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陶瓦棱块

作者:澜棠水桑 更新时间:2023/10/9 12:04:32 字数:6885

它的边缘并不锐利,但它能带来比利刃更剧烈,也更漫长的疼痛。

两天前,水樟。

一座大楼内的走廊上,一位身着军装的年轻女性一路快走,也没在意走廊上其他人的招呼。终于,她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

她一脚踹开门,也不在意这是镶了铱的雕花柳木门。

“你好好看看这个!”她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屋里,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正在刀架上保养他最喜欢的一柄刻了柳枝的苗刀。听见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就开始抱怨:“竹澜珺啊,你可是一名军官啊,整天这样成何体统!”

但竹澜珺却像往常一样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把手中的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拍,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端详起旁边的鱼缸。鱼缸里的一条龙鱼甚是稳重,几条鳑鲏比它活泼的多,而几尾火极虾在她踹开门的瞬间就窜进了水榕树下的菹草丛中,不见踪影。

“我们的无人机在城外被击毁?”男人看完文件,皱着眉坐了下来:“看来,得驯一驯它们了。”

竹澜珺站起来反对道:“不是它们干的,肇事者另有其人,对,另有其人。”

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低声问到:“是星芒枫的人吗?”

“就目前情况来说,可能不是。”竹澜珺走到男人的桌前翻开文件夹,从夹层里取出一张存储卡,说:“这个,是无人机失事前的摄像头录像,当然,是拷贝过来的备份,有时间自己看吧。”说完,开门离去,只留下男人一个人对着一张存储卡沉默。

竹澜珺伏在走廊的窗边。窗外,暗棕色的工业设施几乎染尽了大地。白净的云层在极远的地方凝结成了一堵铁灰色的高耸围墙。墙上哨塔顶的信号灯间歇的闪灭,无论白天黑夜都十分扎眼。白云坠落后的钴蓝天空,纯净、苍远,前提是不会被烟霾遮蔽了视野。

她想了想,用通讯终端联络了麾下小队的副队。

“喂,中尉。”终端的那头,一个阳刚稳重的声音回应了她。

“杨队,我需要你在半个小时内给我把队伍备好,所有人和所有载具都要出远门一趟。”竹澜珺毫不含糊地下令。

“是!”终端那头又问:“这次行动需要像木蓼上校请示吗?”

“不用了,记住,这次一定要多备一些弹药、后勤物资和燃料,我们得在外面多待几天。”竹澜珺很果断地说,她可不想看见木蓼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成天像一个小孩一样在自己面前晃悠。

半个小时后,竹澜珺来到驻地。面前,她的小队【紫竹】早已整备完毕。为首的青年男子向她敬了个礼。

“中尉,我队已整备完毕,随时可以行动,请指示!”青年男子的言行举止处处透露着军纪的严明。

竹澜珺也敬了个礼,看了看全体队员,说:“和以前一样,活着回来,出发!”

一天前,傍晚时分。

小队在塑墐山下的一个已经荒芜的小镇里驻足休整。晚饭上桌前,竹澜珺躺在一间瓦房的屋顶上,眼里是烛火般的残阳、画布般的天幕、以及……

【萍折云】

她想起了以前,她对孤儿院里一个同她很亲近的义工发牢骚:“这个叫萍折云的东西好烦人,因为它,大家种的花草菜蔬都病殃殃的,有什么法子能让它离开这里?”

那个义工笑而不语,靠在假山上点了一支烟。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你想让它走,它当然会走;只是,并不是现在。”

“那它什么时候会走呢?”

她坐在地上扯着他的裤脚问:“是明天吗?”

义工笑着摇了摇头。

“那会是后天吗?”她继续问到。

义工仍是笑着摇了摇头。

“那会是……”

直到她问到第三十天,男人抽完了烟才说:“都说了只有你想让它,它才能走。”

“可我想让它现在就走。”小竹澜珺噘着嘴嘟哝着。

男人扔掉烟头,弯腰举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然后走向宿舍区。他边走边说:“它在这里有它的理由;你当然可以让它走,不过你得有一个能让它离开的理由,并且让它听见。”

“还有啊,以后也别叫它‘东西’了,它也是个生命哦。”

“中尉,”同事的呼喊截停了回想:“晚餐准备好了。”

竹澜珺跃下小屋,走到营火旁。此时,炊事员正在配发晚餐:压缩饼干、罐头和自热食品。

见此,竹澜珺不禁皱眉问炊事员:“晚餐怎么成这样了?”

