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黑服如往常一样——自色彩入侵事件之后就借宿于夏莱居住区,早早地起床洗漱、准备研究资料,前往业务区工作。
把自己的资料一放、泡上一杯值日生带来的咖啡,紧接着就是各类理论研究工作的处理,顺手把一些较轻微的行政工作过目了一下。
没多久,赤霞让位于蓝天,今天似乎也是这个学园都市的平和一日而已。
黑服却感到了一点异常——sensei虽然经常睡过头与迟到,却从未迟到过两个小时——黑服5点起,sensei7点左右起床,已经9点左右,仍不见sensei的身影。
他立马前往居住区寻找sensei,把居住区翻了个底朝天仍毫无头绪。
“哼❤哼❤,老师,我来值日了。”
黑服带着满头冷汗沮丧地返回业务区,恰好地撞见了哼着小曲前来值日的若藻。
“这里......没有老师的气息,”若藻收起了自己的笑颜,怒视着黑服并质问他,“老师去哪了?”
“凌晨值班的保安就没看到他,”黑服没有看向对方,只是不停地深呼吸,不情愿地吐出一句话,“只有一种可能:他彻底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藻的愤怒一瞬间就被黑服的惊恐反应置换成了同等的恐惧——黑服的反应意味着sensei彻底神隐、从基沃托斯消失了。
............
玛恩纳流浪到了三一自治区的边缘城区——目前三一最混乱的地方之一。
sensei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就传到了三一综合学院,一时间,哭声、吵架声、枪声、爆炸声、警笛声充斥了整个自治区——学生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大量原本被夏莱与实现正义部镇压、或利用学生无助心理成立的武装团体纷纷粉墨登场,到处惹是生非。
玛恩纳望着街上残破的类维多利亚地区风格的建筑,听着街上的女生们的嚎哭与争吵,听着街上的各种叫骂找茬声、各类的枪声与爆炸声,直觉告诉他,必须远离这里。
但他光从荒野走到这里已经花了三天的时间,身上的口粮与沿途猎来的食材早已见底,作为异世界来客的玛恩纳决定在这里找份工作。
首先他通过几个黑市守卫打听到了凯撒PMC,买来一张私造的身份证,前往分公司的小办公楼自荐。
结果,来者不拒的凯撒PMC还是给了他闭门羹:在简单的体能与战斗能力测试都获得了卓越评级后,面试官还是拒绝了他的申请:
“很抱歉,因为您出示的证件与手续是存在问题的,我们不能雇佣你。”
没办法,他只好去找其他的公司。
凯撒工业的工厂、便利屋68、周边的各种小本企业……甚至是刚成立不久、才发展业务到三一的“砂眼”公司,都没有人敢要他——无一例外,以证件问题拒绝了他。
玛恩纳哪有办法,他可从来没落魄到工作都找不到的地步。不过眼下还能当拾荒者——这反倒对有着十多年野战经验的玛恩纳而言轻松,更何况现在三一自治区的边缘地区动乱不停,劫掠事件不到几天就成了家常便饭。
他刚好打听到这附近有辆物流货车遭到了劫掠,一路搜刮,尽管货物早被洗劫大半,他还是找到了一些不错的物资:各种临期盒饭、女式衣物、饮用物、各种数量多到能让拉特兰的蚀刻弹药厂和军工厂破产的枪械弹药,以及伞、报纸、成人向本子等可以拿来以物易物的“奢侈品”;得亏玛恩纳当初进入裂隙探险时带了个巨大的背包,否则这类战利品拿起来都是问题。
等他拾荒完毕时,阴云已经吞噬了夕阳,紧紧压迫着这满目疮痍的市街。
“是时候找个躲雨的地方了。”玛恩纳如此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并故意地做出专心赶路的神态——自己鼓囊的包等同于向其他人宣告自己是头肥的流油的待宰循兽,保不准就有寻着物资来的。
果不其然,一帮子伤得不轻的混混没多久就把他在荒芜广场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听着武装团体交火的枪声,玛恩纳立马判断这帮缺乏补给的人是从火线退下来的,赌的就是自己不会体术且能以人海压制自己。
“喂!那边的大叔!最近手头很紧啊!可以施舍一点物资么?”一位不良少女盯着并直指着玛恩纳背后的包,另一只手却放到了枪扳机上。
“实在抱歉,大叔我手头......也紧的很。”他先是一口回答接近自己的不良。
“那你身后那个包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我分点物资给你们,求小妹你放我一马吧。”他不情愿地假装乞求放行,顺手拿出几个捡来的罐头,递给为首的不良。
“(单看了一眼)大叔......我的意思是,可以把你的那个大背包,施舍给我们么?”
