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1 只是个执行者

作者:Alphajojo 更新时间:2023/3/23 0:20:26 字数:9472

我...只不过是...

青年看着躯体在自己眼前轰然倒下,淌出一地血红。就算青年的下刀迅速而精准,但切开生命的触感仍通过刀尖传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们或许本不该如此...我...

“行了行了,你要在那里感伤到什么时候,新人。”一旁的较为老练的执行者轻拍了一下年轻人的肩膀。

“如果你能在这个岗位上干到我这个岁数,就肯定能习惯了。”

“...嗯。”新人将铳与弯刀收回鞘内,沉默着跟随前辈返回,去报告任务的成功。

新人名叫:艾瓦·戈里昂,幽邃教会第...或许是第一百多代执行者,其中的一员。

自艾瓦懂事起,他就察觉到:教会早已掌握着孤岛上的一切。在大环境对无知的少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憧憬着成为那群“屠夫”中的一员。

幽邃教会作为一个独立于大陆上各势力的组织,俨然成为了一个在某些时候破坏均衡之势的砝码。教会用他们的知识与资源,培养了一批又一批被称为“执行者”的杀手。再送到附近的大陆上,搅乱这片大地的一切。

......

艾瓦又闷了一大口酒液,随后将木杯底砸在桌上,吐气吐出了一片盛夏。

“之前那次任务,砍完海怪以后,刀上面都是黏糊糊的感觉,就像手里拿着一条八爪鱼的触须一样。”艾瓦用木签子插到面前的肉丸里,手腕一抖将其送入口中。

“喂喂喂,这可不该是吃饭时候该谈论的话题。”话虽这么说,但是艾瓦对面的青年也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一颗肉丸。

“我这是培养你的心理抗压能力。”

“好好好,谢谢您。”

作为艾瓦的发小,提利·卡尔可没少和那个戈里昂家的小子拌嘴。

“听说你准备要接个单人外派了,这次又是去哪?”提利漫不经心地问道。

艾瓦顿了一顿,也是随意地对着提利说道:“阿兰德的诺文珀尔行省。”

自从首次任务以后,已是过去了三年,如今的艾瓦已然充分的展露出天赋,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优秀执行者。

“嘿...又是阿兰德啊...”

“要我说,也不知道哪个冲动的傻子挂的单,居然要拿行省长的人头。”艾瓦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要搞定一个大干部,哪有这么简单。”

“害,相信我们的艾瓦同志。能接到这委托,说明了你被教主器重。”

“去你的。”

......

阿兰德大陆由阿兰德王家统治。据记载,数百年前,如今的王家通过一场载入史册的决战一举击溃敌人,奠定了霸权。在随后的明君的统治下,阿兰德确立了大陆的行省制,将大陆以王都-耶尔为中心,向外呈类辐射状,划分为15个行省。每一个行省的最高长官-行省长,都是相当于侯爵的级别。

科技的发展无论在那个世界都造福了人类,从幽邃之岛乘坐魔导船不到2个小时,就能到达阿兰德大陆了。距离幽邃岛最近的港口-泷尔,虽然是一座不大的城市,但也占据了全诺文珀尔30%以上的经济比重。

泷尔的街道,就如同小时候看的图画书对阿兰德描绘的那样,张灯结彩,充满着烟火气息,街边的小摊贩推着移动小灶,灶锅中飘来阵阵氤氲。这份美好,和幽邃岛上的生活有几分相似,却又仿佛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

为了任务的隐蔽性,执行者们都会被配发一枚魔导储物戒指,这枚戒指可是相当于仓库的存在,里面贮存了全套的执行者装备。艾瓦摸了摸他光滑的戒指,仿佛在擦拭他心爱的刀具。而为了行动的方便和信息交流,执行者们也会佩戴一个手环设备,来接收机密性较为低级和宽泛的消息。

