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骑士策马在小路上奔驰。
魔女高高飘在树冠之上的空中。
“都说是为了锻炼一下骑士的搜查能力……所以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呢?”魔女歪头看向老友。
“嘿嘿,这不是只有两匹马吗?让我这个生人去骑乘肯定发挥不了战马的全部效能啊,所以只能委屈她们两个在地上侦查了。”
“唉。”她都不太想继续和她计较了。
魔女载着费舍尔飘在天上,园丁先生则是行走在丛林里寻找晚上将为伊尔芙做的“素菜”。
那头徙鹿的肉都还没吃完。假如伊尔芙肯吃肉,或者魔女忍心让伊尔芙挨饿,园丁就不用这么辛苦地行走了。
穿越森林可不是草坪上散步那么简单的事——战马蹄下随意就能越过的障碍,放在人身上……放在体型与人族差不多大小的机关仆从身上,就会变得相当棘手。
灌木啊,杂草啊,偶尔可见的荆棘啊,甚至还有盘根错节的树根,都有可能成为徒步穿越丛林的障碍。
不过这些障碍也并没有大到能称之为“天堑”的地步,只要像精灵小姐那样,拥有足够的经验与毅力,就能只凭借一把猎刀,开拓出一条道路。顺便捡拾一些散落的的种子。
对应到园丁身上的话,就是能够捡拾一些能吃的素菜。蘑菇啊野菜什么的。最好还是细心点,不要遇上毒蘑菇也不知不觉地采了。
园丁在后面一路披荆斩棘,两位骑士则沿着兽道一路向前奔袭。
老团长自己也不太清楚,当年放生的狮鹫具体在哪个位置,她只知道有一个堆满骨头的空巢。凭着记忆,在上方为两位骑士指引道路。
“前面左拐……没错!就是往左边!左!”费舍尔向左摆手。
可惜离得有些远,骑士听不太清,只能一边拽住缰绳,一边扭头望天,仔细观察远处费舍尔的手势。
一条向高,另一条转向低处,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能够凭借常理推测——鸟类筑巢的位置应该不会是低处,因此向左就对了。
老团长如此想。
但骑士们看到的确是另一种光景:那只手在空中左右来回挥动。费舍尔的嘴的确是在张合,但喊出的话被风完全吞没了。她们不知道最初是挥向那边的,因此也不知道那边是所谓“回正”的位置。
总之就是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右。
于是任由战马选择了……省力的下坡路,右边。
费舍尔焦急地回头,“哎哎!她们走错路了,我叫她们她们听不见!快帮帮忙!”
魔女却不紧不慢。“你自己也不知道那边才是正确的吧?”
“但是……”
“说不定那条路才是对的呢,低处会有水源,有水源就会有动物。”
“可是鸟类喜欢在高处筑巢啊!我之前偶然看到的那座巢,就是坐落在一座小山包上面,离地至少百来米呢!”费舍尔继续为自己的“向左”做辩解,看得出来,她非常希望下面的两位骑士向左拐而非向右。
真实原因未知。
“所以为什么叫‘狮鹫’而不是‘鹫’?如果真的是鸟类的习性……”
“我又不是生物学家,怎么知道习性啊……”见魔女准备就此纠结不放,费舍尔直接放弃了让骑士们向高处走的想法。
但魔女却被这习性的话题给吸引住。“所以你甚至连它们的习性都不知道,就兴冲冲地缠着我让我带你们来‘收服’它们?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惹得它们不高兴了……两口就把你的小骑士们吃掉?”