“想要的话,自己来拿。”玛恩纳收起了罐头,解下剑鞘,撕下了自己的试探伪装,“只要你拳头够硬。”
话音一落,不良立即抬起了枪,可不等她扣下扳机,一记猛烈飞踢便杀到鼻前。
这一脚,将找茬的不良一脚踢飞,面对被踢碎鼻梁的同伴的惨状,剩下的成员也顾不上惊恐,只得举起枪口指向玛恩纳。
条件反射一般,一脚、一拳,便放倒一个混混——这是玛恩纳面对各类劫匪暴徒时的惯用手段,凭借这套手法的肌肉记忆,以及库兰塔引以为傲的爆发力与脚力,以及游侠的直觉和反应力,玛恩纳暗金色的身影在枪火照亮的暗空下穿梭自如,并借此击倒一个又一个持枪混混。
“这家伙!根本就打不中!”一个混混看着去无踪的暗金身影,只能无力地试图预判射击,没过多久,就挨到一记重拳,当场倒地。
百密一疏,玛恩纳还是被仅剩的一个身高逼近的不良用冲锋枪顶到的墙上,不等对方扣动扳机,便是一记下勾拳,再来一记直拳。身形魁梧的混混被超力一击揍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残喘着。
玛恩纳冷淡而怜悯地看着痛苦地倒地呻吟的混混,只是整理了松动的手甲,轻轻的抛下一句:
“这种东西,不配我拔剑。”
从这群暴徒身上搜刮了一番,没能搜到什么
正想离开此地,尖锐的警铃声突然窜出,刺眼却忽明忽暗的远光灯朝他射来,透过指缝依稀看到一位金发佩洛(?)与几个警员拿枪指着自己,异口同声的抛出一句:
“瓦尔基里公安局的!放下武器!不许顽抗!”
玛恩纳没辙,只得背过身,缓缓地作出投降手势——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要惹恼执法人员。
没多久他就被抓到了公安局三一分局的审讯室里,负责审讯的则是那位神似佩洛的尾刃叶渚局长。
成山文件重砸了一下审讯桌,现在坐在审讯员座上的,是黑市社交圈内被称“狂犬”的公安局局长。
“名字?”
“玛恩纳,玛恩纳·临光,才流浪到三一不久。”
“那么......你涉嫌于玛利亚街劫掠物流货车,以及因包内赃物分配问题,与三一清扫部成员发生斗殴,是这样吗?”
“正确。”玛恩纳机械地给出回答,甚至没有睁开他眯着的眼睛。
叶渚先是一惊,随后叹出了轻松的一口气——自sensei失踪以来,待处理的案件没几天便成了山,她已经4天没在工作中喘口气了。
“原来住哪个自治区的?”
