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
哈特曼注意到眼前的女人十分眼熟，乍一眼看上去仿佛在哪见过似的。
可仔细一想又察觉到不对劲，白头发与红色眼睛明明就是魔女的特征。难不成她曾经在哪见过魔女？
按理来说，不会的。但如果是伪装成正常人族的魔女，见过也不是不可能。
“您昨天不是还叫我园丁吗？”
对方平静地介绍了自己。
听见介绍的哈特曼就不太平静了，一瞬间，许许多多想法涌上心头。
又一次神罚？这次不只针对人族，而是针对拥有人族面貌——也就是神明的样貌的所有造物？
人族是神明的造物，机关仆从是魔女的造物。也许神明真的有能力影响任何人、任何物。
还是说……
剩下的想法都有些……不，都过于荒谬。
“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还是男、男人吧？”
一大早起来遇上这码事，哈特曼感觉……有些怅然若失？奇奇怪怪的。
“您说的对，昨天的我的确如此。不过机关仆从不能称之为人，应该叫男性更为恰当一些。”不知为何从身材魁梧的园丁变成了身材丰满的……女仆机关仆从？总之哈特曼面前这位试做一号，肯定了哈特曼的说法。
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男性的世界了。达成了！注定消亡于时间的长河的种族！达成了，彻底失去“男人”概念的世界。真糟糕。还是说，各有优劣？
哈特曼对于社会学的涉猎并不广泛，所以也难以想象这样的世界会具体是什么场景。
但是，结果是所有人或者物都显而易见的。
消亡啊，一个个老死。
躺在床上，被可能的其他种族的好友挽着手，缓缓合上眼睛。
一个拥有过万年光辉历史的种族，就这样消亡于一次神罚，湮灭于时间的长河。只留下残篇断简，只留下断壁残垣。
不知不觉就想得太远了。此时此刻不应该为这些事情而忧伤，毕竟，她的生理年龄才十六岁。仍然有大把大把的青春时光可以过活。
不能让明天的悲伤，沾染今天的快乐。
好像今天也不怎么快乐？
总之不该悲伤就对了。自己已经惨遭变性过了，这种糟糕事情再降临到自己头上，就不糟糕了。何况糟糕的不是她，是园丁先……现在应该是园丁小姐。
“唉，是不是神罚的范围又扩大了，连你也波及了？”
园丁小姐面带平淡的表情，脸上似笑又非笑，尽管捉摸不透，却又没有距离感。
用着能一下子就听出来绝对是他的语气，园丁小姐缓缓解释一切的原因。
“并不是，我会变成这幅样子，其实与你有关。”
——
骑士们的不眠之夜正在进行时，远在魔啸森林的哈特曼，睡得却很香。
哈特曼怀里的园丁先生就不一定了——即便机关仆从理论上不需要睡眠，要时刻注意着怀里的少女的动向也是个苦差事。
而且他身后还有另一位，同样是曾经的男性，现在的少女。前些天，身后这位都是在主人房间里睡的。会不会像身前这位有突然抱上来睡眠习惯……
未知。
眼见黑暗中怀里人儿的动作越发亲昵，园丁先生陷入了两难境地：要不要叫醒她？
不叫醒的话，万一接触越发亲密，早上醒来岂不是要被对方扇耳光？
叫醒了，被看到如此姿势……也要挨上一下。
如果要寄希望于推开对方……可是抱得太紧了。没动弹两下就会吵醒她，然后就是看见自己正抱着他，紧接着陷入混乱。
混乱的结果究竟是什么，园丁先生不想知道。
只能等待，等待天明。
可天亮没等到，主人倒是先来了。
房门被推开了条缝隙，白发红眸的身影放轻脚步走到了床前，轻声对着园丁说道：“你很是心烦意乱呢。发生了什么？”
微弱的光在魔女手中亮起，紧紧抱住园丁先生的身体随之被照亮了。
魔女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那张脸上，与精灵小姐相近但不相似的金发，藏在眼皮下面的浅绿双眸。
与其说是哈特曼被园丁先生抱在怀里，更像是哈特曼主动抱住了他。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不过魔女看待不同的事物，会有不同的看法。
“噢……原来如此。”蔷薇魔女扶住下颌，表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
而且不像之前的伊尔芙那样一知半解，实际上的情况她也基本理解了。
“放开卡萨斯小姐，然后跟我过来吧。”
园丁下定决心用力推开了哈特曼，好在对方只是在空中胡乱挥了挥手，没有醒来。