“喂!那边的小子!”一声厉喝稍微让艾瓦的神经绷紧,但是接受的训练让他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的愤怒并不是朝着他宣泄而来。

艾瓦稍稍转头,侧眼看去,一个小男孩被穿着围裙的摊贩迈着三大步追上,拎着背后的衣领子提溜了起来,大汉的口中念念有词,小孩挣扎着,战利品从手中滑落。

“不管是在哪里,都一样啊。”艾瓦继续走回了自己的路,他缓慢穿梭于泷尔的大街小巷,等待着时机。

“逆光而行。”

“重返幽冥。”年轻的执行者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回应。

艾瓦对此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谁忘了这个暗号,那也不配做执行者了。

“大街上不适合说话,跟我来。”

......

跟随着接引人进了一道又一道门,艾瓦判断出,这是一栋中产阶级的公寓。

接引人带着艾瓦回到自己的那间公寓后,在沙发上一顿子坐下。艾瓦方才只顾着跟随了,没有注意看,这下才意识到接引人似乎是位十分漂亮的女性,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搭配上前额的一丝白色挑染,给年轻的执行者来上了一点小小的青春震撼。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女性迎着艾瓦的视线发问,两手肆意的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十分放松。

艾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或许有些过于呆滞了,他自然地低头扶额:“没事,我可能有点累。”

“那我们先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随后你就可以自己找个地休息了。”

“......”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好意思,那么我们开始吧。”艾瓦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在那之前,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方便之后的交流,我是艾瓦。”

“...薇薇安。”

本次行动的目标-阿德里安·杜德利是诺文珀尔行省一年前拍马上任的新行省长。杜德利一脉似乎与本朝的权力中心-内阁有些许关联,阿德里安能谋得这份职位,可不仅仅是一人的功劳。在他短短的在任期间,诺文珀尔的经济状况从原本的中规中矩变得急转直下。

“我们查出,他与内阁成员的-托马·希尔维亚存在着一条隐秘的供应渠道,从诺文珀尔人民克扣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入了希尔维亚家的口袋。”薇薇安把几张文件拍在桌子上。

“所以,杜德利只是一个棋子?”艾瓦顺手拿起文件,上面记录着杜德利与某些人的经济往来,以及一条已被确认的流通道路。

“可以这么说,不过也算比较关键的棋子了。”薇薇安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在全盘尚未清晰的现在,组织认为有必要进行一定的试探,所以才接了这个委托。”

“那么,我该去哪里找他?”

“近期内他会呆在赛莱蒙,作为行省长,又是贵族,他是不会随便离开自己的城市的。”

“好,那万一...”

“已经把我的暗码输入你的手环了,有事会联络你。”

见薇薇安已然背过身去,艾瓦默默穿上了挂着的大衣,开门离去。

“...还不错的小子。”薇薇安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

在泷尔稍作休息后,艾瓦便踏上了前往赛莱蒙的道路。

赛莱蒙作为行省省会,竟与泷尔的街景相差无二,甚至感觉更为荒凉,仿佛往昔的繁华与如今的萧条在激烈的纠缠一般,从塞莱蒙人们的一举一动中,艾瓦感受到了些许不协调。

“这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吗,阿德里安。”

虽然从成为见习执行者开始,教官就一直强调,不要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当作正义,执行者只不过是一群杀手,一群冷酷的机器。但是如今的艾瓦,却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有益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只不过是执行者的激进做法,让许多人不理解而已。

寻了个靠近市区边缘的旅馆下榻,艾瓦便动身前去探风。行省长毕竟也是个大名头,人不可能伸个脖子给你砍,一个优秀的执行者没有做好万足的准备,是绝不会轻易下手的。

在街道中穿梭数个来回后,艾瓦登上了赛莱蒙境内的一座山头,在这里可以尽览市中心的“繁华”。在一天的奔波后,已然是日落西山,夕阳的余光仍在照耀着,把这片大地映得亮橘。年轻的执行者倚靠在木制的栏杆上,小口地喝着从集市中买来的罐装气泡酒,在无人知晓他身份的地方,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宁静。