没有让小骑士立即撤退的原因,自然是魔女十分了解狮鹫的习性。以前这种猛禽作为主要空中力量的时候,蔷薇魔女做过很深的功课。包括但不限于弱点位置、行动习惯、策反方式。
“这不是还有蔷薇你在嘛。”费舍尔继续露出她惯用的狡黠一笑,不出乎意料地又收获了魔女的白眼。
“才几年就把你惯成这样了,迟早让你吃个亏长长记性。”魔女再瞪了老友一眼,结束了对话。
而骑士们继续沿着老团长“指出”的道路前进,不一会就来到了溪流旁边。
这也印证了那些有关自然的小小常识,水往低处。以及……有水,就有生物。
一大群徙鹿四散而逃,从小溪岸边水面混浊的状态可以看出,它们不久前应该在喝水。
与荒山那边不同,这里这么大一群鹿,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惊起任何飞鸟。仿佛这里的天空是谁的领地一样,不允许其他飞鸟进入。
究竟是谁的领地呢?
两位骑士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词:狮鹫。
说狮鹫狮鹫到,一阵尖利的啸叫响起,骑士也动作一致地在碎石滩上勒住战马。
“刷刷”两声拔出出门时带上的长剑,遥遥指向天空——浅绿色与深紫色的双眸齐齐见证了那个庞大的身影。
漆黑的羽翼。
锐利的双眼。
眼前在半空中振翅的狮鹫,基本上是黑色的外观。脖颈以上的羽毛是白色,四条狮子般粗壮的腿和尖喙则是明黄色,长长的狮尾末端有撮马匹鬃毛般的棕色毛发,看起来有点可爱。
但结合对方那庞大的体型,以及正在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尖啸……
十分恐怖,小姐。
蒂娜现在就想呼叫魔女小姐的支援然后溜之大吉,转头想问问哈特曼的意见。
哈特曼已经溜之大吉了。“愣着干什么!快跑!”
“诶?”
蒂娜还没反应过来,高举着的长剑证明她还是有一定的战斗意愿的。
然后她看见了狮鹫急速向她俯冲下来的情景。
“诶诶诶!前辈!别丢下我!”
慌乱中蒂娜连哈特曼的名字都没有叫了,直接一声“前辈”就随着对方的身影一路逃窜。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藏进树林里,赶跑战马然后躲藏在树冠之下。如果身处茂密的枝叶掩护中,骑士绝对能躲过上空的追击。
但是战马无疑会被狮鹫抓起来,然后从高空抛下,摔个粉碎。
因为感觉没有什么作战需求,两位骑士都是一身便装,盔甲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为了保住自己和战马的小命,骑士在即将撞上树枝时,双双跃下马背,扯住缰绳就往树林里跑。边跑还不忘边大喊魔女和费舍尔的名字。
……
看到不远处突然窜上天空的狮鹫,费舍尔以惊愕的表情望向魔女。
魔女则伸手把她推出了“叹息之墙”的范围, “去吧,下去帮助你的两位小骑士驯服狮鹫吧~”
又一面“叹息之墙”接着老团长的身体,缓缓落到地上。
另一边,狮鹫第一次俯冲未果,两只前爪扑倒了四五棵大树后,背上四只漆黑的翅膀猛烈煽动。强风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砂石,巨影在风中上升。
“叹息之墙”把还懵着的费舍尔一路向前推,等她睁开眼,面前就是已经升空的狮鹫了。
对方丢失了目标,一双利眼在小溪与森林里扫视不止。不一会就看到了溪流边空地上被推到此处的费舍尔。
“啊……啊哈哈,你好啊,小狮鹫。”费舍尔强迫自己摆出了笑脸。她的左手缓缓后伸,右手则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退役的骑士也习惯于配剑。
不过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强劲的实力了。只剩下一具可能掰手腕都掰不过多少人的少女躯体……正如同哈特曼那般。
此刻摆在老团长面前的最优选自然是——凭借多年的技巧,驯服这只得意洋洋的狮鹫?
狮鹫向上抬起头,随后对准费舍尔就是一声尖锐的长啸。
“!!!!!”(没找到合适的拟声词,先欠着)
费舍尔也马上作出回应。
走为上计。
她也一个闪身,往树林中狂奔而去。
“咚——”
这倒不是费舍尔穿过灌木与树丛的声音,而是她结结实实一头撞在了叹息之墙上。
“蔷薇!你小子阴我!”
