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压低了枝桠,似开满了梨花,飘飘洒洒的,坠落在伊人的肩。
赤着脚,蹒跚在雪地上,身后的点点红色,像是盛开的梅花。
“哈......”没有血色的唇轻张,白色的雾气像是墨泼洒在黑色的天空。不一会儿,女人没了力气,放弃似的,将自己摔在地上,不管砸的疼。
她吃力的翻过身,贴身的衣物当然抵不住这刺骨的寒冷,她估摸着,今晚,大抵是要葬身于此了。
星眸微眯,视野中,片片剔透似鹅毛,点点白色如柳絮,旋转,腾挪,雪落轻轻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不到片刻,融化。
“哈......”
朱丹色的轻纱,铺在雪地上,与从伤口渗出的血,浸染着无暇的白雪。
女人胸口起伏,像是被打捞起来的鱼一般,渴求着稀薄的空气。 “哈......”她有些累了,叹出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像是解脱了般,带着轻松,甚至愉悦。
迷蒙中,脑海不由的回想起看似荣华富贵,其实比狗都不如的生活,泪水终究是静静的流了下来。
原来,原来我之一生,是这么的,没有意思,还真不如就这样去了吧。
雪渐渐的堆叠,不再融化,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女人用着最后的力气,眼中的神色涣散,喃喃道。
“只恨......只恨,没能帮小珏......手刃了......曲长君......”
话音刚落,一片雪花落在她的唇上。
呼......
北风呼啸,那声音像是哀嚎,如泣如诉。
“叮。”突然的,像是鸣金声一般,清脆的传入了她的耳里。
模糊间,她好像听见有人说道。
“你的请求,我听到了。” 声音随风灌入了她的耳朵,似冰锥一般扎进了她的心间,随后,她便没有了意识,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醒转,全身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和疲惫,但是就是没有感觉到冷,甚至还有些温暖。
她强撑着眼睛,想要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入眼,便是令人感到温馨的橙色火光。
默默打量了一番,这约莫是个洞穴,身上盖着温暖的皮革,身旁的不远处便是篝火,噼啪的响着。
一个清瘦的身影抱着刀端坐在离她有些距离的石头上,一身的清贫,在她看来除了那把刀可能值点钱外,其他的不值一文。
她刚想开口,他便睁开了双眸。
灰败的眼眸中充斥着漠然,他撇了她一眼,就然她想起了那天刺骨的寒冷。
他起身,将放在他身旁的一个包裹丢在了她的身边。
淡淡道。
“曲长君已死。”
虽然她现在很是虚弱,脑袋也很昏沉,但听见这句话,还是让她睁大了双眸,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眸中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看向了那被随意弃掷的包裹。
“谢......”
缓了半晌,她张口,声音嘶哑。
“不用谢,你有求,我有刀,那么,现在谈谈报酬。”
男人俯视着她,她在他眼里看不见任何的感情波动。
“妾身,无以为报,只有这蒲柳之姿......”
“锵!!!”
刀的速度似乎比声音都还快,抵住了她雪白的脖颈。
看见这刀横在自己的脖子,苏秋晚丝毫不怀疑,这刀的锋利,但她闭上了双眼,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现在的她着实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全身也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什,就一副清白身,是原来苏家最宝贝的东西。
姜秋彻看见她已经是一副赴死的模样,也是皱了下眉头。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随后姜秋彻道。
“我不要你的身子,我要你做我的狗。”
苏晚秋睁开眼,斜看着他,眼中情绪莫名。
“十年,我只要你当十年,十年后,就算是了却这段缘。”姜秋彻随意扎起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苏晚秋的内心一般。
她当然知道当狗是什么意思,随叫随到,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得反抗,以后的十年时间在他面漆那毫无尊严。
但她还是抿唇笑着答道。
“好。”
女人睁着眼,将眼前男人的样貌死死的刻在了心底。
“锵!!!”
又是一声,刀已经入了鞘。
随后,男人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口中。
“这是......”
“琉璃丹。”姜秋彻头也不回,继续回到那个石块上打坐。
“谢谢......”虽然她不知道琉璃丹为何物,但吃了之后,身子里的温暖就足以说明,此物的不凡。但现在的她只有空白着道了谢,毕竟她确实如她所说一般,无以为报。
就这样,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消失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随后的两个月,经过自己的慢慢调养,即便没有医师前来医治,但她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或许是多亏了当初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琉璃丹,当然,那装着曲长君人头的包裹也留在了洞穴。
就在她打算走出这里,想看看周围情况的时候,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眼前。
见到后,她立马福了下身。
“小女子苏晚秋,多谢侠士相救。”
他今天带着斗笠,微风吹过,血腥味钻进了她的鼻腔,她闪了闪眼眸。
“我不是侠士,救你也只是为了生意。”男人说话的语气与他的眼神一样冷淡。
“晚秋省得,当公子的狗。”对于她的新来的身份,她毫不避讳,只是那双明亮的杏眼,看着抱刀而立的人。
姜秋彻歪着头,由于斗笠的遮挡,看不见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眸,只看得见他挺拔的鼻梁,与薄薄的唇瓣。
听见这话,他笑了,但即便笑着,还是让她感到了不适。
“知道就好。”随后,他抛给了她一个包裹。“换上,随我走。”
热闹的集市上,一个瞎子杵着拐杖领着路,小姐模样的女子带着面纱,款款走在那瞎子的身后,左顾右盼,有点稀奇这俗世的光景。
“我们这是去哪里?”
苏晚秋问道,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楚的传进了姜秋彻的耳里。
“道器宗。”
姜秋彻回答简介,似是不想与她多言。
“我们去哪里干什么。”
苏晚秋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淡。
“去了那里就知道了。”
姜秋彻的手指敲在了刀柄上,苏晚秋顿觉说不出话,面纱下丹唇微张,但如此,还是发不出声响。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翻过了一座山后,景色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湖泊水光潋滟,白鹤群飞,湖上一座座亭台的路最终汇聚在湖泊的另一边,一扇巨大恢弘的石门,其上攥写着。
道器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