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慢慢远去的树们,我突然发现在其中一棵树的树冠上方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飘来飘去,像是个塑料垃圾袋。我眯起眼睛仔细地想要看清楚那玩意,然后猛然意识到这就是我那天晚上在马克家的宅子里见到的那个鬼玩意儿。
“喂,马克,快看那个,那边,那边!”
看到马克缥缈的眼神在树林上空移来移去,我干脆直接捧住了他的脑袋,往黑影的方向拧了过去,“看到没有,就是那个!”
马克的眼神逐渐聚焦,然后猛地一凌,突然就掰开我的手,像看见兔子的猎犬一样冲下了山坡。
“快跟上!”
我正想要问为什么,就听他的声音冒了出来:“等会儿再和你解释!”我只好一路小跑地下了山坡,努力跟上马克的脚步。
下坡的路上像是被野兔占领了似的布满了坑洞,我一边小心地避开坑坑洼洼,一边还得提防着不要被草根石块给绊倒。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有好几次差点就要翻倒滚进坑里去。看了眼前面如履平地健步如飞的马克,我不禁想要感叹他真的不是体育生吗?哪有魔法师是这样的?
终于,眼见着我就要追上了,马克突然就从猎犬变成了猴子,“噌”地一下爬到树上去了。让他做魔法师真是太屈才了,我看去当体操运动员更适合他。只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
“我不会爬树啊!”
“跳!”马克骑在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上对我喊道,“跳,然后抱住树干!”
我看着前面摇摆着树根,摇摇晃晃地行进着的大树,深吸了一口气,以跳远的姿势跳了过去,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粗糙的树干上。在钝痛感中我立刻收起手脚,像树獭一样紧紧地环住了树干。现在,我也跟着树林一同在前进了。
马克用双腿钩住树枝,倒挂着向我伸出了援手。如果某天他觉得当体操运动员不够带劲,我觉得他可以去当一只蝙蝠,每天都快乐地倒挂着,晚上去吃点苍蝇蚊子什么的当早餐。到时候我可以把他养在家里,这样就可以免除蚊虫困扰了。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马克,但他的手太短了,我够不着。我必须得再往上爬一些。我把双腿往上抬了一点,用力夹紧,支持我的身体向上移动,然后再用胳膊抱住树干,抬高我的双腿。我不断地重复这套不大雅观的运动,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着,直到我的手指可以够到马克。没想到从前看的荒野求生纪录片还是派上了一些用场的。
马克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了树枝上。我尝试学着马克那样骑在树枝上,但在树冠上显得十分剧烈的摇晃让我完全没有安全感,所以最后我选择了趴着抱住树枝,就像一只得了恐高症的树獭。尽管如此,我还是发抖个不停,因为我确实有些恐高。
“那么现在,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了吗?”我探出头看了看地面,立刻感到一阵晕眩,赶紧缩了回来。
马克往树冠之中指了指,透过茂密的树叶我能够隐约看见那团黑影萦绕在枝头之上,仿佛是某种邪恶的鸟巢。
“那是什么?”
“你知道信使吗?”信使?我又瞥了一眼那团黑色的隐隐绰绰的鸟巢东西,怎么看都和送信的邮差联系不起来。难道说这是某种邪恶信鸽的巢穴?
见我半天没反应,马克干脆继续解释了起来:“简单来说,信使就是魔法师们召唤出来的某种魔法仆人,虽然叫做信使,但其实也可以做别的事情,不过最主要的作用还是传递消息。”懂了,原来是使魔。
“那边的那只信使是我爸爸的,从他失踪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本来以为是因为召唤物因为主人的。。。不测,消失了,没想到居然又看到了它。”马克说着说着,眼睛又变成了两颗小星星。
“所以,我们要截住它吗?”