炊事员挠了挠头说:“中尉,其实我们出发时就没多少燃料,城内大部分居民和部分军营的用电早就成了问题,为此,木蓼上校在我们出发前秘密撤回了燃料,并让我们把食物全部换成速食食品。”然后他顿了顿,小声说:“并且,他让我们知情的人闭口不言。”

“可恶的老头。”竹澜珺低声骂到,随即又长叹一口气:“算了,先吃饭吧,等任务完成了回去再说他一顿去。”

转眼夜黑如墨,碎月渐明。天幕下的萍折云比它身旁的漫天星河更加璀璨。

竹澜珺坐在帐篷前,望着萍折云出神。离上一次看见这样的星空已经有多久了?亦或是曾经有见过这样的星空吗?当然,想不起来。

她低下头,不再看它。

“中尉,”一名士兵的声音让她再次抬头:“我们的无人机刚刚发现在正西方向约90公里处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当真?”

“当真,红外成像显示有人类和篝火,”然后,士兵补充道:“我们的目标地点也在哪那附近。”

竹澜珺想了一下,说:“行,通知下去,明天早上五点半,全员集合,明白吗?”

“明白!”

“嗯,回去休息吧。”竹澜珺熄灭台灯,看着士兵在萍折云的注视下钻进帐篷。

两个小时前,天光尚未挑破夜的幕布。

一声尖锐的哨声刺破了不少士兵的美梦。竹澜珺立在帐篷前,看着士兵忙忙碌碌。不到十分钟,一支纪律严明的武装部队就在竹澜珺面前集合完毕。

“各位。”竹澜珺看遍每一名士兵,严肃地说:“昨天夜晚,我们发现了仍有同胞存活的迹象,今天,我们将前去一探究竟。我们有可能真的能救回一名甚至更多同胞,也有可能落得一场空,甚至有可能与星芒枫或液金属交战。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完成任务,也都要活着回来,明白吗?”

“明白!”士兵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响亮。

“好,最后再给你们十分钟,妥善处理所以物品和痕迹。十分钟后出发,我不希望会因为你们任何一个人而耽误时间,现在开始倒计时。”竹澜珺的命令让士兵们无法抗拒。

七分二十四秒后,竹澜珺按停手表,她看了看准备完毕的队伍,点了点头便坐进了排在队首的装甲指挥车。

十分钟前,紫竹小队已经接近无人机的失事地点。

此时,阳光已经耀眼,竹澜珺看着周围的废弃建筑物,默而不语。不知从何时起,她眼前的这些与天空边界分明的灰黑建筑开始模糊,却又像是被赋予了一层油彩,缤纷的视野开始与过往的记忆重叠——虽然这不是她自愿的。

她将额头靠在窗上。前方,一根路标已经被高温破坏的接近全毁。但竹澜珺深叹命运弄人。她勉强从路标上重新想起了这座城——樗舟。

路标之后,自然开始繁盛。不同色彩的绿开始遮去单调的灰,晨光之下,美如画卷。倒车镜中,萍折云明显小了许多,它浮在车胎卷起的烟尘之上,默默无言。

“中尉,我们快到目的地了。”负责驾驶的杨队提醒道。

“嗯。”竹澜珺收回了目光,打开了无线设备说:“通知所有人,提高警惕,扩大侦查搜索功率和范围。”

“是。”下属队员立即开始执行。

不多时,侦查便有了效果。

“报告,我们发现了一个信号源,在十一点钟方向。”

竹澜珺拿起无线电设备说:“通知全队,做好战斗准备,保持与后方通信流畅。 ”