忽地,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候打破了这份安详。

“您好,真稀奇呢,除了我以外很少有人会在这个点到这里来呢。”

艾瓦继续嗦饮着啤酒,他甚至并不想要转头。作为执行者,他并不想要和当地的人产生过多的交往。

“从您的反应来看,您是外地的游客吧。”

艾瓦默默的点头,这个人真奇怪,艾瓦暗自想到,不过既然并未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敌意,那也就罢了吧。

“哈哈哈,我为打搅了您的私人时间感到抱歉,不过也请允许我在您的附近一同欣赏这片景色。”来人顿了顿,也趴到了栏杆上,“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赛莱蒙这个城市。”

艾瓦叹了口气,“请便吧。”

来人见艾瓦没有拒绝,就开始伴以自己的见闻,徐徐地讲述起了赛莱蒙的历史和现状。虽然一开始只是抱着随便的心态听一听的,但是艾瓦不得不承认,他的口才十分出色,就算仅仅是讲故事也有种吸引人的魔力,让作为听众的自己几乎沉醉其中。

“不过这一切在现任行省长来了以后就变了是吗?”艾瓦在节间之际随口抛出一句。

来人仿佛被惊讶到了,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道:“是啊,从结果来看,他给不了民众们好的生活,或许他是能力不足,但是我觉得他还是爱着这座城市,这个诺文珀尔的。”

艾瓦皱了皱眉,这个观点在他的印象里不应当出现在本地民众的口中。

“谢谢你今天听我讲了那么多,其实我以前还想当个导游呢。”来人似乎要转身离去,走之前他轻声地说道:“如果不介意,我可否知道您的名字?”

“...艾瓦。”

“艾瓦...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阿德里安·杜德利,希望我们还能相见。”

艾瓦听了,阿德里安·杜德利?他猛地一转头,朝那人的背影望去,那头金发确实是如同记录中的一样,但是记录中阿德里安·杜德利是个残暴的、剥削领民的腐化贵族,怎么会是今天见到的这样说话和风细雨的俊俏男子?

“或许是同名...吧。”艾瓦喃喃道。

回到旅馆,艾瓦便要开始为了之后的行动做准备了。在一番收拾后,他拨通了薇薇安的暗码,但是并未得到接听。

“是在忙吗...?”艾瓦并未多想,瘫倒在了床上。

......

夜已深,而赛莱蒙的城壁之外,却灯火通明。一支装备精良的武装力量正试图进入赛莱蒙境内,但是这是不合杜德利侯爵定下的法度的,两方人因此产生了些许的冲突。

“我说了,我们是王家直派的,如果你执意不让我们入境,我方将采取强制措施!”队伍中一个领头模样的骑士如是说道。

“那就请王族大人出面吧,我们诺文珀尔有诺文珀尔的规矩!二世陛下也说了,‘于行省当地,当适用其本地之规矩,若欲打破,则须有王家直系作为见证。’那么这支军队又是谁在带领?”城墙上的骑士长分毫不让,大有压过城下一头之势。

“看来交涉破裂了呢。”一个装扮精美的骑士从队伍中走出,披肩的灰色长发映衬着惨败的脸色,手中的宽刃枪寒光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王家骑士团特使扎克斯!奉陛下之命前来讨贼!诺文珀尔行省长-阿德里安·杜德利涉嫌非法集资,走私军火,等一系列谋反罪名,当被王国收容。”扎克斯举起他的长枪,指向城墙之上,“若有任何试图包庇罪人,阻挡我的人,视为同罪!”

“全军,攻击!”

