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感受着呼吸启动的沉重,感受着血液流淌的温度,感受着名为活着的美好。
“记住,如果将来……”
“我被处决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位强大的巫术师,而是……”
“噢……那你会怎么做呢?”
“吾心澄如明镜,所行,皆为正义。”
“……真好啊,活着。”
画面破碎,房玉雪猛地睁开双眼。
可光芒却刺痛了自己。
“嗬哈——”
惊悚感瞬间上涌,让少女不自然的弯下腰,她想大口呼吸,但身体却在不停战栗,就好像在做慢动作。
“滴哒。”
苍白的脸上冒出冷汗,一路顺着脸颊滑落,此时,房玉雪低头看着流光溢彩的金属地板,神情恍惚。
“嗬哈。”
忽然,少女缓缓抬起双手,直接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因为她想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还在做梦。
『我已经不在乎了,神也好,人也好……不都是你们造成的吗?!』
直到现在,少女的记忆还停留在身体即将被火焰侵蚀的边缘。
『这里,就是地狱……』
地表在开裂,在发疯似的轰鸣,恐怖的火焰从中蔓延上来,燃尽了自己所能看到的全部,在那一刻,记忆与天空的颜色,都是泛灰的。
“嗬……”
梦里,那来自死亡的突然一吻,让尚且年幼的房玉雪久久不能平复。
“醒了喵?”而在恍惚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少女被彻底惊醒。
“……”
她呆呆的望过去,一只竖耳的瘦橘猫就端坐在跟前,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它看着自己,慈祥的目光,就像在看它自己的孙女。
“你果然不一样,资质出奇的好喵。”一人一喵对视片刻,只见阿黄先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理会房玉雪的反常,这般自顾自的说完,它便一边摇晃着它那条细长的尾巴,一边又围着呆愣的少女转了好几圈,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要重新认识她一样。
“莉莉娅不好对付吧,她可是出了名的脾气臭。”
“除了你老妈的速通记录以外,我还没见过能这么快出来的……呢。”回想起什么,不知为何,橘猫突然打了个冷颤。
“……老妈。”
而听到这个对自己来说最近才逐渐熟悉起来的名词,房玉雪终于有了反应,她松开了脖颈上的手,原本空洞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明亮。
“唔……”
见状,阿黄停止晃动尾巴,走回到房玉雪的面前,又舔了舔毛,才重新端坐起来,道:“对啊,不过她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最近老是这样,刚才还托我要好好看着你们几个喵……”说到最后,橘猫还哼唧几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看样子,它最近是深受其害。
“哗哗——”
然而,就在阿黄说完后的瞬间,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把银翼大月镰出现在了少女的手中。
月如钩,人如玉,心若寒铁。
“你刚才……”
银发洒额前,大月镰的锋芒随之直指橘猫的颈脉,此刻,房玉雪的目光紧盯着橘猫茶色的双眸,只听她缓缓开口问道:“其实……是想杀我,对吧?”
“……”
闻言,橘猫顿时一愣。
……
……
……
“前辈,我觉得那个人怪怪的……”
“……嗯?”
档案室里,艾琳娜回头看向自家正睡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的老队长,不动声色的指了指不远处的狄若素。
不知为何,艾琳娜一直以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什么呀。”
睁开蔚蓝色的眼睛,莱潮信上下打量了一番警惕模样的狼人种少女,见她那目光炯炯的样子,男人沉默了一会,随即干脆把一旁摊开的报纸盖在自己的头上,然后转过身,选择了继续睡觉。
而莱潮信则恰恰相反,他最不相信的,就是直觉这种东西。
“诶诶,队长!”见状,艾琳娜几乎目眦尽裂。
“别打扰我了,像他那样去看一些档案吧,去吧去吧。”
像哄孩子一样把愤愤不平的艾琳娜打发了,莱潮信挥了挥手,就不再出声,只留仍在慌忙比划着什么的女人,和听到声响后便转过头来的狄若素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好?”西装男人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红色档案袋,打了个招呼。
再怎么样,这都是自己将来的同事,可不能这么早就把关系弄差。
狄若素暗暗想着。
这是他多年以来总结出的处事经验,平时老管用了。
但这次明显不一样。
“啧。”听罢,艾琳娜却更是满脸嫌弃的看着他,在抬手理回那对耸拉着的灰色耳朵同时,女人既没有表示,又没有说话。
『气味复杂到连我都解析不了!这个男人绝对有大问题!』
见狄若素愈发坐立难安,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更加浓郁,女人的心中这般想道,目光也更加锐利了。
“……”
但就在艾琳娜暗下某种决心的同时,殊不知,就在她的身旁,那双隐藏在报纸底下的蔚蓝色双眸,其实始终未曾闭上。
『还是活着更好啊,为什么不懂呢……』
……
……
……
与此同时,一位普普通通的联邦高领议事长家中。
“该上路了。”由复古油灯点缀光亮的隐藏书房内,一旁的短发少女冷不丁的出声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再让我签完这份文件吧……”
书桌后,挺拔坐姿的老者回答得清晰异常,他身材魁梧,衣着得体,耳边已经发白的鬓发被整理得一丝不苟,虽然看起来有些沧桑,但老人的双眸依旧精光毕露,只需要稍微看几眼,便能发现其中的慧狡与强势。
“唰唰唰。”
说话之际,将手中的钢笔一挥,签署完最后一个名字,老者便把面前的文件推送至一边,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
“当然。”少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虽然她真的很想这么做。
或许是松了口气,老者闻言,眉梢微扬,但很快就又收敛住了,随即,他表情严肃道:“希望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玄月,我的儿子,又或者说……我的女儿。”
“……你会在那里见到很多老朋友的。”没有半分触动,房玄月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比如?”
“曾经被你亲手送进太阳神监狱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