说罢,掏枪,装填,卸保险,一气呵成。她手中的9mm“针铁”突击步枪在城市迷彩的衬托下十分肃穆。

在她的一旁,杨队也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9mm“辉铜”冲锋枪。

远处,一张银色的幕布在一座高层居民楼的楼顶旁展开,下坠,但在它将要坠地的时候,断壁残垣和四起的尘埃隔绝了所有看向它的目光。

见此,竹澜珺近身地说出命令:“直升机单位后撤悬停,以便做好重火力压着的准备。车辆单位留下足够运行车辆及车载武器的人员,其他人随我去侦查。”说罢,便解开安全带,下车举枪警戒四周;同竹澜珺一起下车的其他士兵也同样的持枪警戒。一行人如同行军般前进。

“嘶——,真疼啊。”羽衣青榕龇牙咧嘴的支起身子靠在了墙根上,看着杨荟问:“你不疼吗?”

“疼?我会疼吗?”杨荟冷笑着,把金属棱柱从砖瓦中抽出。

“呵,别光顾着唬我了,看看后面吧。”羽衣青榕朝杨荟后面的方向努了努嘴。

杨荟回头看了一眼,便又转回头说:“无妨,他们过于弱小。”

“嗯?弱小?”羽衣青榕摸出一根香烟叼住笑道:“你听说过他们的‘海荨麻水母’吗?”

“海荨麻水母?”杨荟在小臂上铸出了一面圆盾,敲了敲说:“这个能防住30mm机炮,防不住那个?”

“难说。”羽衣青榕点燃了烟,吸了一口说:“不不不,你根本挡不住那玩意,那玩意就是为了杀你这种的才做出来的。”

“那我倒是要试试看。”杨荟便转身向来犯之敌走去。转身时,她丢下一句话:“看情况不妙的话,你就想办法带杨琀跑,我来拖时间。”

“我不为我,亦不为你,我这么做只为了杨琀。”杨荟又补上一句。

羽衣青榕吐了个烟圈说:“行吧,那你可得多撑一会。”

竹澜珺执枪目视前方,大声喊话:“前面各位,你们好。我们是水樟的人,我希望你们可以与我们友好地对话”

说罢,杨荟发问:“就这些吗?”

“嗯?”竹澜珺稍稍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说:“请你们…唔。”

话音未落,一块砖石从她肩旁呼啸而过,直接击穿了一面被铁丝笼罩的装甲车防弹窗.

竹澜珺咂了下嘴,继续说:“我们与你们目前只是友好交涉,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出现矛盾激化。”

不远处的一座还未坍塌的桥墩后面,杨荟信步走了出来,她手中的一根扭曲后仍有三米多长的金属棍在水面上划出了一道白线,誓将竹阑珺与杨琀隔为两界。

竹澜珺也不含糊,将子弹上膛后单手执枪,然后把别在腰后的匕首抽了出来,扔在了自己面前两三米的位置。

“瞎,真是精彩啊,”羽衣青榕手中的烟只余半,他叼着烟起身拍了拍灰,转身向着泉玲小跑过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一转身的时候,泉玲已立在他的面前,面色略愠怒的看着他。

“羽先生。请问你一早上做了什么?”泉瑶质问道,她是因为引擎声和喊话声才来的。

“呃,没什么……”羽衣青榕的回答支支吾吾,但他突然一拍脑袋,拉着泉琀边走边说:“对了,你过来一下。”

羽衣青榕将泉琀带到杨荟先前藏身的桥墩后,两人挤在一辆报废汽车后面探头观望,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竹澜珺和杨荟的距离在一步步踩踏中越来越近。他们看不见杨荟的表情,但他们看见了杨荟手中的金属棍上有液金属流淌而过。

“你们好,我叫杨荟。”她的声音里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

“你好,我是竹澜珺,这些人是我的队员。我们此次前来是因为我们发现这里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以及;”竹澜珺顿了顿说:“收到命令,因我方一架军用无人机在这附近被击坠,特别派遣我队前来调查原因及回收残骸。”

“杨……荟?”竹澜珺身后的杨队在听见这个名字后开始念念有词。

“竹澜珺?”羽衣青榕一脸匪夷的复述着这个名字。

半分钟的沉寂后,杨队缓缓走到了竹澜珺的前方轻声问道:“你是杨芸姐吗?”

