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蒋谦家中离开后，墨羽辰和白祈染便驾云飞离了上京城。不多时，二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晏华山。
脚刚立定，墨羽辰的耳朵就被白祈染揪住了。
墨羽辰当即一个哆嗦，他小心转过头，看到白祈染一双美眸中的怒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嘀咕着：“那个，师尊，您老消消火……”
白祈染这回可没什么笑脸，她柳眉微微蹙了蹙：“羽辰，为师莫不是太宠你了？如此明显的怨气看不出来，连那点眼力都没有了？”
“那个，是弟子疏忽……”
“疏忽？现在疏忽，到时捉鬼也疏忽吗？下山收妖不是儿戏，你手段不精，如何立足？”白祈染冷哼了一声。
她宠爱墨羽辰不假，但方壶山几乎人人都知道，白祈染对自己弟子有多么宠爱，也有多么严格。
从一千年前白祈染阴墨羽辰的那一次足以可见一斑。
谁家师尊诱惑弟子就为了揍他一顿啊……
墨羽辰放弃了挣扎，垂头丧气道：“师尊讲的对，弟子领罚。”
见到墨羽辰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白祈染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但旋即便按了下去。
“这次饶了你，日后一定注意。”白祈染正色道，“下次再犯这种低等的错，你自己当心。”
墨羽辰尴尬地笑了笑，应了一声。
他内心莫名松了口气。
虽然挨了顿骂，但也让他知道，现在的白祈染还是那个严厉的师尊没有变，若是白祈染真的一直都像前一阵子那般……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了。
白祈染扫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墨羽辰咳嗽了一声：“我在想我最亲爱最无敌的师尊给我的最伟大的训话能给弟子带来什么最美妙的启迪……”
白祈染嗤笑了一声：“油嘴滑舌。”
语气竟软了下去。
她伸出手捏捏墨羽辰的脸，眯着媚眼道：“我可不曾记得我教过你说什么吹捧的话，无师自通呀小羽辰。”
墨羽辰淡定摸着鼻子：“全是弟子肺腑之言！”
白祈染松开了手，转而屈指在墨羽辰额上敲了一记：“省省你那拍马屁的心思吧，蒋谦亡魂交给你去找了，别再犯些低级错误。”
墨羽辰应了一声，见到白祈染似乎消了火，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弟子去给师尊煮粥？”
总归是要等到晚上再去找蒋谦亡魂的，毕竟不可能有什么鬼会大白天在外面转悠。
而刚刚白祈染还嚷嚷着要墨羽辰煮粥给她喝，可墨羽辰刚买完米回家，齐浩穰就来找他们帮忙了，白祈染粥还没喝上呢。
白祈染轻轻笑了一声，又在墨羽辰额上敲了一记：“算你识相，去吧。”
确定白祈染已经没了再训斥他的心思，墨羽辰又松了一口气，忙进屋去架起锅炉。
现在师尊到底还是没以前严厉了，起码好哄多了。
白祈染看着墨羽辰忙碌的背影，红唇浅浅勾起。
她低头逗弄着雪团子：“雪团子，将来我把你养成妖后，你可别学羽辰这般油嘴滑舌，不然，嗯……”
不然怎样呢？
白祈染想着，唇角又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雪团子轻轻地“喵”着，毛茸茸尾巴甩了一甩。
白祈染轻轻摸着雪团子，淡笑着抬起头，喊了一声：“小羽辰，等闲些时候记得腌些咸菜！”
墨羽辰拉长了声音应道：“知——道——啦——”
……
此时，上京府。
王二与李七抬着蒋谦的尸体走进了官衙，准备送到仵作的验尸房。
四下正无人。
王二苦着一张脸，叹着气开口道：“李七，咱怎么就在那地方睡着了呢？这下好了，童捕头肯定要收拾咱不讲，还在两位上仙面前丢了人……唉。”
李七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怎么，你还想在两位上仙面前长脸，然后看哪天上仙一高兴，也赏你个仙位不成？”
“怎么就不可能了？不是有话就讲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二嘀咕了一声。
李七嗤笑了一声：“收收你那白日梦吧，看你那鬼样，晚上进窑子，花钱趴女人肚皮上都得不着一句好，还想能被上仙瞧上眼？”
王二瞪了李七一眼：“你贼眉鼠眼一副鸟样还有脸说我？”
李七冷哼道：“我不做白日梦！”
两人光顾着拌嘴，却没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台阶前，两人一个没留神绊到了台阶上，只听“诶呦”两声，两人便一同摔倒了在地上。
蒋谦的尸体连同担架被甩到了旁侧。
“坏了坏了！又办坏事了！”王二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催促着李七：“李七！快起来，赶紧收拾好，不要让别人瞧见了！”
李七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往旁边啐了一口：“妈的！”
二人急去收拾蒋谦的尸体，却忽然发现了异样。
刚刚被摔了一下子后，蒋谦仅剩的左眼眼珠竟从眼眶中滚了下来，被甩落到了一旁。
“嗯？他左眼怎么也掉了？”王二抬蒋谦尸体抬到一半，正看到那只眼球，便有些疑惑道。
李七骂道：“废什么话！掉了就掉了，赶紧收拾好！”
王二唯诺着应了一声，便去捡蒋谦掉的那眼珠，准备放回到蒋谦的眼眶中。
他手忽然僵了一下，皱着眉头向左方看去。
他刚刚，好像看到左边闪过了一个身影？
但转过头时，他却什么也没发现。
“磨蹭什么呢！”李七又骂道。
但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话却哽在了喉间。
王二同样没了声响。
一时沉寂。
二人发出了鼾声，竟是直接睡着了。
各有一只冰凉的手掌盖上了两人的左眸……
……
子时，晏华山。
白祈染抱着雪团子站在一旁，盯住了墨羽辰的手。
师尊站在一旁让墨羽辰有些紧张。他呼出一口气，一手托着一只罗盘，一手拿出了装着蒋谦血液的玉瓶，小心将那血液滴在了罗盘上。
他手掌一翻，一张符箓出现在他手中。
墨羽辰以两指夹住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他忽地一指罗盘，轻喝道：“疾！”
指间的符箓无火自燃，化为轻烟缭绕在罗盘上，盘踞在那血液四周。
那滴血液渐渐舒展，在罗盘上滑出了一个方向。
指往上京城。
墨羽辰与白祈染对视了一眼，挽起手，身形迅速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