园丁跟着魔女走回了她的房间。
魔法特有的蓝光亮起。
——
“再出来的时候，我就是这副模样了。主人为我重新设定了外观，您也可以看见。”园丁小姐解释完了前因后果。
“唔……大早上的吵什么呢！”床上睡着的费舍尔成功被一人一仆从的说话声吵醒了，望向仅仅开始泛蓝的窗外天空，发出了抱怨。
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哈特曼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园丁小姐也专注于为哈特曼做出回答。因此费舍尔的抱怨无人回应。
“但是，但是就算那样，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为什么忽然就要……把你变成这副外表？”
只是贴的近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了，根本不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这是为了您的脸面，同时也是在保护您。”园丁小姐进一步解释了魔女为何如此，“您应该也不希望与我这样的机关仆从发生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吧。”
哈特曼一时间没有理解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你……你做不了那种事对吧？”
园丁只是延续了一贯的平静神情。
“对……对吧？”
“不对。”一人一机关仆从背后的费舍尔也清醒了过来，加入床头的“对峙”。“你昨天抱在怀里的园丁先生，毫无疑问是拥有人族男性的完整功能的哟。差点沦陷了是不是？”
费舍尔撇开呆滞状态的哈特曼，看向拥有焕然一新的面孔的园丁小姐，“你的魅力还真不小呢。”
“诶？”
“诶什么啊，你俩半夜抱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犹豫呢。”费舍尔暗暗嘲笑道。
不过有一点她没有明说出来，她对园丁先生其实也有过一点点好感。但确实没到不知不觉就想凑上去的地步。
只剩下哈特曼一人坐在床头持续凌乱着。
“好啦好啦，干嘛这一脸悲哀的样子？”园丁小姐离开以后，老团长凑到了哈特曼身后，拍拍对方肩膀，开始了劝解。
“我……我感觉我好像喜欢男人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喜欢男人是天经地义啊，难不成你还喜欢女孩子？”
“啊？”
“那可是违背教义的，就算现在我们已经不信仰了，也都成了风俗习惯。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是，我以前是男人……”
“谁以前不是呢，哼。现在是什么，现在就应该喜欢什么，不是有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吗，你现在如何，就得如何做啊。”
“……”
哈特曼陷入良久的沉思，而费舍尔则挥挥手告别，“好了我说的也够了，去晨跑咯，拜~”
——
莉莉的房间里，两位昨夜就约好一起看日出的少女翻窗出去了。
借着天边微微亮起的光芒，两位穿过沾着晨露的草坪，越过大理石板铺就的小路，来到了魔女小屋的一角。
四只狮鹫整整齐齐地卧在围栏旁边，羽翼与狮爪都蜷缩在一团，睡得很香的样子。
“伊尔芙，你看！左边这两只都是我驯服的哦！”
“喔！”
“右边的是费舍尔小姐驯服的，她比我还要厉害很多。”
“唔……哈特曼呢？她没有……”
“她比较弱啦，应该还没完全适应新的身体吧。我的话就很简单了，不用神力加护的战斗还是很擅长的。”
一人一精灵分别骑乘上了蒂娜驯服的两只狮鹫，乘着早晨的微风飞上了泛蓝的天空。
魔女也在她的窗前，看着这两只狮鹫一路振翅高飞。
“虽然有点小岔子，但还是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一晚啊。”
——
ps：重大悲报，有可能要变成两日更了：（
ps2：日更也许能再维持一两天的样子……
ps3：是不可抗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