杨荟仔细看去,面前男人和记忆里的男孩相比,仅仅只是比自己高了,比自己壮了,除此再无二样。

“杨荟姐……”杨栎欲言又止,纵使外貌一样,他也无法将面前的这朵不苟言笑的曼陀罗和记忆里的那株大大咧咧的向日葵重合在一起。

杨荟看着杨栎,叹了口气说:“杨栎,看来你我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竹澜珺走到杨栎身边,拍了下肩示意他归队,然后对杨荟说:“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有幸存者,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调查直升机的失事原因,之后我们会将你带回水樟,让你安定下来。”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这样真的可以吗?”话声未落,杨荟便举起了空出的那只手。举起的手开始形变,粉白的皮肤被银色水流分割,淹没。就这样,杨荟托起了一方平静的银白水面,水面之上,一朵金属睡莲缓缓绽开。废墟之中,这似生命,但不确定。

虫草体?竹澜君皱眉,但她很快在内心否定了,因为她的记忆里没有人能在被液金属侵蚀后,长时间保持不变,更没有人能操纵侵蚀自己的液金属.于是她问了一句:“请问你保持这种状又多久了?”

“仅仅百余天。”杨荟的话让竹润君不寒而栗,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杨荟甩了甩手,手便变回原来模样,而甩出去的液金属落地时已是一只猫,它跑到杨荟身边,又蹭了几开她的脚踝后便消失不见。

竹澜珺后退几步,小声地通过通信设备说:“全体成员,现在将你们的副武器更换成【太阳水母】。”

显然杨荟也听见了,她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金属棍嵌入大地。霎时间,漆面和锈铁被镜面所覆盖,数十根金属锥从镜面接缝中探出,而后,金属锥上生长出一指长的密密麻麻的丝状和羽状箔片,运远看去,那是一株银白的合欢树。

“想开枪吗?”杨荟松开金属棍,向着路边走去。

当杨荟离金属约六米时,竹澜珺开了一枪。抢在火焰前出膛的【太阳水母】命中金属棍,但并未击穿,而是弹头裂成一团絮状物在棍上缠了一圈。仅仅十来秒,朱红的锈蚀自絮状物所在区开始,逐步地向着其它部分蔓延,很快,合欢树就变成了一树朱红。

目睹了全部的泉晗和羽衣青榕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杨荟呆在原地,在一身银点斑斓中战栗。.

竹澜珺拾起空洞的弹壳,弹壳里仍残留有令人不愉快的火药味.她把弹壳递给杨栎后对杨荟说:“我尚不清楚你与我的队员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你可以威胁到我们的生存,而我们也有能力还击。”

“所以说,”杨荟用手比了个手枪抵在下巴下,苦笑到:“你想杀了我么?”

竹澜珺的笑着摇头道:“不不,就目前而言我相信我们之间可以谈和,说实话,我对你的被侵染状况很感兴趣。”她顿了一下对远处大喊:“所以啊,你们出来一块谈谈吧。”

泉琀拽着羽青榕的袖子,小声问道:“是在讲我们吗?”

羽衣青榕白了她一眼说:"不然呢,难道这里还有其他活人不成?"

“那我们现在出去吗。”

“不出去的话就只有这个。”说着,羽衣青榕用大拇指在脖子上横着划了一下。

泉琀也白了他一眼说:“走吧。”

在一众人的目光中,羽衣青榕和泉琀就这么走到“合欢树”旁。虽然泉琀是拽着羽衣青榕的衣角跟在他的后面,但两人都板着脸,好像在出之前互相给了对方肚子一拳似的。

“呃,你好,竹澜珺。”羽衣青榕挠挠头,打了个招呼。

竹澜珺走上前打量了他一番说:“我好像见过你。”

“不是好像,是一定。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羽衣青榕指着萍折云所在的方向说:“在孤儿院里。”

“你是那个志愿者?”竹澜珺的脸上是看的见的喜悦,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继往的严肃,她一字一顿地说:“你骗了我。”

“那个,我……没有。”羽衣青榕支支吾吾。

“泉琀。”从刚刚起,杨栎就一直在喃喃自语,现在他再一次离队,走到杨芸身边向泉琀问:“姐,他是杨琀吗,她真的是杨琀吗?杨琀还活着吗?”

