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希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伯恩街13号。
直到过道里吹过的风让希维清醒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公共自盥洗室的门前。
虽然被骂了一顿,但希维并没有特别难过,按照记忆中的说法,自己的妹妹平常都是这个样子,刀子嘴豆腐心,但她今天火气确实有点大啊。
希维思考着。
白发?红眼睛?巨球菜?哦!这个是这个世界的俚语,类似于前世的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赌呢?记忆里没有相关的事情啊?
不对,记忆有问题!
希维边认真翻看记忆边迈步走进了盥洗室,熟稔地走到了镜子面前。
熟悉的青涩面庞上顶着一头苍白如老人般的白发,凌乱而稀疏;右眼仍是夜一般漆黑的瞳色,但左眼却变得令人极其厌恶,那硬质的、血红的、毫无生机与感情的眼睛,不,那是一颗有着红色瞳孔的假眼。
希维愣住了,陌生而熟悉的样子让他的大脑宕机了一会。
他颤抖着抬起手,小心地、缓慢地碰了一下那颗假眼。
不疼,但有感觉?
什么情况?希维心中一阵疑惑。
他慢慢地尝试摘下那颗假眼。
有些生疏的手法并没有引起什么变故,希维成功的取出了那颗假眼。
左眼空洞洞的,眼眶内黑漆漆一片,看不到是什么情况。
那颗假眼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希维的手心,但希维清楚,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假眼。
因为希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视野和之前有着正常眼睛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就算闭上那颗正常的眼睛仍然能看到东西,视野也没有什么变化。
希维拿起那颗假眼仔细观察:瞳孔是血红色的,没有任何神色,甚至有些涣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死人的眼睛一样。
起码杂货店买的假眼会让它看起来尽可能真实一点。
希维暗自吐槽道。
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门道出来,唯一确定的是假眼的材质不是希维所知道的材料,它异常坚硬,希维甚至用它砸掉了大理石洗手池的一个角。至于摔一下测试硬度,希维觉得自己一时半会还要带着它,别弄的太脏比较好。
对着镜子把假眼重新安了进去后,希维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
记忆确实出现了问题,穿越前十天的记忆完全没有,以及昨天晚上的记忆也消失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原主造谣了什么事件,而且很大可能是非凡事件。
但目前希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不过好消息是现在希维所处的厄里斯王国于前几年掀起了一波艺术潮流,各种奇特的事物轮番出现和《文明公约》的修改让希维别说顶着这么一幅样子上街,就算是希维就穿条布遮挡一下重要部位然后去公园或者街头跳舞都不会有巡查过来驱赶的,甚至会有志同道合的人过来一起跳。
只不过这头稀疏的白发属实是有点难看。
希维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
想了想,希维回到自己的家门前,把系在门把手上的红色绳子解了下来。
这本来是红月日的奇怪习俗,但红月日已经过去了,所以红绳我用一下没什么问题。
希维心中想到。
对着镜子把头发拢了一拢,系了个小辫子在脑后,看着镜子中好看多了的自己,希维自信的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外面。
看着外面的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希维第一次有了来到异世界的实感:一排排的中世纪风格的红砖房屋,底层是琳琅满目的商店,二层是凸肚子窗和小阳台,一些女仆或者夫人正在把衣物晾晒在吊绳上,街道的两旁各式各样、应接不暇的小贩正在高声叫卖。
“又香又好吃的烧饼,三铜厄币一个!”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刚烤出来的油饼!热的呢!”
“鱼皮汤了!鱼皮汤!”
“新鲜的活鱼!新鲜的!早上刚从塔克索河里捕的!看一看了!”
“老板你这鱼多少钱?”
“二十三厄币一磅。”
“便宜点,二十。”
“厄里斯早间报,要来一张吗?英俊的先生?”
报童的声音打断了希维的思绪,他低头看去,身着条纹衬衫和不合身长裤的报童有些畏惧地看着希维。
这孩子还不足十岁吧?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我熟悉的世界,唉,买份报纸看看吧。
“来一份,多少钱?”
语毕希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
“用不了这么多,只要俩个铜厄币就够了,先生。”
“哦哦,我只是刚睡醒有些糊涂,我找找,给!”