骑士们仿佛是脱缰的野马,出笼的猛兽,朝着城壁奔去。

战斗开始后,魔导队仅仅用了十数分钟就轰破了赛莱蒙那不堪一击的城壁,前方的先锋队只要见到人,不论是否有反抗的意愿,都挥下了手中的长剑。

这时,有数名王家骑士被甩飞到了扎克斯的身旁,还没等扎克斯看清发生了什么,他的反射神经就战胜了他的大脑,枪尖一挑,为他挡下了挥来的长刀。来者身穿一套魔导铠甲,看着就不是泛泛之辈,既然双方在这种情况下相见,那么便只有厮杀一途。

双方都将斗气缠绕在武器之上,长柄的刀刃单单在一秒内就进行了数次的激烈碰撞,两人的交锋,甚至让他们周围的空气都随着战斗的情形变得灼热起来。他们的战斗暂且不论,而在最前线的战场,扎克斯的先锋队已然突破了守军的防卫线,侵入了市区。

艾瓦从梦中惊醒,那可是一个让人醒来后倍感可惜的美梦,只不过,他可能暂时没有时间回味了。艾瓦掀开窗帘,看到一批所属不明的骑士正在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那个方向,是行省长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艾瓦急忙触碰戒指,换上了执行者套装,急忙跑到了旅馆的顶楼。

不远处的城壁上亮如白昼,两方军队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情形,展开了拉锯战,部分区域的战线甚至已经推到了城内。而响彻赛莱蒙夜空的不仅是刀剑相交,法术轰击的声音,还有不明所以的居民们的悲鸣。

艾瓦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出个任务难道还碰上叛乱了?不过,当务之急应是去确认阿德里安的状态,就算赛莱蒙已经乱成了一团,作为一个合格的执行者,任务始终要放在首位。

想到这,艾瓦便取道屋顶,朝着行省长府奔去。

阿德里安·杜德利看着落地大窗外,街道中朝自己奔来的一群群“野兽”,不禁叹了口气。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身旁的女子身着简易的礼服,全身的配饰也仅有右手腕的手环。

“阿德里安,我们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有这一天,不是吗?”女子的表情显得十分释然,“况且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在这里呢。”

“是啊,你说的对,特莉娅。”阿德里安看着身旁的妻子,眼中满是宠爱。

说完,他从旁边抽出一柄斧钺,看着手中曾陪伴自己多年的老朋友,杜德利侯爵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穿戴好魔导铠甲,缓缓地下楼,朝着那群暴徒走去。

“侯爵大人!您怎么...”

“不必多言,我们现在都要先活下去。”

“...是。”

艾瓦赶到行省府附近的屋顶时,大门前已经一片狼藉。带头包围的那名灰发骑士穿着一套十分残破的魔导铠甲,好像是刚结束一场恶战。

“阿德里安·杜德利,你究竟在哪?”艾瓦望着昏暗的行省长府,不禁喃喃道。

身为一个优秀的执行者,艾瓦一瞬间就制定好了方针,他用力一蹬,跳入了行省长府的围栏中,随后用执行者配备的魔导装备缓缓降落。轻轻推开侧门,走廊一片漆黑,仿佛此处是个空宅一般,就连自己缓步前进时,地毯上响起的轻微声响也仿佛会传遍整栋房子一样,深深地传入了艾瓦的耳中。

艾瓦一步一步前进,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出,在一阵探索之后,他见到了些许亮光。艾瓦走到门前,将亮光处的大门撬开一道小缝,里面赫然躺着诸多伤员,遍体鳞伤的金发男子坐在大厅中的一把椅子上,不住地大口喘气。

“侯爵大人,您不如从安全屋的地道离开吧,接下来就交给在下。”

“不行,莱卡,扎克斯·希尔维亚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伊泽,你的兄弟已经遭到不测了,我不能再允许你也出事。”

“我的贱命一条,也是为了您能活下去啊。”

“不要再说了,莱卡,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仿佛想融入这份氛围一般,艾瓦轻轻地推开了大门。

“什么人!”莱卡骑士长很警觉,他清楚此刻的府内除了杜德利侯爵夫人以外,应当是空无一人才对,而夫人又应当听从侯爵的吩咐,位于地下的安全屋才对。

一时间拔剑声四起,而阿德里安也是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但在他瞟了来人一眼后,似乎又释然了些。

“艾瓦?”

