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历八世纪中期,初春,卡西米尔与乌萨斯交界地。
雪,一种乌萨斯随处可见的景色。
轻飘飘落下的雪很美,孩子们会在雪地里打滚玩耍,男人们会抬回一头头壮硕的猎物,女人们会细心地打理家里的琐事。
午时人们会外出聚在一起唠唠家常,烤烤火,稍微有些饿的孩子们能趁着午饭前吃点嫩红的浆果,男人们也能在雪下大前欣赏抖着雪的美人们。
轻轻拍落白色长袍上的积雪,持刀的侍卫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丘陵,又扭头看向身后即将走出的雪林。
好吧,这该死的大雪终于缓下来了。
持刀的侍卫收回看向后方的视线,心中琢磨着还有多久才能到下个城镇。
正当持刀的侍卫拿起地图对照着目前的位置,计算还需要多久才能到下个歇脚点时,身后传来的令人烦躁的声音。
“嘿!威克!”
来了,那个轻浮的男人的垃圾话。
名为“威克”的棕发乌萨斯人抬手捂住他的熊耳,看来他真的很讨厌走在后面,朝嘴里扔冻嘴的浆果的“鸟人”。
“你不会在训练营待那么久还没学会怎么看地图吧?嘿嘿。”
“哦老兄,塔克斯你能不能闭上你那鸟嘴?”
“别这样啦,来,吃点冰凉的浆果。”
名为塔克斯的黎博利人提了提斜挂在身上的肩包,示意威克可以随便拿走一瓶装有浆果的玻璃瓶。
“行了塔克斯,你明白的,我们是殿下的侍卫,不是来旅游的平民!”
“知道知道,况且亲王大人吩咐是保护,不是监护。”
他说话说到一半,一手把剩下的几颗饱满多汁的浆果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浆果。
“再说了,雪地里能找到我手中又甜又大的浆果可是很稀奇的,你确定不尝尝吗?”
“啊啊啊,我保证你的午饭里会全是你说的甜浆果!”
“诶,浆果酱面包。”
威克也顾不上打断别人说话是否礼貌,双手插进雪地里,捧起一大团雪搓成球,单手举起发力。
塔克斯是聪明的,他明白如何用不带有脏字的话语去挑衅一名自以为高尚的文化人,所以他也明白如何控制语气和粗大汉谈笑风生。
当然,威克除外。
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擦头而过的雪球狠狠砸在了一根树干上,树冠上的积雪哗啦啦的砸向地面。
“好家伙,大腿粗的树干都砸凹一小块。”
“你这家伙要是用石子包雪是不是要爆我脑浆啊?”
“呵呵,要是用石子你早在我扔前就撒丫子跑了。”
塔克斯耸肩抓起一把雪,随意的揉成球,好似刚刚威克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行为压根没有发生一样。
不,倒不如说二人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去回答对方某些问题。
“行了,可别真给我涂浆果酱在面包上,我们三人里唯一会做饭的高大个。”
威克随意的挥手拍散塔克斯扔过来的雪球,那副一丝不苟的壮汉脸庞少见的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训练营遭罪的那段时间,威克算是塔克斯认为在训练营中为数不多肌肉与头脑成正比的高大个。
他很聪明,聪明到刚认识的几周里塔克斯丝毫没有察觉到,在面包里涂辣油的是浓眉大眼的威克。
当然,有段时间塔克斯也怀疑过是担任主厨的威克在报复自己在半夜去偷吃食材。
结果呢,因为威克耿直可靠的外表,塔克斯成功被误导成是其他班也来偷吃的家伙在报复自己偷吃的太多了。
所以,当威克一脸坏笑地拍拍塔克斯肩膀时,塔克斯已经明白,今天的午饭晚饭是浆果酱面包和烤肉蘸浆果酱没跑了。
不过好在,威克有着厨师对食材最基本的尊重,也是好友间“最基本”的信任。
至少,至少不会往粥里添浆果酱吧。
......应该吧?
“吧唧吧唧,说起来殿下有必要去卡西米尔吗?”
“以亲王大人的势力和权力在乌萨斯境内找到个有“超级士兵”底子的家伙不是手到擒来?”
“像帝国军队里的那个熊上尉,哇,那虬结的肌肉神似条巨蟒盘踞在上尉先生的背部。”
“还有那个,玩斧头的老爷子,一柄巨斧呼呼呼耍得跟大风车似的。”
利用指南针确认好方向,随后好好地将地图卷起,收入挂于背后的腰包。
威克仰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心想;要中午才能到下个城镇吗。
看来花不了几小时的时间就能到下个落脚点,到那时差不多也该为殿下准备膳食,想来今天殿下终于不用吃干巴巴的烤干肉和米粥了。
哦,对了,不能忘了补充接下去的旅程所需要的物资。
看来要做事有不少啊,不能再和塔克斯那“鸟人”耽误时间了,得赶紧上路。
“上路吧,殿下的体质不适合长时间待着烈日下。”
“好吧,那我继续趟马车顶上去了。”
“尽好职责吧塔克斯,我真不明白亲王大人会在众多优秀的帝国战士里选出你这么个轻浮的男人。”
“谢谢夸奖,我的好友。”
熟练的翻上马车顶部,随意把佩剑摆在一边,单手托腮侧躺着的塔克斯厚颜无耻的笑着。
他说。
“说不定亲王大人就是看在我太帅了,等殿下看腻了我的秀脸,想必对天底下的男人都没趣了吧~~~”
“‘乌萨斯粗口’!!!”
