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无色穿梭在课间的走廊,抱着课本路过的女学生都会向他问好,同时小声嘀咕今天无色老师的脸红得可爱。
“无色老师,没事吧,你的脸和耳垂很红哦”
汤无色闻声抬头,眼前是高挑成熟的黄玲丹老师。汤无色第一次与黄玲丹相见是在某个残阳如血的下午。那时整个学校都沐浴在苍苍的夕阳之中,汤无色为了检查学校所有社团活动室是否关好了门,便在每层楼一一巡视,当他经过一间教室时,瞥见一个身材高挑,长发如黑瀑,上身一件白衬衫,下身着美式牛仔裤的女人在黑板书写什么。夕阳的光悠悠探进窗内,如金红色帘布轻轻披拂女人和黑板。汤无色也不免被这一幕吸引,他悄悄走进教室,才看清黑板上写着:0+ =1。女人缓缓侧首,问道,“你觉得填什么?”汤无色走上台前,女人的容貌越发清晰,她戴着黑框眼镜,鹅蛋脸,柳叶眉,最令人惊异的是她摄人心魄的狐媚眼,媚眼如丝,却整体散发出冷艳的气息,仿佛将你的心不断拉近,又在即将越过沦陷的窄门时轻轻推远,这种欲罢不能的魅力只会加剧灵魂上的瘙痒与躁动。许多男人不堪其苦,要么终日惶惶不安,要么含笑自尽,要么愤然暴起,欲图摧毁着致命的罂粟,最终遭其反噬。黄玲丹孤寞地坐在由无数男人头骨堆起的王座上,他们都是追求致命之美的殉道者,是无法回头的瘾君子,是无数批愚者中的一批。那无法直视的耀眼之黄,阴影下浮沉着多少无法如愿的尸骸。汤无色不敢对上黄玲丹的眼睛,他只好盯着黑板上的粉笔字说,“1可以。”
黄玲丹耸耸肩,慵懒地说,“1只是无数个1中的1,愚昧,庸俗,擅自感动。”她久久盯着这道残缺的公式,蓦地嘴角微翘,“如果找不到答案,那么它就要一直孤独下去吧。”汤无色明白她指的是等于号后的1。黄玲丹的注意力从公式转移去汤无色,如豹子一般的目光在他身上游曳,这种锐利的眼神让汤无色感到浑身不自在,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这里的老师吧,我叫黄玲丹,刚来不久的数学老师。”
汤无色想起了她,说起来他俩还在同个办公室呢,居然都对对方没什么印象。汤无色平时比较腼腆,与同个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保持着客气的关系,只有在讲课时才会激发全部的无色能量,活力满满。而黄玲丹的个性自我,有未婚的男教师前来搭讪时,瞥其一眼,第二天那些个男教师便辞职离开,从此不再出现,可也有个男教师却持刀闯进办公室,嘴里疯言疯语,直奔黄玲丹而去。周围的女教师如受惊的鸟儿般四处逃窜,惊恐不已。当他来到黄玲丹面前时,却颤抖地扔掉水果刀,匍匐在地,涕泪横流。黄玲丹一眼没看,无聊地写着数独游戏。男教师大呼“我受不了啊”,起身跑去窗边,一跃而下。这种轰动的事情应该给汤无色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他在那时因为连夜准备教案,批改学生作业,不厌其烦地为班里四十五个同学指导疑问,许多女家长的骚扰,照顾疲惫下班(尽管他也是)的傻老婆,关照越来越亲近他的白纸等身子垮掉,高烧住院,错过了现场。后来他回到学校,领导开会又要求压低影响,尽量不谈,说到名字都是“那个男的”“那个女的”。
“你好,我是汤无色,我们其实还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呢,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的,毕竟我也算这里的老教师了吧,哈哈。”汤无色的脸红扑扑的。
黄玲丹经过走廊时,无意中看见汤无色的神色,想起她第一次与汤无色真正认识的时候,当他提出遇到问题可以找他时,脸蛋也是这般红扑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