“是的。”杨荟的回答容不得他猜疑,然后,他又问杨荟:“那父母他们.……还好吗?”

“他们。”杨荟一怔,一滴银白从眼角滑过,她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他们把我和泉琀安顿好后就去救人,直到现在也杳无音信。”

“这……”这一切都太突然,杨栎低着头颤抖着,竹澜珺想上前安慰,却看见杨荟走过去抱住杨栋说:“没事的,以后你想哭的时候来我这儿哭,扛不下的事我帮你扛,谁让我是你的姐姐呢。”

羽衣青榕走过相拥落泪的姐弟俩,走到竹澜裙身边小声问道:“先前说的有关和谈的事指的是啥?”

“就是想让你们跟我们回去。”竹澜珺斜睨着他,缓缓说道:“你骗我这事怎么算?”

“我骗了你什么?”羽衣青榕反问道。

“你说过萍折云会走开的!”竹澜珺突然发作,她咬着牙说:“整整十三年啊,十三年它没有动过,哪怕一米!”

羽衣青榕一脸认真的说:“不不不,相信我,它会动的,真的。”

竹澜珺盯着羽衣青榕叹了口气道:“算了,就算它能离开,已经逝去的也不会回来。”随后,她转移目光看向泉琀故作和蔼地说:“小妹妹,你几岁了?”

泉琀张口犹豫,说:“17。”

羽衣青榕却在竹澜珺耳边小声叨叨:“别信她的,她28了。”

竹澜珺选择无视羽衣青榕,继续问泉琀:“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同回水樟生活呢?”

“不愿意。”泉琀张口就来。但只可惜,他们不会由着她的。竹澜珺一挥手,她身边的士兵便持枪将泉琀他们团团围住。

“很抱歉,你的意愿仅供参考,能不能带你回去还是在于我们。”竹澜珺礼貌地说道,但下一秒,她的礼貌就濒临失控。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很有默契地放下了枪。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根极度锐利的棱锥轻轻按在自己的后脑上。

“她若不愿离开,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除非是我拦不下的神或人。”杨荟微微鞠躬,对着杨栎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留下来,这样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

“不要。”杨栋说道,他不想再直面野生的液金属了。他说:“姐,杨琀,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你们能住在城邦里,城邦有高墙,有武器,有军队,也有物资。回去吧,那样你们就不用受苦了。”

“不必了,我们……”泉琀开口。

一声闷响后,所有蜈蚣瘫软在地。泉琀和杨荟同时跪地,杨栎跑过去抱住两人,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带她们走吧。”竹澜珺发出指令,士兵们便开始行动。她对着不远处的羽衣青榕说:“没想到你也会偷,说吧你偷了多少。”

“【桃花水母】47枚,【海月水母】72枚,【太阳水母】15枚,”羽衣青榕放下手中的手枪,叉着腰说:“以及三把【一水软铝】制式手抢,一挺【辰砂】狙击步枪。”

“你啊,唉。”竹澜珺扶额。

羽衣青榕摸出一只烟,点着抽了一口,说:“你们要回水樟吗?”

“是的。”竹澜珺转身欲走时问了一句:“你也回去吗?”

“想回去啊,可回去的话,谁来每天向神祈祷,谁来照看教堂的紫苏和它们呢?”羽衣青榕两手一摊。

竹澜珺无话可说,许久才冒出一句:“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记得报我的名字。”

“好好好,少校。”

“早就不是少校了,都被撤成中尉了。”竹澜珺也学他两手一摊,但很快正色道:“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被你击毁的无人机中的黑匣子里,有着水樟的高层和星芒枫的高层非正式接触的数据记录,如果深入的话可能会导致水樟高层换人,甚至是与星芒枫交火,所以……”

“我得保密。”

“你必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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