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白祈染好奇凑到前来。
墨羽辰指着焦尸后那一条长长的黑色痕迹，皱眉道：“这道痕迹不像是拖痕，反而……像是爬痕。”
白祈染目光亦是凛然。
看着焦尸那诡异扭曲的四肢，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焦黑的人形在火中爬行的模样……
墨羽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诡异景象从脑中甩出去。
“这具焦尸又是属于谁？”墨羽辰揉了揉眉心。
事情本来就已经够乱了，又冒出来了一具焦尸……
墨羽辰沉吟许久，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蒋谦也寻了个替身？”
白祈染摇了摇头：“若是蒋谦寻找一个替身代他受苦，这间屋子烧起的大火就没法儿解释了。”
一时沉默。
“二位上仙，情况如何……嗯？”齐浩穰忽然走了进来，但看到二人的诡异姿势，不由得愣住了。
他刚刚就在外面安排了一下官差，怎么进来这俩人就这样了？
他俩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面对齐浩穰的疑惑，墨羽辰强行按住了抽搐的嘴角，淡定道：“齐大人，外面安排怎么样了？”
齐浩穰此时心情大概与墨羽辰一样无语，他也强行按住了自己抽搐的嘴角，颔首道：“官差都在疏散周围群众，能保证没有人来打搅，我也派人去调查这场火了——但恕我直言，这大火若是真的与鬼怪有关，我的人大概是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墨羽辰点了点头，又说道：“此外还有一事要劳烦齐大人。”
他指了指地上的焦尸：“这里还有一具尸体，已经被烧焦了，我们实在没法儿辨认他来自何处，希望齐大人能查一下上京城最近是否有过失踪的人口。若是能确定此人身份再好不过。”
齐浩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两人都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官府不可能关注好上京城的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齐浩穰也注意到了那条黑色的痕迹，也是皱了皱眉：“这具尸体是被人拖动过吗？”
“大概是的……更准确地讲，那痕迹，唉，更像爬痕。”墨羽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这痕迹，大概是这焦尸自己爬出来的。”
“呃……”齐浩穰脑子里不由得也联想起来，忍不住有些反胃。
“行了别想了，影响心情。”墨羽辰揉了揉眉心，指了指那道痕迹，“去那边看看吧。”
焦尸后的痕迹的起点是墙角的一堆灰烬，其实墨羽辰对从一堆灰烬里能搜出来什么也不抱希望，但总归是要找一下的。
墨羽辰手掌一翻，自袖中滑出了一根长长的木棍。
齐浩穰瞥见墨羽辰动作，低声问道：“我曾听说仙人有壶天之术，可至袖里乾坤大，天地掌中存之境……”
墨羽辰一边扒拉着那堆灰烬，一边随意道：“一个存储物件的小法术罢了，没什么称道的。”
齐浩穰应了一声，不再多嘴。
这堆灰烬在被焚烧前应是个装衣服的木箱子，隐约还能翻出些许残存的木渣于麻布碎片，但大部分都被焚烧成了黑灰，又被刚刚一场大雨浇湿浸透，已然成了糊状。
“就是一堆破衣服啊。”墨羽辰嘀咕着，“那这尸体从这里爬出来岂不就是巧合……嗯？”
墨羽辰的棍子忽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眉梢微挑，用棍子把那东西扒拉了出来。
那是一支竹简。
墨羽辰与白祈染瞳孔俱是一缩。
仙竹！
白祈染下凡时砸了仙殿，触犯天条，被罚收妖补录《妖邪录》，而那《妖邪录》的主体，便是以这种仙竹编成的！
相同仙竹制成的竹简，竟然在一个凡人家中出现了！
“齐大人，我记得你刚刚讲过，蒋谦夺了一个富户的家业，而这里便是那富户幼子的住处是吧？”白祈染神色严肃地开口，“那富户的幼子叫什么？”
齐浩穰被白祈染的语气吓了一跳，赶忙答道：“张衣甫……”
“富户呢？”
“张祀俞。”
“富户的父亲……罢了罢了，齐大人，你速去将能查到的所有张氏族人整理送来给我！”
白祈染严肃道。
齐浩穰应了一声，还想问些什么，白祈染却是催促道，语气中竟多了一丝命令的意味：“不要在这里磨蹭了，快去！”
齐浩穰默默抬头看看已经行至中天的月亮，心底叹了一口气。
明早还要去早朝……
齐浩穰的表情难得有些幽怨地，偷偷叹着气走出了房门。
墨羽辰转头看向白祈染：“师尊，您怀疑那富户是罪仙之后？”
白祈染没再给墨羽辰捂住口鼻，她松开手，俯身捡起了那支竹简。
竹简已经被大火彻底烧黑，虽然仙竹能耐住火焰焚烧，但其上的字迹已经被完全烧掉，基本看不清竹简上所写的东西。
白祈染柳眉微微蹙起：“这仙竹制成的竹简只会用作仙门志怪，能流落到凡间的仙门志怪必定是罪仙所带——恐怕那张衣甫，乃至张氏，就是曾经的罪仙之后。”
她顿了顿，又沉声道：“在我进入仙山的这一千年中，共有一十七位仙人触犯天条被贬入凡，最终回来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绝对没有全部回来。”
墨羽辰眼睑微微垂了下去，忽地沉声问道：“所以不是所有罪仙都能回到仙界是吗？”
仙家事情他确实没有白祈染清楚。
白祈染看了墨羽辰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那师尊您……”
白祈染抓住了墨羽辰的下巴，媚笑着眯起眼：“怎么，怕为师回不去？”
墨羽辰不答。
“既然说到这里了，那为师问你，万一为师回不去，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这次白祈染没等墨羽辰回答，便吃吃笑了起来：“为师向来是很自私的，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万一我回不去了我就把你锁在人间，你这辈子别想摆脱为师。”
白祈染看着手中的仙竹，罪仙之后吗……
她忽然抬起头：“突然觉得，留在人间好像挺不错的。”
墨羽辰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看到白祈染闪闪的眼神，不知怎的，他竟心绪一动，轻声开口：“师尊您要是想留在凡间，我陪您便是。”
白祈染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脸缓缓凑近了墨羽辰。
雪团子抬头看着两人，忽然不合时宜地“喵”了一声。
相遇以来第一次，雪团子被白祈染扔了出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