“不,我们跟着它,看它到底会去什么地方。信使会一直跟在主人的身边,只会在被委派了任务时离开,但也绝对不会乱跑,只会往返于主人和目标之间,说不定我们跟着它就能找到些重要线索,甚至说不定就能直接找到!找到!”两颗小星星开始一闪一闪地大放光芒。
“但是,你怎么知道那是你家的信使?”我忍不住问道。。
“我就是知道。”对此,马克只是这样简单而又决绝地说到。但我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只是在骗自己。万一他真的是看走眼了,结果找了半天发现搞错了,我浪费点时间倒是没什么,但我就是看不得马克发现希望破灭的表情。那样的话,倒还不如现在就搞清楚来的好。
“怎么,难道每家的信使颜色还有不一样?这个是粉色,那个是蓝色,而你家这个是黑色?”我半开玩笑地提出了疑问。
马克眼神决绝地挥了挥手,似乎是想驱散这个问题似的,结束了这段对话。而我则报以担心的眼神。沉默笼罩了接下来的旅程。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四肢都已经开始酸的发抖了,天边逐渐蒙上了一层粉色的纱巾,行进了大半天的树林停了下来。我小心地向树下看去,发现了一些意外熟悉的景物,长椅,花坛,我们在城里的中心公园。不过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这倒没什么奇怪的,这些天不断地有森林里的危险猛兽跑进城里大闹,市民们要么去了魔法师众多的白塔区,要么来了有结界保护的我们学校,剩下的也应该都躲在了家里,在事情解决之前是不会再出来了。
“伊琳娜。”马克拍了拍我的肩膀,原来信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枝头,而且变得一闪一闪的,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看来得赶紧跟上去。
只不过,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树是上来了,我怎么下去啊?
一边的马克给出了答案,他抱住树干,就像消防员叔叔出警时那样顺着树干慢慢滑了下去,很快就到达了地面。好吧,轮到我了。
不看下面不看下面,不看下面。我深吸一口气,抱住了树干,一点一点挪动手脚,我还是不敢像马克那样直接往下滑。这样蠕动尽管很慢,但也一样可行。
“快些,伊琳娜,信使要走远了!”马克在下面喊道。
“我知道,我也想快点,我快不了啊!”我又气又急,对着下面喊了回去。这一看,我立刻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紧紧钳住了树干,一点儿也不敢挪动了。
“你别怕,我会接着你的。”有了马克的保证,我稍微安心了一些,好吧,深呼吸,放轻松。粗糙的树皮开始在我眼前上升,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是在慢慢向下滑了。我的胆子也大了不少,速度越来越快,快到马克开始担心地喊了起来:“伊琳娜你太快了,慢点!”
“没事,我,哎呀!”突然,树干上的一处粗糙的突起划过我的手臂,吃了一痛的我反射性地松开了手,结果整个人都从树上掉了下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公园的草坪上。
“你没事吧。”马克的大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哎呦,你不是说会接住我的吗,嘶,我的背。”我推开马克,扶着腰站了起来。
“我只说我会接你,没说我接得住呀。况且刚才你已经离地面很近了,一跳就能跳下来了。”马克一脸无辜。
“你,啧,哎,算了,还是快点跟上信使吧。话说,信使呢?”放眼望去,到处都不见那团黑色的影子,不会是跑了吧?
“没关系,信使会留下魔法痕迹,就像是脚印一样,”马克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香水瓶一样的喷雾瓶,里面装着某种无色的液体,“用这个就能让它现行。”
“等等,你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塞进包里的?你的包为什么能塞下这么多东西?”仔细一想,马克的背包里到底已经拿出来塞进去多少东西了,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鼓?
“嗯?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的背包是魔法道具啊,只要是能够通过背包口的东西都可以塞进去,大概可以装一个房间这么多的东西吧。”
哦,原来是小说传统道具,储物XX。
“这样的魔法道具你还有吗?能不能借我用一用?”不说别的,有了这玩意儿,就是上街买东西也轻松啊。
“没了,”马克摇摇头,“不过之后找到我爸爸,我可以拜托他去帮你找一个。”
“哦,这样。”听到这话,我猜是希望不大了。但我还是作出了非常激动的样子,“那我们走吧!出发!”
“哦!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