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若隐若现的墨线在半空中浮动着,径直地穿过了镇上药剂店的大门,我和马克面面相觑。马克走上前推了推大门,又用力地敲了敲,然后对着我摇了摇头。
“门锁着,也没听见有人在里面。”马克说着开始向四下里瞧,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正当我疑惑时,只见他突然搬起一块大石头,举过了头顶,我赶忙拦住他。
“等等等等,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打破门锁直接闯进去了。”马克的语气轻松的就好像是在讨论午饭要吃什么一样。
“什么?首先,这是私闯民宅,就算你家有钱也不能这么目无法纪。第二,布斯先生平时对我们这么好,你真的忍心吗?第三,就算你真的正好很有钱又没什么良心所以可以为所欲为,但只凭这块烂石头就想打烂门锁,未免也太轻视铁匠先生们的技术了吧,天才马克先生。”
布斯先生就是这家药剂店的老板,是个留着慈祥的灰色长发,总是心平气和的老先生。我常常来这家店买上课用的各种药剂,算是半个熟客了,至于马克,就是他热心地介绍给我这家店的,而他本人以前又常被马克西姆先生带着来,也是老熟客了。
“请问,您有什么好办法呢,聪明的斯维蒂小姐?”马克松开手,让石块掉在了地上。
“布~斯~先~生!”我把手围在嘴边当作喇叭,大声地喊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动静。马克的眼神好像在说“多么聪明”。
“怎么,说不定布斯先生刚才只是没听见呢。反正比您的办法聪明。”我抛了个白眼,“等等,我还有个办法。我知道布斯先生的店有个进货的后门,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啊,多么聪明的主意,斯维蒂小姐,一个开了几十年店的老店主当然会只锁前门而让后门大开着好让小偷可以更加不引人注目地进去玩。”
“哦,少废话了马克西米利安,除非您有什么可以开锁的魔法,否则我们就去后门瞧瞧再说。不过说真的,就真的没有什么魔法是可以用来开锁的吗?”比如阿拉霍洞开什么的。
“有,但是我不会。”马克鄙视地说到,“这样的法术是违法的,只有不学无术的魔法师才会使用这些下流的法术呢。”
“哦,是吗,那拿石头砸门一定是正派人行为吧。”更别提我们接下来可能还要强闯民宅呢。
马克也学着我的样翻了个白眼。真难看,跟发癫了似的。嗯,学都学不像。真是笨。
我们沿着现在已经是郁郁葱葱好像原始森林一样,只能依稀看得出一点儿痕迹的小路走到了药剂店的后门,好吧,也是锁住的。啧。
“现在怎么办呢,我的天才的斯维蒂小姐?”马克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您想再回到前门去看看吗?说不定它也会被您的惊世智慧吓到,于是自己打开了。”
我难道不是在想办法帮他吗?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着实可恶。
突然,一阵奇怪的噪音打断了正要发作的我,听着就像是只野猪想要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在这种时候会跑出来的要么是野兽,要么就是坏人(除了我们,哦不,除了我),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想遇到,于是我连忙拉着马克躲到了一边粗壮的树干后,只露出一点点脑袋悄悄地偷看。
一阵沙沙的响动后,一个罩在灰色大斗篷里的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宽大的斗篷完全遮挡住了身体的轮廓,分不出男女,尖尖的兜帽也拉得低到让人不禁担心此人是否能看到眼前的道路,总之就是一眼看过去就很可疑的那种。
此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脚步声,让人怀疑刚才那么大的噪音是否真的是此人制造出来的。我瞥了一眼马克,确认了他也正盯着那身影在看,这才能肯定我看到的不是幻觉或者幽灵。身影飘到了药剂店的后门前,尖尖的兜帽顶左右晃了晃,大概是此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人后,一只手从斗篷中伸出来推了推门,又收了回去。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会直接穿过门飘进去吗?正当我这么猜想时,那只手又伸出了斗篷,这回还握着什么东西。由于手背和斗篷衣摆的遮挡,我只能大概看出那是个瓶子样的东西。那人晃了晃手里的不明物体,把它凑近了木门,一股透明的气体钻进了门锁里(要问为什么我能看见透明的气体,那是因为它引起了空气波动,就像夏天的路面上方一样)。然后灰衣人就推开门飘了进去。
我想问问马克这是否就是那种开锁的法术,转头一看却发现他早就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此刻正蹑手蹑脚地向虚掩的后门走去。
“喂,别去!”我压低声音喊道,但他头也没回一下,我冲上去想要把他抓回来,马克却灵活地躲开了我的捉拿,闪身冲进了药剂铺。不得已,我也只好跟了进去。他蹲在一张桌子后,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还用你说!
“那个灰衣人呢?”我用嘴型向马克问道。
“在前面店铺那边。”我猜他是这么说的,因为他指了指通往前面店铺的门,门半开着。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我依然是用口型对他说到,又做了一个你在这儿等着不要动的手势,马克翻了翻白眼,我想这表示他同意了。于是我压低脚步,慢慢地凑到了木门边,往里面看去。
灰衣人正站在货架前,像是在超市买东西一样不时挑出几样来放进不知哪来的篮子里。这人似乎很紧张,因为我看到每拿几样,尖尖的兜帽就会左右晃动几下,如果街上传来什么响动,此人就会像吓到的土拨鼠一样,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大概是第一次做贼吧。”一股热气突然喷到了我的耳朵上,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虽然及时憋住,但还是不幸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急忙看了一眼门那边,确定那灰衣人似乎没有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马克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此刻这副表情也已经无法抑制我的愤怒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让他知道谁是姐姐,谁是臭弟弟。
但现在,我只能狠狠地剜他一眼,暂时作罢。我用眼神警告他别再搞事,然后探出头继续我的偷看。
出人意料的是,不,大大出人意料的是,我看到那灰衣人挑完商品,居然拿出了十几个银币放在了柜台上。什么贼偷东西还付钱啊!
“快躲起来,他要走了。”又是一股热气喷在我耳朵上,马克拽着我的手躲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那个灰衣人从我们下方非常近的地方飘过,近到我能闻出此人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香味。正当我回忆到底是在哪儿闻见过这种味道时,我发现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
那灰衣人的斗篷底下穿的,似乎是我们学校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