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就要开始了，但最吸引在场二人一精灵目光的，并不是那些看上去就十分新鲜美味的菜肴，而是长桌上摆放的餐具、器皿。
如果伊尔芙没有看错，那些金属质地的餐刀餐叉，连同碗碟盆，全部都是银质。甚至端上桌前用来盖在菜肴上面的盖子，也是银做的。
平常只用木器的精灵小姐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不过银器是比木器方便，没什么味道，也好洗。
诱人香味萦绕着的小餐厅里，魔女坐在长桌的一头，两位骑士坐在长桌的一侧，精灵小姐则坐在另一侧。
然而气氛却不像气味那样好闻。琉璃吊顶灯洒下淡黄色光芒，银质的碟碗上反射出繁星般点点黄光——一如夜的寂静。只有身着黑白两色连衣裙的“少女”，端住托盘在厨房与餐厅之间来回。只有她的脚步，仍然在小屋的地板上作响。
最后菜都上齐了，满桌的碗与碟与盆，却不见长桌另一头的人影。
“午宴已经全部上齐，请慢用。”
“再等她一会吧，按时间算的话，应该也快回来了。”魔女让仆从站在一旁，自己继续坐在椅子上等待老友的归来。
这倒是苦了两位饿着肚子的骑士。
因为种种事情的耽搁，午餐时间有些推迟，比以往更加靠近下午茶的时段。这让她们饿肚子的时间更加久了。好在早早就出发返回住所的老团长，也差不多要到了。
在场四位又等待了一段时间，费舍尔这才随着马蹄声姗姗来迟。半分钟过后，推门进了餐厅。“抱歉抱歉，路上偶遇了几头不长眼的魔兽，花了点时间。”
“没事，快坐下吧，也没等多久。”魔女招呼她坐下，侍立在一旁的仆从也走上前来，为费舍尔拉开椅子，系上餐巾。
在洗手盆擦完脸又洗过手的她，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摸出了一瓶瓶装的液体。“好东西我带回来啦。”
透光性很差的材质，让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人只能看出是液体，连颜色都难以分辨。
也许是注意到了二人一精灵的好奇，老团长言简意赅地向她们做出解释：“酒。”
身后又进了厨房的仆从也很快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摆着齐齐整整五只杯子。全部都是水晶般透明，蓝天般澄澈。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用于打开木塞的小工具。
“珍藏多年的好酒，葡萄酿的。”老团长进一步为二人一精灵解释这瓶“好酒”的由来。
“我送的。”魔女慢悠悠地说，顺便抢走了全场的注意力。
还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显摆的费舍尔瞪了魔女一眼，然后就任由魔女借此题发挥了。
“北陆的人族都喜欢这种葡萄酿的酒，我也就在以前酿过那么几箱，多数都送给其他魔女了。”魔女看向被仆人拿在手中的酒瓶，上面还有当年刻下的“八二”字样。
当然，是夜莺语刻的。三位访客看不懂……本来哈特曼也有机会看懂，但考虑到她的睡眠质量……
“听说酒都是越久越好喝，不过这些年我也没喝出过什么区别。你们要不要试试？”
瓶塞已经被打开，漆黑的瓶身反衬出仆从洁白的手，一如她身上的黑白裙装，一如她与生俱来的反差感。
酒香也在开塞的那一刻洋溢而出，混入了餐厅的诱人香味里，却十分醒目地独立在香味之外。
三人一精灵都不由自主地闻了几下，目光聚集在仆从的手中——漆黑瓶身里流淌出来的鲜红液体。与寻常葡萄酒的暗红色不同，这瓶酒鲜红得宛如刚刚流出的血。
也让身经百战的两位老骑士一惊，仿佛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其实没有，只有酒香。
五只杯子都倒满以后，仆从为坐在桌旁的每位都放上了一杯酒。
魔女举起酒杯，杯中液体在她手中微微摇晃。“不尝尝吗？”
却得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
哈特曼摇摇头，“执勤期间不能饮酒。”
蒂娜拨浪鼓般摇头，“圣殿骑士是不能喝酒的。”
费舍尔则换了种说法，“要是我爱喝酒，它能留到今天吗？早就是个空瓶子了。”
只有精灵小姐对着魔女遥遥举杯，左右看了看，想放下又不好放。
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这情况没有料到，话术还得现想。