......
车轮轱辘轱辘的转着,俩匹健硕的马儿用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奔跑着。
吹着温暖的微风,驾马的中年车夫娴熟地腾出一只手取下挂在腰间的烟杠子。
车夫看了眼放在右腰间的便宜烟草包,又朝后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三辆封顶马车。
听护卫队长说,这支商队的老爷从乌萨斯运回了大批大批的稀罕货,那一定里面有那些贵族老爷们吃的烟草吧。
车夫往嘴里倒上一点烟草,细腻地嚼成团状物才依依不舍的吐出嘴,用一袋制作粗糙的麻布袋小心装好。
车夫数了数麻布袋里烟草团,有六小团,回到镇上后沾点米浆应该能卷成一条烟卷。
真是浪费。
若换平时他一定会好好抽上一顿烟,仔细回味那久经不散的快感。
而现在的他没有理由为抽上一口劣烟,惹得老爷不欢心,从而失去了欣赏沿路美景的兴致,这是万万不可的。
这是他好不容易争来的饭碗,说什么也不愿意因为一点儿的错误便宜了下一个撞了狗S运的家伙。
何况这碗“饭碗”待遇也算不错,老爷不但包了十几号人来回路上的饭钱,连马吃的草料都是过去的自己消费不起的昂贵品。
就算他现在的工钱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他也不敢随便买老爷加了不少麦的精料。
再说有那钱为什么不好好改善自己的伙食,偶尔犒劳犒劳自己几根护卫们吸的那种好烟呢?
那是他吸过用一生都忘不掉的感觉,相比之下他以前抽的烟跟掺了木屑的草没有区别。
“咦?”
好像眯起眼睛能看的更清楚一样,车夫眯眼看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上挂着的孩童。
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揉了几下眼再看去,居然真挂着一个孩子。
“为什么那挂着个孩子?”
树上挂着人并不稀奇,平日里他运货也常看到一俩个倒霉家伙被强盗挂在树上,或是不知道吊死多久的尸体。
出于好心以及对强盗的频繁骚扰的厌烦和惊恐,他会等到强盗走远偷摸摸地救下来,或直接替对方收尸埋葬。
但他万万想不到,那群可恶的强盗居然要吊死一个孩子?他们到底是不是人了?!
或许我可以和老爷谈谈,尊敬的老爷应该会大发善心,让一俩个护卫和自己一起去看看情况。
毕竟,有文化有教养的大人们见不得这种煞风景的,坏心情的景象。
车夫敲了敲横木,这个动作没有什么深意,只是他近段时间与老爷打交道学会的类似问候的小动作。
“老爷,前面有情况。”
很快,马车车厢内传出不耐烦的男声。
“又是哪些不长眼的强盗拦路了吗?”
“哦天啊,这群嗅到金钱味道的鬣狗不看看我们有多少护卫吗?”
是啊,整整一支训练有素的十人护卫队,据说都是从卫兵队里找来的好手。
他也是没弄懂一路上遭遇的强盗是财迷心窍,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打劫这支商队。
“额,老爷,这次不是强盗。”
“那是什么?”
“一个人,被挂在树上的人。”
“所以呢?一个被强盗吊死的倒霉人有什么稀罕的?”
车夫听出了老爷语气中的烦躁,快速地说道。
“老爷,是一个孩子......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死了,至少在我看来他现在一动不动。”
“......”
“‘卡西米尔粗口’,这群鬣狗‘卡西米尔粗口’到底是不是人?!”
“该死,一群败类!”
车厢里好一会儿没有了声音,当车夫以为老爷只是借事发泄情绪时,车厢里的老爷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并叫停了所有马车原地休息。
“嘿!杰里夫。”
听见自己的名字,骑马护在第二辆马车左边的护卫队长“杰里夫”驾马来到最前方的马车旁。
杰里夫先是看了眼车夫,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殷勤的回答老爷。
“老爷,有什么吩咐的吗?”
“杰里夫,我的朋友,能请你让你一俩个弟兄跟着福尔去前面看看情况吗?”
“我会额外付你一笔钱,作为麻烦你帮忙的小费。”
“哦,你说什么呢我的老爷,这点小事就不用你破费了。”
他很喜欢这位主子,热情慷慨的不像他所认识的富人老爷。无论上到进购产自他乡的稀罕货,还是下到大伙们的饭钱酒钱。
这是杰里夫可以保证的,他的老爷从没有在该花钱时吝啬一点钱,即便是他们一伙兄弟和车夫一路上也是吃好的喝好的。
“查克,多勒。”
“大哥,啥子事?”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自家大哥叫到,查克和多勒二人也不废话,驾着马来到杰里夫身旁。
“你们俩跟着福尔车夫去前面森林看看是什么情况。”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也在奇怪,为什么一棵大树上挂着个孩子,想着手已经不自觉地搭在了剑柄上。
“好嘞大哥,等我们下哈。”
说着查克已经拉着福尔上了马,快马加鞭的朝车夫指着的方向行去。
......
—完—
任:“嚯嚯嚯哈哈哈哈。”
任:“虽然不明白在笑,但就是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