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起点在马克冲进广场的十几分钟前。)
我是不是说的有些太过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我,我根本没有想要那么说的。我在想什么啊,告诉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他爸爸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是什么坏人才会做的事情啊!但更糟糕的是,我说的话还是事实。
那是汤姆告诉我的,关于马克西姆先生消失那一天的事情。
三年前,在地下室里做着实验的马克西姆先生在一道眩目的闪光里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了墙上焦黑的轮廓。而当时也在地下室里的马克西米利安全程目睹了事件的发生,但事后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后来,地下室里那件事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马克就自己把那个房间锁了起来,再也没有进去过,甚至开始认为自己从来都不被允许进入地下的研究室。大概是触发了小孩子脑子里的某种保护机制吧,忘却以避免伤害。
正如我之前说过,高深的魔法是非常危险的。对于那些像马克西姆先生一样,在魔法的前沿摸索着前进的魔法师们,一点点失误或者是在过去的典籍中没有提到过的盲点就可能会导致这样的重大事故。所以从事新魔法研究的学者们真的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工作,随时都做好了在某个平常的早晨突然消失的可能。
我在学校图书馆查阅到的某些古老书籍也暗示了白塔并不是那么单纯的建筑,它保护了塔里的魔法师们免遭外界打扰,但同时也是在保护外界不被白塔里可能发生的可怕事件所影响。
回到正题,现在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为什么如此不安了。今天本来只是普通的一天,我跟着马克一起去做些非常普通,相对安全的小实验,结果呢?现在我正在原始森林一样的城镇里尾随着一个可疑的灰衣人(我怀疑城里的异变和这个灰衣人都暗示着白塔里出现了某些变故),而在这之前,我还说了一些刻薄的话伤害了我的小朋友马克同学,而他还叫我姐姐!
我一直都相信孩子就应该是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地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光,就像我一样。但马克不仅失去了父母,还被我又在伤口上浇了该死的一大勺盐水,“成熟些吧”,我居然说了那样的话。他这个年纪本来就不应该这样成熟的。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前边不远处的灰衣人停下了脚步,我立刻掐断脑中的杂念,闪身躲在了树后。
要做什么呢?我微微露出一只眼睛,看向灰衣人,只见此人蹲在了广场的喷泉边,从袍子里掏出了刚才从药剂店里拿的那些药水,倒进了池水里。一下子,喷泉喷出的水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粉色,或者紫色,介于两者之间的颜色。这是在做什么?下毒?虽然布斯先生的药剂店确实能买到几种毒药,但是都毒性不强,就只能用来毒一毒老鼠之类的小害兽。这下毒下到喷泉里,能毒到谁啊?药效都被稀释光了。就算下毒,毒药真的会用这种一看就觉得不对劲的颜色吗?更何况,现在这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啊!
大概不是下毒,再看看再说。
然后,灰衣人又从袍子里掏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隔得有点远,我看不太清楚,但接下来的动作让我明白了,此人正在施法。此人把东西都扔进了池水里,开始大声地念起了咒语。可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法,如果马克在就好了。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阻止此人时,炫酷的一幕出现了。喷泉里的水突然像是老的武侠片里的特效一样,爆炸了,溅起的一道道水花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水幕,然后像小行星带一样转起了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魔法,真他妈的酷啊。不好意思。
那一圈水雾在转圈的过程中不断扩大,开始把周围的树林笼罩了其中,而被水雾接触到的树们像是见了老鼠一样,飞快地跑掉了。我看4d电影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很快,水雾就扩散到了我附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藏身的树先生就突然从土地里抬起了根部,把正站在上面的我掀翻了。
“不不不不不!”我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尖叫声,因为一颗大树摇晃着它挂满泥土的树根,准备把我的脸踩进地里去。幸好,它最终从我身上越了过去,只是让我满头满脸都是泥土。我从头发里揪出一条扭动着的蚯蚓,把它扔回了土里。
等等,我是不是还在跟踪来着。哦,不好。
“谁?”我第一次听到了灰衣人的声音,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但是依然分辨不出男女。我伏在土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现在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行为有多么轻率,我甚至都没想过我到底是跟来干啥的。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把自己放在了主角的位置,好像只要跟着就一定会触发什么剧情似的。我到底在做什么?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趴在土里的那位,我没有恶意。”谁知道你有没有。但看到那灰衣人好像在袍子里缓缓举起了什么东西,我还是站了起来。
“过来。”灰衣人下达了指令。我不情不愿地慢慢挪了过去,马克刚才应该能够听见我的尖叫声,只要能够拖到他过来,我们就是二打一,优势,大概在我。
“走快点。”我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马克怎么还没来。终于,我来到了距离灰衣人只有几米远的地方。
“停下。”灰衣人出声制止我继续向前,然后一个小瓶子从袍子里被丢了出来,滚到我的脚边,“喝了这个。”
“这是什么?”虽然大概得不到回答,但我还是问道。
“放心,这不是毒药,只会让你昏睡一会儿,等醒过来以后你就会忘记这段本不应该有的记忆,仅此而已。”没想到还真的说了。我小心地捡起脚边的瓶子,里面装着一种褐红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危险,即使此人的话是真的,我也不想喝。
“快点,喝。”灰衣人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焦急?我觉得这位灰衣人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厉害。我又瞥了一眼此人袍子底下举起来的东西,似乎是一支手枪,但更可能只是用手比出来的形状。
哒哒哒。我听见了马克急促的脚步声,他来了!灰衣人的注意力也被马克的脚步声分散了,好机会!我把瓶子向灰衣人脸上用力砸了过去,同时快步冲了过去。但灰衣人的反应很快,我的瓶子也丢歪了,我听见了玻璃的碎裂声。在我即将要揪到那灰衣人的衣领时,此人突然侧身用力一推,我猝不及防,失去平衡翻进了水池里。
惊慌之下我呛了不少水,这诡异的池水让我全身都像是在被灼烧一般又疼又痒。好在池水并不深,我抓住水池的边缘,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但是,这双绿色的手是谁的?我看向水池里的倒影。尽管我的脸变化没有那么大,我是说,除了变得绿了一点,耳朵变长了一点,牙齿变尖了一点以外,变化不是很大。但这副形象还是让我想起了一种经典的怪物。。。。
“我怎么变成哥布林了?”我的声音一出口就变得嘶哑又难听,“哈?”
“你。。伊琳娜做了什么?快把她。。。否则你就等着。。。。被打出几个大洞吧!”恍惚之中我听到马克的吼叫,他来帮我了!
“马克,帮我!”我跳出水池,往马克那儿跑去。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只要到达那个地方!不对,马克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他为什么拿枪指着我?他把我当成怪物了!不,别开枪!是我呀!
Bang!马克身前冒出了一大片烟雾,我停了下来,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身上有没有哪里多出来一个洞。没有,幸运女神保佑,马克打偏了。我正想要解释却看见马克的手往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他要重新装填了!无暇多想,我赶紧扑上去阻止他,天知道下一发他会不会就一下子变准了,我可不敢赌。
我猛地把马克压在了身下,幸好,马克松开了手里的枪,他一定是认出我来了!等等,他闭眼睛做什么?要我亲他吗(别问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脑回路,因为上辈子电影看多了,女主角获救的时候一般都会亲一亲的)?我可是不会亲的。
“动手吧,怪物,只是记住,你杀死的是马克西姆之子,马克西米利安,未来的天才魔法师。唉。”
他在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