不过魔女觉得费舍尔的行为根本不能用常理计量。“既然都不喝酒，你拿过来干什么？还特地跑一趟？”
“你爱喝啊。”费舍尔解释道。
当然针对其他人的“劝酒”也有在好好地进行。
“卡萨斯小姐，报信的任务应该结束了啊，喝点没什么吧。格列维小姐的话，圣殿骑士团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吗？”
说完这些，魔女最后看向正前方的老友。“至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喝吧。就算不爱喝也得喝，不然你带过来浪费了。”
“给你喝呀。”费舍尔理所当然道。
精灵小姐趁此机会悄悄把酒杯放下了。
魔女瞪回了她一眼，“我管你。”
平举的酒杯被往上再抬高了些，魔女为这杯酒述说起了祝词。“为我们，为我们的朋友们，即便在神罚过后，也以活着的身体向死亡迈出又一步——而干杯！”
有些拗口。
总结一下就是，为了能活着走向死亡而不是已经死去而干杯。
“敬生命。”费舍尔率先举杯。
“敬魔女。”哈特曼也举起了手边的酒杯。
“敬……敬朋友……”蒂娜有点慌张地举起杯子，杯中的液体摇摇晃晃像是要溢出一样。
伊尔芙右手捏着杯脚，一时间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敬”。
大家都看着她以后，她才硬着头皮抬起右手，望向魔女和对方手里的酒杯。“敬……世界。”
左边的老团长哈哈笑道，“没错，敬这荒谬的世界。”
精灵小姐对面的哈特曼也补充道，“还有那荒谬的神罚。”
蒂娜只是眨眼没有说话。
魔女以意味深长的笑容凝视着精灵小姐，“干杯。”
“干杯。”在座诸位一同回答。
就算微仰起头饮酒的时候，魔女的视线也一刻没有离开，这让伊尔芙十分疑惑，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没做好。
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因为自己是所谓的离神明最近的种族？还是因为举起了酒杯却又悄**放下杯子……
精灵小姐不太清楚。
总之微笑就好了。魔女又不会对着她甩法术，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杯饮尽以后，莉莉按着座次为酒杯一一倒酒。话说机关仆从能不能吃饭呢？
这点她也不清楚，伊尔芙倒是对着满桌的食物发愁。
做法多样的菜肴几乎涵盖了每一种口味，像精灵小姐这样喜欢清淡的口味自然也在内。只不过……做法多样，不代表食材多样。琳琅满目的碟碟碗碗里，除了肉还是肉。
而且多半是那只无辜惨死刀下的可怜徙鹿的肉。
这让本就不习惯吃肉的伊尔芙更加无从下口。
她抬起头，不再去看眼前色泽诱人得到鹿肉排，而是左右看了看。
她们毫无心理负担地吃着，包括蒂娜……包括蒂娜？
精灵小姐看见，自己正对面的蒂娜，对着眼前的肉排就是一顿咬，餐刀切下来的肉也是大块大块的，连细细咀嚼的时间都不留。
“蒂娜！你不是说过不吃那只徙鹿的肉吗！”
伊尔芙噌地站起，语气有些生气。
“对不起，伊尔芙……”蒂娜委屈地抬起头，手上餐叉还插着块煎肉排。“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它实在太好吃了……”
魔女小屋的风味彻底征服了这位前圣骑士的胃。不过究竟是谁的厨艺？蒂娜暂且还没得知。与牛羊猪鸡这四大肉种完全不同的口感，让蒂娜直接折服。先前答应的话也在饥饿的辅佐下被忘到九霄云外。
“你也不说自己不吃肉啊，要是说了，我肯定会叫他做一份素菜。”魔女似乎是理解了这之间发生的事情，“好心”说道。“晚上我会让莉莉做一份素菜给你的。”
伊尔芙也不好再继续生气，只得坐回椅子上，闷闷地端起杯喝酒。
算垫肚子了。
这酒虽然香味够，但是浓度远不及家乡用粮食酿的酒啊，她喝得根本不过瘾。
嗯……很久以前，用浆果酿成的果酒，差不多也是这个风味吧。倒不是说不能喝，只是烈酒喝习惯了……
有点晕……
糟了，好像太久没喝酒……
精灵小姐扑通一下就倒在桌面上。好在因为不想吃肉提前推开了装有肉排的碟子，否则就要与鹿肉排零距离亲密接触了。
油脂糊在脸上的话，会很困扰的吧？魔女借的衣服也会弄脏。
——
ps：感觉自己写的好水……但是却有交代不完的情节啊！可明明交代了很多背景和情节，又为什么会感觉自己水呢？
ps2：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