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老爷要交给你的东西，我放在床头柜上了。”
“好，谢谢。”
“睡衣还合身么？”
“非常合身，非常舒服，呃……不知道这么说好不好，简直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这是少爷穿过的衣服，您不嫌弃就好。”
“哪里哪里，感谢还来不及呢。谢谢您，温蒂女士。”
“不用客气，叫我温蒂就好。您是老爷的贵客，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吧，未来的日子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吩咐我。时间不早了，杨先生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温蒂女士是瓦尔特家的女佣，现如今瓦尔特家时不时就没人住，所以她已经不常住在这里了，但依然常和丈夫来打理房子和花园。
杨成溪倒在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下午的时间，他呆在瓦尔特的办公室里……居然认认真真地学了一下午的魔法！
这两本预科的教材加起来六百多页的样子，说多……其实要以两年的学习时间来说，也不多。
可能两年的时间真就这么两本书，或者说关于秘术学的只有这么两本。
这两本讲得又很综合。魔法、炼金、占卜、神学、恶魔学、巫术……
也许学习秘术的学生也会上一些通识课程吧，万一出现学不下去想转院的情况呢。
哈菈睡醒后，他又和哈菈聊了会儿。按哈菈所言，预科的学生除了基础的理论外还会做简单的实操，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心象构筑与映射的练习。
心象构筑与映射对于学习魔法的人来说很重要，可以说是一生都不可松懈的练习。
总之，这两本他一个下午都翻完了。
大概是什么样子？上课偷看小说，还是囫囵吞枣的，眼睛在看脑子在忘的样子。
不过杨成溪觉得自己应该是多少记住了点内容。至于记住多少嘛，不实际考个试他也没个撇。
胡思乱想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杨先生，你睡下了吗？”
杨成溪直梆梆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我还没睡下呢。”
“方便聊一会儿吗？太累的话就先休息，我们可以改个日子。”
“方便。”
“好，那就去书房吧。”
最近瓦尔特家书房的瞬间，杨成溪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书。
你说这不废话吗，确实是废话。应该说，书扑面而来，书桌、沙发还有茶几相较之下反倒是像个小物件。
“瓦尔特先生，会不会太麻烦了……”
“都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别太见外。另外以后叫我厄内斯特吧，杨。”
“好吧，那……我希望来点昏睡的红茶。”
“昏睡？懂了，是想来点安神茶吧，没问题。”
“114514！”
“114514？这是什么意思，是你那个世界的什么数字俚语吗？”
“呃……”完了，梗小鬼的毛病一犯，似乎又得解释一下不好解释的东西了，“是……是谢谢，太麻烦你了的意思。”
“哦……”瓦尔特轻笑一声，“我记下了。嗯……最好再记个笔记。”
说着瓦尔特做到书桌前，翻开笔记写了起来。看着瓦尔特认真的样子，杨成溪属实是如坐针毡，他终于理解《黄飞鸿》里十三姨的“爱老虎油”是有多尴尬了。
他阻止也不是，不阻止又怕闹笑话。
杨成溪尴尬地撇开目光，视线在房间里游离。瓦尔特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册子、卷子、纸、笔、印章……看着有些乱，但每样东西都能立刻找得到的样子。
除了这书桌椅子，还有他身下的沙发面前的茶几，房子里只有堆满了书籍的书架、书架，还是书架。照亮它们的炼金灯盏数具以外，房间里没有一点装饰点缀的东西。
不对，杨成溪好像看到了一个相框。原来这个世界有留影机吗？
这大概是全家福，瓦尔特看着很年轻，身边妻子笑得很开心，瓦尔特却绷着一张脸不太上相的感觉，身前的儿女倒是和妻子一样，笑容十分灿烂。
“好奇吗？”
瓦尔特合上笔记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从桌子上拿起张卷子和笔，走过来坐在了对面。
“是您的家人吧？”
“是的，你一定好奇为什么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吧？”
杨成溪有些头疼地挑起单眉，他谨慎地问：“离婚……？”
“妻子以前是皇家近卫师第五团的人，一次执行任务时她失踪了，失踪……或者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现如今两个孩子都在外面奔波，女儿每个月倒是有书信来往，儿子嘛……”
“呃，抱歉我……”
“别介意，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就当听了一个家长里短故事。”说罢，他把卷子递了过来，“我看你在办公室读了一下午的预科教材。怎么样？对魔法有兴趣吗？”
杨成溪拿过卷子，题头写着的是“梅·诺阿赫秘识学院秘术院入学考试。”
“只是试试的话……”
“正好我可以给你泡一杯安神茶。去吧，去我的书桌上写，那样比较舒服。”
“好。”