“好的,先生,祝你度过一个好的清晨。”
报童接过钱币后从他的大挎包里取了一份报纸递给了希维,半弯腰表示感谢后跑开了。
希维暗自摇了摇头,我在解释什么。
还是赶快找个地方捋一捋吧。
记忆中的蓝花旅店是个好地方,离的不算太远,而且还能从那里坐有轨蒸汽机车前往金利斯酒馆。
那个地方是原主记忆中最后提到的,而且原主还认为那里有非凡者出没,可能是黑市或者隐秘聚会的门面。
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一数,共四十三厄里尔、两个银厄币和七个铜厄币。
铜厄币是厄里斯王国的最底层货币,有一和五的面额,一面额的铜厄币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一点,正面是厄里斯语中的“一”,背面是齿轮与宝剑的图案,五面额的就是换了个数字。
银厄币和厄里尔是中层货币,俩者互通,只不过一个是金属币一个是纸币。
再往上是金厄币,希维没见过。
一金厄币可以换成一千银厄币,一银厄币可以换成二十铜厄币,只能高价值货币换低价值货币,不能逆过来。
顺带一提,一个小臂大小的黑面包是二铜厄币,这是一个苦工一天的伙食,所以报纸这种东西还是属于中产人群才能购买的物品,但伯恩街并不属于中产人群街区,它是平民街区,至于为什么希维住在这里是因为希维从父母那里继承了这里的一套房子,而这里的环境合适,再加上自己没有固定的金钱来源,住在这里没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希维走到了蓝花旅店的门口。
正如旅店的名字一样,旅店的门口有着一小片用花圃围起来的花田,虽然这是九月的天气,但仍然有着几朵蓝花倔强的开着,据希维所知,那种蓝色的小花叫希思坎,有着纯洁之水的意思。
迈入大门,一楼是接待厅和餐厅,两侧是向上的楼梯。走向前台那里,和负责的金发小哥说明要求后,开了间三天的单人房。
希维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门锁上后扑到了洁白的大床上。
从穿越过来就感觉一直在经历事情,虽然完全没有记忆,但身体还是会累积疲劳的,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希维觉得自己需要休息,舒适的休息。
至于昨天晚上,希维更倾向于自己是昏过去了。
虽然肚子一直在叫,但希维认为自己应该先睡一觉,饥饿的问题影响不大,自己脑袋已经开始混乱不清,有了阵阵抽搐的疼痛。
躺在床上后,仍然放松不下来,脑子里总是在想着诸如“我以后该怎么办?”“我会不会死?”“我该怎么回家?”之类的问题。
但脑子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强迫希维停下来思考,他自己也清楚,无论如何先休息吧,醒来再说。
“晚安。”
道了声晚安后希维迅速的睡着了。
……
当金红的夕阳余晖透过窗子洒满旅店的房间中时,希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扭了扭脖子。
好多了。
希维这样想着。
起身走到窗边看向楼下,下班的人们与忙碌的商贩充斥着街道,本想打开窗子通通风,但最先飘进来的是香喷喷的食物的味道。
烤肉、烧饼、不知名的汤,以及各种各样的味道充斥着希维的鼻腔,唾液疯狂分泌的同时,饿了近一天的肚子也应景的“咕咕”叫了起来。
希维揉了揉肚子,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穿起自己的外套就下楼吃饭去了了。
在吃过一碗热腾腾的蔬菜杂汤和两张肉馅饼后希维感觉自己的身体彻底地恢复正常了。
用自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后,希维确定了自己的目的地:金利斯酒馆。
现在正是酒馆营业的高峰期,没准还能讨个债。
希维这么想着,走向了有轨蒸汽机车的站点。
看着那个冒着滚滚白色蒸汽的富有机械感的黑色机车缓缓停靠在自己的面前,车门“呲”的一声打开。
就算自己有着数十次乘坐这玩意的记忆,但当这个庞然大物“咣当咣当”的驶来的时候希维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从震撼中缓过来后,希维在售票员埋怨的目光中买了一张票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种有轨蒸汽机车的车厢内部就和前世的火车一样,头顶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吊着一个散发着昏黄色光芒的煤油灯,由于有轨的原因,车厢内晃动并不是很严重,而且悬吊煤油灯的装置看起来像是经过改造的,无论怎么晃都不会影响到灯;窗子由厚厚的铁皮封着,晚上是不能漏出窗子的,这好像是规定,只不过记忆里完全找不到原因。
思维发散的想着,这时希维也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