远处的魔女掩嘴轻笑出声。
狮鹫面前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的费舍尔举起长剑。
“呼……有话好好商量,狮鹫兄弟……啊不,狮鹫大姐……”
费舍尔根据对方的外形,辨认出了性别:这是一只雌性狮鹫。然而这种信息对于生存来说,不说有多大帮助,也可以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大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也没用的啦,应该说雌性不应该伤害雌性。
到这种要紧关头,才有身为女性的自觉的团长,暗暗在心底骂起了蔷薇魔女的不厚道。
“不过你要是想来硬的……我这身法也不是吃素的。”
远处的魔女微变了神色。
只见她一个横滚躲过了扑击,又是一剑格开狮鹫的爪子,借力再一滚,拉开了距离。
狮鹫继续向前,却被费舍尔身后突然冒出的巨大影子震慑住,再回过神来,费舍尔已经咬着剑柄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狮鹫的腿。
狮鹫继续原地振翅,还不停地晃动身体,甩尾抽打,想要把自己身上趴着的少女摔下。但是费舍尔的身体异常敏捷。除了第一次爬到背上不小心挨了一尾巴,差点摔下,狮鹫的任何反抗都没伤到她。
紧接着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费舍尔三两步来到狮鹫的后颈,剑尖抵在了对方脊柱上。
狮鹫一声长啸,缓缓降下,头颅贴近地面,表示放弃抵抗。
远处的魔女看着轻松,近处的费舍尔却是吓得够呛。那爪子呼在身上,哪怕是擦过,都得半条命报销了。趴在背上的的时候她还被狮尾狠狠抽了一下,午饭都快要吐出来。
“你可把我弄得够呛。”她收起剑,骄傲地回头。远处的魔女已经飘近,一阵掌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实力不减当年啊。”
“那可不。”老团长扬起脸,隔着几米远魔女都能感受到那强烈的自信。“啊,还有,把我推下去这帐怎么算?”
“这不是考验你神罚过后的实力吗?怎么还要算账呢?太小气了吧。”魔女看样子根本不像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样子。
“哼,算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费舍尔也不好继续追究。毕竟自己也能感觉到,魔女的法术随时围绕在身边,稍有危险就会隔开她与狮鹫。气流不像开阔地的那样子。
也正是因为对气流的判断错误了,她才没躲过那一尾巴。
一滴血从下巴滴下,掠过前胸,滴落在小溪旁的乱石滩上。翻滚躲避的时候,一块尖锐的石头划破了费舍尔的脸。
“别动。”
魔女对着费舍尔伸出手,柔和的光辉亮起,少女脸颊上的伤口迅速被止血。
“喂!干嘛呢,治疗魔法会折寿的!”
费舍尔马上躲开了魔女的手,捂住脸躲在一旁。身后的狮鹫看到她这样躲避魔女,也向手上亮着光的魔女吼了一嗓子。
“不治会留疤的。”魔女随手用叹息之墙给狮鹫的脑袋来了一下,柔和的光芒再次覆盖在少女脸上。“你也不想这么漂亮的脸蛋留疤吧?”
听见没了动静的两位骑士小心翼翼地从树背后探出头,然后就被狮鹫的一嗓子吓得缩了回去。确认不是在吼自己之后,两人才敢继续探出头来,观察碎石滩上的情况。
“你们两个也出来吧,狮鹫已经被你们老团长驯得服服帖帖了。”
魔女最后也帮两位在树林里狼狈逃跑的骑士治了治刮擦伤口。只能说,魔女的衣服不太适合骑士的战斗方式。
这下老团长的战斗力也毋庸置疑了。
哈特曼的战斗力也无疑已经垫底了。
——
ps:又是空虚且困顿的一天,毫无长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