ的学校“体验”了一番。
果然很有趣呢,虽然不知道当事人是怎么看待上学的,但看见KJ苦于应付同学们的调侃,我不禁有点羡慕。总算明白KJ习惯和女性打交道的原因了,而且有时还会显得消极,不过这不也挺好么?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便是拥有未来的证明。
而像我这种看不见未来的人......就像在嘲讽我似的,我惊恐地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饱腹感这一概念,直到在KJ学校的食堂撑得吐出来,对于自身做出失礼行为的羞耻很快便被绝望冲散。不检点的贪心女人,KJ捂着鼻子跑去洗被我吐了一身的衣服时,肯定是这么想的吧?这也无可厚非,对不起,KJ......我强忍住悲伤,维持一副事不关己的傻劲,只希望不让KJ注意到我的异样。被弄脏的衣服,很臭吧?而我也是一身难闻的味道吧?我下意识地想要和KJ拉开距离,但又想让他告诉我。
毕竟,我已经失去嗅觉了。
失策了。
我为KJ大胆的邀约感到高兴,但突如其来的恶寒像从天而降的骤雨,瞬间浇灭了我的兴致。
确认KJ睡着后,我摸开阳台门,从楼上跳了出去。
压迫感,只有同为穿越者才能感觉到的气息,但不同于之前碰到的歼灭部队,对方完全不打算隐藏,反倒像在故意强调自身的存在,发散出过分鲜烈的力场。
只有一个人吗?不,仅仅一个人就如此强烈?我强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在楼宇间跳跃,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靠近。
无论如何,必须让对方远离KJ。既然不打算隐藏气息,那很明显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很快便在一座市民运动场找到了发出气息的对象,穿着一身黑衣的黑发中年男性。
说是中年男性其实不太准确,他的年龄恐怕比外貌大得多。因为在看到对方相貌特征的瞬间,加上那令人催吐的压迫感,我便从原典的记忆中找出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