听到这个有些许印象的声音,艾瓦感到头皮发麻,他愈发握紧了刀柄。

“阿德里安?”

“哈哈哈,是我,很高兴我们能再次见面。”

艾瓦唯一能回馈阿德里安热情的,唯有死一般的沉默。过了良久,闯入要地的执行者才蹦出第一个字眼。

“说实话,我还祈祷过那个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总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也是。”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莱卡迅速拔剑,用剑尖指着艾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把剑放下吧,莱卡,他...是我的朋友。”阿德里安轻笑了一声,“就算你们交上了手,或许你也胜不过他。”

听到那个阿德里安说出了这种话,莱卡无奈地用力把剑收回鞘中,伴随着诸多的收剑声,艾瓦走近了行省长。

“说是‘朋友’真让我意外,我们明明只有一面之缘。”艾瓦跨坐在距阿德里安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你既然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阿德里安听了,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是啊,我当时就知道你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你是执行者,想必是接了那个老头的委托来处决我的吧。”

听了行省长的一番话,莱卡等人又紧紧的把手按在了剑柄上,但阿德里安摆了摆手,这让他们又恢复了原本的姿势,但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瓦。

艾瓦一脸诧异,“老头?”,阿德里安知道委托人是谁?

“等会,老头是...”

“你不知道啊,看来执行者确实只是拿钱办事的机器呢。”阿德里安轻笑了一声,“啊,不过我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请你见谅。”

艾瓦也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托马·希尔维亚知道吧,门外那个扎克斯·希尔维亚的父亲。”阿德里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身上的伤似乎比看起来更加严重。

“我能当上诺文珀尔的行省长,也是拜托马·希尔维亚所赐。他以复兴杜德利家为条件,用内阁成员的权限,把我扶上了这个位置。”阿德里安缓缓地说道。这番话不仅是说给艾瓦听的,也是说给莱卡等人听的,“代价就是,给他提供诺文珀尔的大量经济指标,以及协助他的走私活动。”

“我还以为,你是知道这件事的。”阿德里安看着艾瓦,满脸的平静。此时,似乎有谁去和莱卡耳语了什么,莱卡匆匆地走向了大门。

“知道是知道,只是版本有些不一样。”

阿德里安笑出了声,继续说道:“父亲是个顽固的人,他经历过杜德利的兴盛与衰亡,从侯爵到子爵。所以他不假思索地接受了这个条件,我也是能理解的。如果不是身体不好,或许他就自己来当这个官了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是被迫的?”艾瓦站起,吸引到了大厅里全部人的目光,“那么赛莱蒙,乃至全诺文珀尔的民众在你眼里究竟算些什么?你就牺牲了他们,来换取你自己的优质生活吗?”

阿德里安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又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

“执行者中有着这么强烈的正义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阿德里安也起身,直视着艾瓦的眼睛,“所以我调动了自己的所有可用的资源,组成了自己的势力,一直以来都演着贼喊抓贼的好戏。每次都要写些文书来解释为什么诺文珀尔的流寇专门盯着来接受赃款的车队,可是很累人的。”

“那终究是杯水车薪,毕竟你不可能明着和他作对,而且纸是包不住火的。”

“是的,所以事情败露的现在,我就被视为第一处决对象。这不,他还专门派了自己的儿子来追剿我呢。”

艾瓦刚要接话,大厅的门便被轰成碎片,强大的气流甚至把一些靠近门的士兵重重地吹到了墙上。一柄闪光的枪刃划开了烟尘,随后那柄枪尖直指杜德利侯爵,他的脚下,是刚才赫然警惕着艾瓦的莱卡,不过现在只是一具没有温度的躯壳罢了。

“阿德里安·杜德利,我以叛国罪名将你就地处决。”扎克斯·希尔维亚高声大喝,他用些许惊讶的眼神瞟了一眼艾瓦,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勾结幽邃教会的执行者,妄图颠覆我国铁的法理,罪加一等!”

