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师太离开了，只剩下慧清和慧静师姐妹两人继续站在那片林中空地上。
慧静转头看向慧清，那张小脸上满满的担心：“师姐——”
“师傅要考教，那可是好事。”
慧清对着慧静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说不定，考较完师父满意了，师姐还能学新的剑法呢！”
说到最后，似乎还带上了几分得意。
“可是……”
对于自家师姐的炫耀，慧静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跳起来。她张了张口，想问万一没通过怎么办？毕竟大家才练了一个月。师傅她老人家，可是向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
不过，对面的慧清已经抢先一步提起了长剑：“既然师傅明天要考较，我今天更要好好练一练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嗯!”
慧静重重地点了点头。
***
另一边，明空师太离开那片林中空地后，却是脚下不停，径直来到了藏经阁所在。
这里位于玉恒庵的后殿，十分僻静，两层高的小楼中，藏了诸多佛门经典以及宗门秘籍，其中不少还有着前辈大德们的批注，乃是玉恒庵的核心要地。
藏经阁的阁主，同时亦是传功长老的明景很快便迎了出来：“明空师姐，这么匆匆忙忙的，可是有事？”
明空，明景以及主持明心三人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妹，彼此感情自是不同。只是一见面，明景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师姐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看着一脸关切的明景，明空叹了口气，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破了封，露出一丝无奈：“是因为慧清的事。”
“慧清？”明景一怔，随后便是心头一跳，“她怎么了？”
她是知道那个小丫头的：聪明，沉默，一向很是省心。但她更是清楚，若是这样的孩子真的弄出什么事情来，那必然是大事。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有些犹豫。想着师妹你一向聪明，想请师妹帮忙拿个主意。”
随后，她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与明景讲了一遍，尤其是慧清对于清净禅剑，还有庵中高深武学的看法，说到最后，她甚至感叹了一句，“如此的理念，乃是我佛道二门的秘传，哪怕是其他四大剑派，可都没有的。然而慧清她——”
“慧清这丫头——”
听了明空的讲述，明景悬着的那一颗心很快落了地，思忖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忽的问道，“师姐你有多久没有单独指导慧清功课了？”
“单独？”
明景点头：“嗯，就是一对一地传授功法或者指点佛经。”
明空略略回忆了一下：“……大约有两三年了。”
虽然慧清是她自幼养大的，感情上自是不同；但身为戒律堂首座，一些事情要避嫌，不能偏心。因此，自从慧静慈悲剑法入了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单独指导，每次指点都是和几位弟子一起。
“慧清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很是聪慧，但被你养成了个闷葫芦，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你这么久都不去单独过问她的功课，又怎么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呢？”
这是拐着弯指责她管教疏忽。
明空瞟了自家师妹一眼，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反驳。
明空性情严肃端庄，慧清由她自幼教养，管束严格，明明极是聪明，却也成了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这是明字辈的师姐妹都清楚的。
明景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但自小就是个跳脱爽直的性子，也就是年纪大了，方才收了心；所以对这一点很是有些看不惯，一直认为明空管教太过死板，对于慧清的未来不好，私下里，免不了提上几句。只是因为慧清是自家师姐带上山的，因此也不好说太多。
若是以前的明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家管教有错误的。只是眼下，从慧清那出人意料的见解以及早慧来看，似乎自家师妹，说得也并非完全错误？
自己莫非真的陷入了某种执念之中？
明空自我反省着。
“不过慧清是个好孩子，应该还是对师姐感情依旧，只是师姐往后，可得多加注意。”
明景继续安慰自家的师姐，“要不，什么时候师妹去寻慧清聊上几句？听听她的想法，如何？”
“随你了。”
明空自是无不可，稍稍停顿了片刻，有些犹豫着开口，“我明日打算先考较她一番，若是可以，我打算先传授她普度剑法，师妹觉得如何。”
“普度剑法？这么快？”
明景吃了一惊。
她明白，自家师姐这是在向她征求意见。
要知道，普度剑法，本身便是一门相当出色的剑法，比之清净禅剑更是高深许多，而且，对于心境的要求亦是极高；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真正让明空犹豫，以及明景吃惊的，是因为它的地位：它在玉恒庵的传承体系中，绝对是承前启后的一步，决定着未来的发展方向。
这门功法，在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便可衔接上玉恒庵七神剑之一的菩提无上剑，虽然并非是名头最大的镇庵秘籍玉恒剑典，但神秘莫测，乃是江湖上最为上乘的武学之一。
通常修行者都是未来有望接掌藏经阁的人选。因此，哪怕是戒律堂的首座，在传授前也得征求她的意见。
明景倒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从慧清上山开始，她就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小丫头，哪怕这两年越来越像明空了，也依然如故。唯一的问题在于，有必要这么早吗？要知道，普度剑法可不是那么好学的；而无上菩提剑，更是极为讲究佛缘和悟性，并非是单单的天资和聪明就能学会的。
“确实快了点，”
明空很是坦然地承认，“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一见之后，我总觉得，她的心境应该是修行这门功法的上好料子，而且，非常适合。”
“是这样吗？”
明景思索了一会儿，爽快地点了点头，“我们当中，除了掌门师姐外，就属师姐你的佛学修为最为精深，你觉得合适，那就教吧，师妹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儿，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有些顽皮的笑容：“只要到了将来传授菩提无上剑的时候，师姐你不要怨我抢了你的弟子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