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刚见面时，齐浩穰还与墨羽辰和白祈染讲过，他若是遇到什么邪祟，还希望两人能够出手相助。
墨羽辰和白祈染也没想到，齐浩穰来得竟如此快。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上京城的平静。
“承奉郎蒋谦蒋大人，他在昨天晚上遇害了。”马车上，齐浩穰面沉似水，他沉声道，“是被烧死的。”
白祈染显然并不太关心要去做什么，她只轻轻摸着怀中的雪团子，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墨羽辰瞄了一眼白祈染，知道自己师尊不准备管事了，只好自己开口问齐浩穰:“你来找我师徒二人，是能确定是有邪祟所为吗？”
齐浩穰无奈叹了一口气:“我们能确定蒋大人一定是被邪祟所害，因为……他的死法实在太诡异了。”
“哦？此话怎讲？”墨羽辰眉梢微挑。
“据仵作验尸，蒋大人五脏六腑皆已烧成焦炭，但他外表依旧是寻常模样！单看他尸首外貌，完全看不出他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齐浩穰沉声道，“换言之，蒋大人之死，似是有人在他腹中点了一把火，令他从里到外烧死的。”
“嗯……”墨羽辰摸了摸下巴，“确实有些诡异——那具体情况呢？”
齐浩穰想了想，答道:“听蒋谦的家人说，蒋大人昨日一个人在自家院中纳凉，一整个下午都没进屋。他本便喜欢自己一个人清净，蒋家人便也没太在意。
结果他家人也没想到，蒋谦就这么一个人待到了晚上。他们本还想去把蒋谦喊进屋中吃饭呢，忽然他的惨叫声便传了过来。等到家丁赶到时，蒋大人他……已经遇害了。”
说着，齐浩穰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终于，马车缓缓停下了。
墨羽辰掀开垂帘，四下望了望，思索了片刻后问道:“莫不是有人潜入了蒋谦的宅邸，将木炭或是什么药物强行塞进了蒋谦腹中？”
他能看出来，如果不算在蒋谦死后被派来此处的官差，这里周围的警戒并不算严。
齐浩穰疑惑反问:“上仙您怀疑此事不是邪祟所为？”
墨羽辰摇摇头:“总归要确认一下，毕竟世上哪来如此多邪祟。”
齐浩穰沉吟了片刻，而后答道:“应当不是，仵作并没有在蒋大人腹中发现什么异物。而且上仙您还未见过蒋大人的尸首，他内脏已经完全烧成焦炭了，绝不是木炭什么可以做到的。”
墨羽辰颔首，表示明白。于是他转过头，轻轻问一边的白祈染:“那，师尊我们去看看？”
白祈染应了一声，也不多言语，自抱着雪团子下了马车，墨羽辰和齐浩穰也随之跟上。
此时，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男子正在门口守候着，见到三人下车，急忙行礼道:“见过二位上仙、齐大人。”
齐浩穰在一旁给给墨羽辰介绍着:“他是上京府捕头童欣，我叫他在这里守候着，防止有闲人乱入。”
童欣一边带着三人进了蒋谦的宅邸，一边说道:“我已叫王二和李七守在蒋谦尸首边，待到二位上仙看过便可让人来收殓了。”
穿过堂屋来到后院，便是蒋谦遇害的地方。
一具中年男子的尸首躺倒在后院正中，应是被仵作简单查验过的缘故，他身上衣裳已被剥去，腹上切开了一道口子，隐约可见内里露出的一抹焦黑。
而在一旁，有两个官差打扮的人正蹲在地上昏昏欲睡。
墨羽辰并未在意那两个官差，只四下望了望，确认了一下，四周果真没有什么被人潜入的痕迹。
倒是童欣看见蹲在一旁睡着的二人，登时眉毛倒竖，但在墨羽辰身边不敢发作，只好咬着牙跑到前去踹了两脚，低声骂道:“蠢货！蹲死人跟前都能睡着是吧！”
王二和李七猛的惊醒，见到童欣吓得险些瘫倒在地上，慌忙胡乱爬起来。
童欣黑着脸把两人轰到一边，连两人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低声喝道:“滚滚滚！别在这儿碍上仙的眼！回去再收拾你们两个。”
两人也顾不上解释什么，赶忙逃也似的撤到院子角落守候着。
墨羽辰上前拍了拍童欣，淡淡笑道:“童捕头，没什么大事的，消消火气。”
童欣尴尬地陪着笑:“那俩懒汉，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过他们两个都是粗鄙人，还希望墨上仙莫要记怪。”
墨羽辰点点头，也不多话，自蹲下去看蒋谦尸首。
蒋谦尸首从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异样，皮肤也如同正常死者一般苍白。但在他腹上，那条仵作切开的口子里正传出阵阵焦臭味来，内里可见已被烧成焦炭的内脏。
他的五官扭曲变形，唇角已被咬破，手上有好几个指甲崩碎，身体上处处也可见翻滚产生的擦伤，显然在死前承受了极大痛苦。
墨羽辰伸出手，掰开了蒋谦的嘴，他嘴中牙齿虽然已被咬碎了几颗，但没有什么异物，看来确实不是人力所为。
“果真是妖邪作祟吗？”墨羽辰喃喃着。
他忽然注意到蒋谦右眼眼皮似乎凹陷下去了，便又伸出手翻开了蒋谦的眼皮。看到眼前光景，墨羽辰眉梢忽的一挑，赶忙转过头来喊道:“师尊！你快来看！”
正揉着雪团子发呆的白祈染愣了一下，款款移步走到近前来。
靠近蒋谦似乎让雪团子很不舒服，原本一直乖乖趴在白祈染怀中的雪团子开始挣扎起来，“喵喵”地叫着。
白祈染柳眉皱了皱，屈指轻轻在雪团子头上弹了一记，轻声叱道:“别闹！”
雪团子委屈地“喵”了一声，但也不敢再乱动，一双耳朵耷拉了下来，不再吵闹。
白祈染终于低下头来去看蒋谦的尸首。
却见蒋谦被翻开的右眼眼皮下，已经仅剩了一片空洞……
“怎么蒋谦的一只眼珠被挖去了？”墨羽辰疑惑道。
白祈染并未回答，只半眯着秋水眸盯着蒋谦细细观察。
墨羽辰见白祈染沉默着观察起蒋谦来，慌忙起身给自己师尊让出位置。
众人也不敢出声，院中便一时沉寂了下来。
“那眼珠暂且放下吧，我觉得我大概能猜到蒋谦是怎么死的了。”不知多久，白祈染终于淡淡开口道。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白祈染的身上。
白祈染轻轻摸着雪团子的头，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蒋谦，他大抵在代鬼受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