阿德里安缓缓抬起他的斧钺,没有看向艾瓦,却似乎是对着年轻的执行者说道:“如果你想取我的命,我随时可以。但是,请先让我了结自己的这一宗破事。”

虚伪的侯爵对着狂傲的骑士发起了挑战,两人同时无言地冲向了对方,第一次的交锋,迸发出剧烈的火光。随后,刀刃的残影笼罩了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阿德里安的另一只手上又多出了一把斧钺。

扎克斯明显没有先前那般从容了,他咬着牙,努力从嘴里挤出字来:“呵,这就是‘分光的阿德里安’吗?不愧是前‘骑士大赛的八强选手’。”

“你也不赖,‘龙枪’扎克斯,在杜德利的双钺下还能想着嘲讽对手。”阿德里安加快了自己的动作,“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啊。”

“住口!”扎克斯也把自己的动作变得愈发的迅速,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发挥出了和对手相同的水平,而是在努力匹配对手的节奏一般。

艾瓦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激烈交锋,他已经看到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那两人因一声爆响拉开距离,随即朝着彼此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右手的斧钺轻轻一挑,左手的斧钺重重挥下。

扎克斯被那股冲击力击飞了数米,口中大口的吐着鲜血,由于魔导铠甲的优秀性能以及最后时刻他的及时反应,才免了开膛破肚的结果,而只是铠甲被击碎。他的宽刃枪被阿德里安踩在脚下,这场战斗似乎已然分出了胜负。

阿德里安提着右手的斧钺,缓缓地走近扎克斯。此刻世界似乎只有他二人,身旁的骑士们仿佛都红了眼,只顾的上自己厮杀。

“最后那一下,还是有点长进,我还以为可以就此彻底了结你呢。”

扎克斯大口地喘着气,就算没有开口子,他也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只能缓慢地说道:“呵呵,以前...就是这么栽的,都...这么久了,我岂能...再栽一次?...学长。”

“真是让人怀念的称呼,这时候提起来,你不过是想要求饶吧。”

“切。”

“好一个顽固的学弟,”阿德里安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斧钺,“替我向我父亲问好。”

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贯穿了阿德里安的左肩,如果不是他反应得及时,想必就已然替艾瓦完成这个任务了吧。但是优秀的执行者总是会有多手打算,另三颗子弹已经射中了他的右肘,左大腿,以及腹腔。

自认为将要走出黑夜的侯爵就这样在黎明轰然倒下。

艾瓦本已准备动身,而此时他猛地朝枪响处看去,在大厅边上的二层,见到了一个有些让人惊讶的面孔。

“薇薇安?”

女人见侯爵已经倒下,便收起手铳,破窗离去。艾瓦的脑子乱成一团,急忙想去追那个似乎是薇薇安的执行者,但是他还是看向了躺在那里的阿德里安。

扎克斯挣扎着爬起,由战斗告一段落的骑士们搀扶着,逃出了空无一人的大厅。

艾瓦跑到阿德里安身旁,蹲下,看着曾称呼自己为“朋友”的男人那已然虚无的身躯,看着周围无数具的空壳,心中百感交集。他似乎有些话想和阿德里安说,但是话到嘴边了又莫名地消散不见。

轻轻地为自己的“朋友”亲手合上眼睛后,艾瓦踹开大门,用他猎犬一般灵活的嗅觉,循着那股特殊的香气展开了追逐。在一番周折之后,艾瓦终于追上了他的目标,而那人似乎知道艾瓦会来一般,靠在屋顶的铁栅栏上。此刻天空已下起毛毛细雨。

“薇薇安,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艾瓦侧身,掩藏着扶着铳的手。

“年轻人,我只是一个保险,如果你能果断一点,那么也不用浪费我的子弹了。”

“既然你可以干这个事,为什么还要我来做?是觉得置身事外很舒服吗?”