“......卡瓦莱利亚基,卡西米尔大骑士领地区。”
“卡西米尔......”叶渚费尽眼力,都没能从地区名册上找到其字眼,只得回应道,“抱歉,请给我真实的原住地区,用不存在的地名糊弄审问,这是不能允许。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基沃托斯确实不存在这个地方,但我来自卡西米尔,这一点我没有撒谎。”
“请配合我们工作,玛恩纳先生。”
“(睁开双眼,冷冷地直视着叶渚)......我确实不出生在基沃托斯,自然也不属于任何一个自治区,尾刃警官。”
审讯陷入了僵局,没多久就爆出叶渚的威压声:
“在我面前说谎是没用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警官。”玛恩纳的眼神静如止水,依然没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另外,尽管我承认了抢劫物流货车,但因为没有任何物证与人证可以证明一定是我抢的,这就意味着目前,你们对我的一切指控是无效的。”
不知何时,玛恩纳盯着叶渚,眼里流露了一点的悲悯与同情,在他的注视之下,狂犬也泄了气,好不容易才有点进展的审讯瞬间实质性终止。
“啊?无罪释放?证据不足?”叶渚正泄气时接到了同僚的电话,接通后她有了一丝不详预感,“......好吧,随你们喜欢去,光把那精神崩溃的狐狸赖给我不够,还乱塞案件折磨我们公安局,真tm的谢谢你。
(憋着火挂断并转向玛恩纳)赃物留下,你可以走了。”
“感激不尽。”玛恩纳没有去拿自己的包,只是向叶渚鞠躬,便拿上剑、伞和报纸离开了分局办事处。
出办事处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月光早被雨云吞没,雨丝给这灯火残存的地区蒙上了看不见的薄纱,一切皆预兆着暴风雨的到来。
他打开了捡来的伞,只是慢慢地巡视着这个破败的街区,看着每一扇被破坏的橱窗,听着被雨掩盖的每一声叹息与争吵,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伊比利亚的一座小镇——被深海教徒潜伏谣言而自毁的繁华村镇。
他最终还是找到了一间中意的被毁商店,并利用先前捡来的柴薪点燃了小小的一团篝火。
他看着风和雨在外呼啸,又望着面前勉强地燃着的一团小火,良久,只是重重地叹息一声:
“下雨了。”
他不禁想起了托兰、切斯柏与“玄铁”,想起了四人一起如何地追求所谓骑士精神的历练经历;又仿佛听见了父亲西里尔的临终叹息,回想着、审视着、叩问着自己所认知的骑士精神。
他只感觉自己可笑又可悲:自己收剑入鞘十载,却忘记了怎么拔剑,以及对谁挥剑。
雨下大了,他也察觉到困意袭击,再坚韧不拔的临光的天马,也不可能不停蹄的。
可正准备入睡的玛恩纳察觉到了一个雷雨声掩盖之下的人声:一个跑急忙慌的学生的声音。
“十分抱歉......!”、“对不......纱......”只能隐约辨别出这样的话语。
声源没多久就冲到了玛恩纳所在的商店:那是一个水蓝色头发的女生,头戴鸭舌帽,身后背着大包,拖着一头湿马尾,脸上满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泪痕,正气喘吁吁地吐字,手里则死死抓着屏幕破碎不堪的手机,对着电话另一端的某人不停地道歉谢罪:
“对不起......纱织姐,雨实在太大了,我被困住了......实在抱歉!(匆急忙慌之中不小心挂掉了电话)
呜呜呜......果然......我被她们抛弃了吧?
命运不但夺走了老师,还试图夺走我的一切.....
为什么人生......会那么糟糕啊......”
玛恩纳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女孩,看着她的情绪爆发再到平静,直到对方注意到自己。
“呜啊!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女孩害怕地看着玛恩纳那双暗淡的双眼,往后退了几退。
“比你早大概十几分钟而已,”玛恩纳收敛了自己试探性的目光,“不用害怕,一个被暴雨所困的可怜的拾荒者罢了,你呢?”
“住在聚居区的小房子里......当着古书馆的......小管理员而已,还是托朋友关系谋到的......”
“现在这个乱世,能拿到稳定的工作,也算很不错了......我看你身上全湿了,至少把衬衣和帽子脱下来烤一烤吧。”
“(背对玛恩纳,脱下外套和衬衣,摘下帽子)谢谢......不知,怎么才能报答这份恩情呢?”
“交换下名字和现状吧,这样就足够了。(拿起捡来的罐头)给,这个就算是报酬了。
你叫什么?”
“我叫......槌永日和,大叔你呢?”
“......玛恩纳·临光,现在,只是个有家不能回的流浪汉而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