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铃铛发出来清脆的响声，将墨鸢带入了一段回忆。
“墨怨！我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你说说看，你会给我买什么好东西呢？”
墨鸢依旧记得，在那个充满温暖阳光的下午，洛秋羽趴在书桌上，嘴里叼了支铅笔，满脸笑意，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打了进来，遮盖了少女的容颜。
“咳，是啊，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墨怨摸了摸躺在口袋里的那几枚硬得发涩的一元硬币，苦涩地笑了一下。
他打算明天请假，去打工，发传单。
反正也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的。
为了赚钱，他只要五十块钱一天。
而“老板”也乐开了花，一天一百给一半就好，天下还有这等美事？
那傻子才不要！
“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也没有计较墨怨是未成年的事情。
口罩一戴，帽子一拉，压低嗓子说话。
谁也不知道他是未成年不是吗？
“麻烦请看一下谢谢！”
“您好，打扰一下，这里是……”
“您看您需要这些服务吗？”
黄昏，太阳西斜，将墨怨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一天下来了，嗓子已经嘶哑了，手中的传单却只发了一半。
“哈？只发了一半？那你就拿一半吧！”
“老板”故作惊讶，随即挥挥大手，将三十块钱的纸币丢在了桌上，
“还有五块是看你可怜！回去吧！”
“啊！谢谢！谢谢老板！”
原本的五十被压榨只剩下三十，但对于墨怨来说，已经可以买他想要给洛秋羽买的生日礼物了——一只二十五块钱的钢笔。
剩下的五块钱他可以给自己买几个肉包子吃，或者买瓶汽水喝。
他很享受那种气泡水的感觉，那种以膨胀的体积换来短暂的饱腹感的感觉，但是墨怨知道，那些汽水对他来说就是“毒药”，很容易让他陷入这种虚假的幸福感之中。
他墨怨不想要这种幸福。
不过偶尔解解馋倒是也可以。
墨怨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的二十块钱和五块钱的纸币放入口袋中，还有五块钱的纸币他折叠起来放在了鞋垫底下。
这是他妈妈走之前告诉他的，如果有钱了，可以塞一点在鞋子里，这样不容易丢。
尽管不理解但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马上就要到文具店了！”
为了赶时间，墨怨走的是街角小道。
手中的二十五块钱被他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然而，下一秒，它们却从他的手中脱落了。
“哎哟！哪个混蛋走路不长眼睛！”
拐角处，他撞到了这辈子都不想撞到的人——程肖宇，他们学校的校霸，也是在他们班里倒一的一个麻烦的存在。
“嗯？墨怨？你也逃学？哦豁，这地上怎么有二十五块钱？”
“等等，那是我的！还给我！”
墨怨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身子还没站稳就想要去够程肖宇手中的钱。
“哈？你在狗叫什么？小爷在这无人之地捡的，那就是小爷我的！”
程肖宇立马就明白了这钱的主人，但一向霸道的他怎么可能会将它们还给墨怨这种毫无存在感的废物呢？
那他程肖宇的名声就是个笑话！
“小爷今天捡钱高兴，你墨怨如果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吧！”
说罢，便一脚将墨怨踹飞，随后拍拍手，吵墨怨吐了一口水，走了。
“不要……那是，我的……”
但墨怨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为了省钱，他今天午餐只是一块钱的烧饼，以及一点点自来水。
夜幕降临了，肚子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也去了大半，墨怨捂着受伤的肚子，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果然……妈妈的话，是正确的。”
墨怨脱下了一只鞋子，将那张折叠的五块拿了出来，随后又从内袋里摸索出来一张十元的钞票。
那是他爸留给他明后天的早餐钱。
但眼下，五块钱根本不可能买什么东西。
午餐学校是可以添饭的，所以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墨怨慢慢走进了店里面，文具店那柔软的黄灯照出了他那狼狈的样子。
“请问，有什么十五块钱可以买到的，送给别人的礼物吗？”
店员小姐看了墨怨一眼，随后将其带到了一个角落，
“十五块的东西，这里，小铃铛，原本二十的，不过卖不出去，十五块便宜你了。”
付完钱，墨怨拿着这只小小的铃铛走出来店门，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真是蠢，这种小铃铛只要五块钱。”
晚风盖过了店员肆意的嘲笑声。
“生日快乐！”
墨怨将包装好的小铃铛拿了出来，那是他手工做的纸盒子，只不过用彩铅在外层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
“啊！谢谢！”
洛秋羽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枚暗金色的小铃铛，用红线牵着的。
“呐，不如我们在上面刻下属于我们的印记吧！”
洛秋羽笑了，如同夏日之花般涤荡了少年所有的忧愁
小小的铃铛上，刻下了一个“洛”字，一个“墨”字，一个清秀，一个歪扭，一个精美，一个丑陋。
那日的阳光，似乎又灿烂了几分。
“叮铃叮铃。”
那日的铃声似乎又再一次响起，不知不觉间，泪水顺着墨鸢的两颊留下，在灰色的被褥上绽开了黑色的花朵。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声再次回响，不知不觉间，手已抚上铃铛的边缘。
“叮铃叮铃。”
摇铃人已沉默，心落，手垂，泪婆娑。
“诶！有什么事情吗，小可爱？”
一阵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随即，可薇诺娜拉开了帷幕，端着一碗白色的混浊状的液体走了进来。
“这是药，和那碗绿色的青羽汤一起喝的，甜的。”
仿佛为了安慰墨鸢，可薇诺娜补充到。
这么小的小孩子应该不喜欢苦的东西吧。
那碗白色的其实是特殊的糖，可以去青羽的涩，可以解其中的苦。
但是又怕眼前的这个小可爱不喜欢喝甜的，可薇诺娜只能骗她这是药了。
“呐，诺娜，可以告诉我吗，这个铃铛，怎么来的，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