“嗯...差不多,本来这个就是我接的委托,你只是我向教会随手要的一只猎犬罢了。”薇薇安抽了一口,吐出了团很快散去的烟雾,“工作嘛,能偷懒当然是件好事。”

“你踏马的。”艾瓦抽出铳对着薇薇安,“你到底把执行者当成什么了?”

“喔,你是想把自己撇开吗?别忘了你接到的是什么任务?”薇薇安把烟丢到地上踩灭,也抽出铳对着艾瓦,“你是觉得最后不是你下的手,就是清白的了是吗?执行者?执行者就应该拿钱办事,而不是陷在其中,纠缠不清。”

“我!...”艾瓦的枪口如同他的头一样,低了些许。

“认清自己吧,年轻人,你是个执行者,不是心理咨询师。”薇薇安把铳在手中转了几圈,收回了套里,“如果你真想在这个事情里找到一点感情上的价值,为什么不是去追那个公子哥,而是在这里试图对你的前辈说教呢?”

沉默,艾瓦已经习惯于沉默了,但是这次的沉默让他更清楚了自己的不成熟。他转头跳下,离开了这个屋顶。

“真是青春啊,就像当年的...不,或许还不如他。”薇薇安喃喃道,随后盖上了兜帽,在带有一丝晨曦的夜色中消失了。

艾瓦再度展开了追逐,只不过这次不只是私愤,更多的是对自我的弥补。

扎克斯因为负伤,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快,况且为了这次行动的隐蔽性,他也并未使用大型的交通工具。光是用斗气调整自己的气息就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幸好还有几十个忠心的骑士充当他的护卫,否则他或许就死于野兽魔物的袭击了吧。

在一行人经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疼痛不堪的扎克斯终于扛不住了,他瘫软地靠在树旁,口中止不住地大口喘气,与轻声地哀嚎。

忽地,一名骑士身上溅出了红色的水花,应声倒地。还有几名骑士则是随着几声蜂鸣,也变得不省人事。见到如此情形,扎克斯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不过几分钟,那道黑影便已解决了几乎全部骑士,在树阴组成的夜空下,血液如同烟花一般绽放。最后只余三人围在扎克斯身旁,暂且幸免遇难。

执行者从暗影中缓缓现身,淡淡血红色的刀刃似乎在诉说着刚才他的所作所为。两名骑士发出刺耳的嚎叫,挺着长枪朝执行者发起了冲锋。

一刀,死神的黑袍再添绯红,两刀,最后的防线已然陷落,三刀,赤色的水滴大片的溅到逃亡者的脸上,而第四刀,或许就将斩下他的头颅。

执行者的刀尖似乎就要触及扎克斯的脖颈,那份沉默,让人不寒而栗。死神吟诵着悼曲,将罪人送往了彼岸。

“工作结束。”

这是扎克斯人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挥刀后的一刹那,艾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不仅仅是他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起了效果,还有他身为执行者的奇怪使命感在作祟。

或许,这样也不赖,年轻的执行者收刀入鞘,背对着朝阳离去。

......

阿德里安·杜德利,这是他应当迎来的结局吗?

或许吧,我不关心,与之相比,那个执行者,让我更有兴趣。

这么多年过去了,新老的执行者们还是会为了所谓的道德红线而争执,幸亏这次的年轻人脑子转得比较快,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内阁成员,公爵家的大公子在行省境内死亡,这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足以登上阿兰德大陆新闻头条的重大事件,我愈发期待之后的发展了。

纷争与合作,毁灭与重组,接下来的戏码又是什么?

......

记录者合上了本子,微风伴着晨曦,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在一切终结之前,第十三书记,安西·达尔克,会把这个世界一直记录下去。”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