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公爵身上冒出熊熊火焰,逐步蔓延吞噬整个庄园主宅。
少数迷失者任由烈火灼烧也无法走出内心的迷宫。
多数清醒者同鬼怪一起争先恐后地逃离庄园主宅,在空地和乱葬岗中四处躲藏。
一些鬼怪甚至想翻越围墙。
呼啸而来的鸦群撤去遮挡天空的黑幕,开始一场狩猎盛宴。
原本弥足珍贵的阳光回归过往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克莉丝汀背对太阳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大地,可仅是习惯性的俯视一切。
城墙外,农奴和稻草人似朝圣者般拜倒在光芒之下。
城墙内,哀嚎已经消失,骸骨在强光的照射下焚毁。
盛宴弥补了鸦群长期盘旋的消耗。
【Azrael,教会和联邦的动向如何】
她侧过脸庞,问道。
〖Emissary,王室默许了我们的行为,贵族和教会正在往各个重要方向上增派兵力〗
她目光偏转,向麦田一处投去深邃一睹,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已是我能给予你最好的礼物,可还请原谅我擅自带给你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只感觉有人在右眼上轻轻吻了一下,微弱的动静惊醒了少女。
明亮的天空一时刺得她难以睁眼。
慌乱地起身并不能让她捕捉那人的身影,不过她已是迫不及待的用右眼重新观察世界。
满目的黑白仍是单调的世界,模糊轮廓的迷雾却是一去不复返。
温蒂迈开步伐在麦田间兴奋的奔跑,发泄心中对自由的渴望。
一如年幼时,跟着熟悉的背影在远离村子的麦田追逐飞鸟。
“姐姐跑慢点,我快追不上你了。”
“像你跑得这么慢,小鸟早就飞走了。”
她没有理会幼稚男声的来源,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又觉得是重复记忆里的某个片段。
那个相同的下午……稻草人应该快出现了。
不知为何右眼被泪水模糊,她也只能带着恐惧和愤怒竭尽全力奔跑。
从看到人形轮廓,再到将“他”扑倒,仿佛是她人生里又一次做好赴死准备的过程。
“把我的哥哥还给我!”
即便哭腔减弱几分情绪,仍是声嘶力竭。
温蒂紧贴“他”的胸膛无助的哭泣着。
“别—哭—啦—”
僵硬的手臂抬起粗糙的手,小心翼翼,一点点蹭掉她右眼的泪。
那个稻草人极力扭曲自己的面容,以露出相对正常的微笑。
附近的农奴和稻草人也纷纷模仿,创造出各式各样的笑容。
“你们……”
“我—们—会—带—你——回家。”
他们用不熟练的话语异口同声的说。
并不局限于话语,被扑倒的稻草人搀扶她站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后颈上。
其他农奴和稻草人聚过来围绕在她身旁。
懵懵懂懂中遗忘了悲伤,她伸手去触碰他们的面容。
队伍缓慢且有节奏的向落日前进。
仍然呆在原地的农奴和稻草人偶尔也能挺直腰板儿挥挥手作为告别。
远方的风却带来危险的讯息……
狼嚎……马蹄躁动……嘈杂怒吼。
教廷羁士组成的队伍在台地上停滞不前。
午夜教堂主教列维伯格和镣铐教堂主教卡莱斯特驾马狂奔至队伍前头。
“以神之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列维伯格摔下马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走,教廷羁士连忙架住他,以防他摔倒。
“渎神者竟能重现于世……他们不应该躺在自己的坟墓里吗?”
“埃米尔……出事了。”
“现在做点什么……快,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他夺过身旁人的火把,正准备冲向麦田,卡莱斯特主教便将火把击落。
“以我们这点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就去找附近的援兵,哪怕是至高塔的圣旗手也足够对付他们。”
“你给我冷静点!”
卡莱斯特拽住列维伯格的肩膀把他甩到一旁,教廷羁士立即行动实施控制。
“至高塔的防卫是不可被削弱的……”
“等圣地的支援到来,他们早已经到王权区或是贵族领,你还在等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卡莱斯特身上,等待指令。
他取出信鸽环视周边的教廷羁士,走近他们想要交出信鸽,可所有人都在远离逃避。
“以神之名,如果这是必要的。”
信鸽展翅高飞,越过那道城墙,穿越浓雾。
一个人影从空中坠落,顺势抓住它。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空掠过,将她接住。
〖Emissary,圣旗手已经离开〗
【Azrael,去通知身居高位的人吧】
〖Emissary,你也是时候该选边站了〗
【Azrael,自私的人往往不能考虑所有的人利益】
〖Emissary,答案显而易见〗
手心的黑雾吞噬信鸽,它化为乌鸦再度启航。
脚下的乌鸦猛地冲入包围至高塔的围墙内,目标直指总控制室。
守卫的线列火枪一轮齐射迫使它不得不重新上升。
“背上的人不见了!”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他们回头,总控制室的玻璃已经破碎,几下闪烁的火光宣告战斗的结束。
牢笼正在开启,无数的囚犯咆哮着发起攻击。
暴乱席卷整个监狱,人数众多的囚犯同守卫混战,抢夺武器和各个区块。
大门正在开启,混战的守卫无暇顾及,没有武器的囚犯乘机逃跑。
乌鸦不时降落打乱守卫集结枪阵。
呵斥声、辱骂声、打砸声此起彼伏,最后混乱的枪声推动那场闹剧走向高潮。
克莉丝汀身处其中,旁若无人般进入至高塔,拔枪干掉迎面而来的两名守卫。
退出空弹壳,填满弹巢。
在螺旋上升的楼梯,她抬头仰视最顶层处的六芒星图。
“你是否就在此处?”
【Emissary,就在此处】
那句话徘徊在心底。
她拾起长戟,顺着楼梯向上,迎面与袭来的守卫搏杀……
走廊里,微弱的灯光不断闪烁。
夕阳裹挟诡异的寂静充斥着至高塔。
枪声、尸体、爆炸消失的同时,楼下和楼梯间里不再冒出逃跑的同伴。
卫兵们面面相觑,谁不想去做那个被乱枪打死在楼梯间的倒霉蛋。
一名卫兵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出掩体,谨慎促使他尽量压低自己发出的动静。
在楼梯间一连串反复探头确定没有人在准备偷袭后,他继续一点点挪动脚步。
克莉丝汀随即一刀划开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