接过笔，杨成溪拿着卷子做到书桌前写了起来。两大张卷子，只是论读写的话，杨成溪觉得流畅得不可思议，就如同在用母语答题一般。
当然，单论题目的话，肯定是有会有不会的。杨成溪也不气馁，也没心理负担，毕竟半天以前他还是个魔法小白，做这个卷子无非只是个消遣罢了。
用不了多久，他撂下了笔。正好，一杯热气腾腾地茶也放在了他的面前。
“谢谢。”
“答完了？让我检查一下。”
杨成溪拿着茶杯，自觉地让出位置，坐回到了沙发上。瓦尔特勾勾画画，快速地评判一番，从他的表情上上来看，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
“比及格线高了一些，非常不错。”
“啊？”明明表情那么满意，居然只是刚好及格，“这样也叫不错吗？”
“别人学了两年的东西，你只用了一下午。做得不错，杨。”
“这样么……谢谢夸奖。”
他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打发时间，这样真的很不尊重那些为了魔法拼命学习的人。
“滞留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如果没事做，就去学院旁听吧，是否参加考试也随你的意。”
杨成溪一想，假如自己能放出帅气的魔法……也不错！
“好，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不过话又说话来了，难道今晚的谈话……就只是要他做个卷子？杨成溪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端起茶杯，呷一口。
“另外，你以后也许会和第五团的人接触，做好点心理准备吧。”
“咳……！”杨成溪好悬没呛到，这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开始让人做心理准备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
一般这么说的，最后都会被整得很掺，杨成溪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厄内斯特，第五团是什么？”
“皇家近卫师下属的一个魔法特务团，我们有时也叫特务室，通常来说负责调查处理国内有关秘术学刑事案件，同时也负责国内的秘术安全问题。”
秘术，大致来说就是宗教、神学、神迹、巫术、魔法、炼金等神秘学术的统称了。而在此基础之上的秘识，则是统合了数学、医药学、工学、农学、建筑学等通识类学科的总称。
再通俗点说，如果秘识是科学，那么秘术就是神棍科学了。
“这么说，果然是因为渡星之人的特殊性……早晚会惊动这个国家的特务机关？”
“也许你的消息现在就已经传过去了也说不定。”
前途堪忧啊这是，杨成溪的表情不由得忧愁了起来。
“话虽如此，有关渡星之人的传说很复杂……除了那些灾厄的记载，也不乏英雄的传说。”
好吧，看来又到了讲故事环节。
“你是想听我说呢，还是想自己搜集资料呢？”
瓦尔特就像在给杨成溪布置课题一样？
“要不，长话短说？不理解的地方我去自己找资料看。”
“那就长话短说吧。”
瓦尔特起身，在让人眼晕的书海中中精准地抽了一本出来。
“在我们遗迹考古的学界，习惯将目前人类的历史划分为四个纪年。”
瓦尔特把书递了过来：“而有关渡星之人的灾厄记载，多数集中在空洞纪年、戒律纪年末和公元纪年初这些时期。”
《诸王、流光、戒律与坍墟——那些旅居此世的彼世之人》，主副标题加在一起，这书名可真是有够长的，不过也没最近的轻小说标题长就是了。
“这本书与其说是小说，更像是用幽默的语言来转述考古文献和史料，也讲解了不少古时代的文物，图文并茂，还做了很多注释，就算对历史不了解的人读起来也很方便。”
“这本书里有我回家的线索吗？”
“准确说没有，但看了之后你应该多多少少能受到点启示。”
“我知道了，谢谢。”
“时候不早了，我们都累了一天了。去吧，喝完茶放在茶几上就好，然后回房休息。”
“嗯。”
杨成溪一口气掫了这杯昏睡……啊不，安神红茶，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他抹去眼角的泪花：“厄内斯特还不休息吗？我记得你明天要去学校开会。”
瓦尔特看起来很开心，他微笑着说：“我姑且是个教师，不光要管理教学工作，手底下还有学生跟着我做研究。谢谢你的关心，我还要再忙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怪不得刚才先问得是提神红茶。
“晚安，厄内斯特。”
“晚安。”
原来这老头子在家里还挺和蔼的，和学校的那种时刻板着张面孔的严肃样子反差很大。
就在杨成溪准备回房时，有人敲响了宅邸的大门。
“谁啊……这个时间？”杨成溪很是疑惑，“厄内斯特，有人敲门！”
“好，我这就来。”
厄内斯特从书房走了出来，杨成溪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走到大门前，看着他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身影让杨成溪后退了一步……东方骑士团的女性制式军礼服，那头鲜艳的红发。
“尤菈莉雅！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我的家，有什么不能来的？”尤菈白了杨成溪一眼，然后对瓦尔特说，“晚上好，父亲。”
父亲……？
杨成溪的脑子转得飞快……既然是父亲，仔细一想，那张全家福上的妈妈和小女孩……不就是红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