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阳岗。
墨羽辰与白祈染落在了一片断壁残垣前。
墨羽辰视线大概扫过眼前的废墟，勉强看出来这片废墟原本是一座小庄园，但被大火焚烧后又风吹日晒了整整十年，这里已经几乎只剩了碎石与断木。
墨羽辰眯着眼睛在废墟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和白祈染对视了一眼。
“有人来过。”墨羽辰沉声道。
废墟上的堆满的垃圾中被清出了一条小道，直通往废墟内部。
墨羽辰和白祈染颇有些好奇地顺着小道走入了废墟。
“这里已经废弃十年了，怎么还会有人来？”墨羽辰疑惑道，“莫不是有小孩子到这里来玩的？”
白祈染摇了摇头，“这小道不像是小孩子能清理出来的，而且这附近也没什么人家，小孩子再能跑，也不至于大老远跑到一片死过人的废墟来。”
墨羽辰嘀咕着：“熊孩子的心思那是能猜的吗……”
白祈染屈指在墨羽辰额上敲了一记：“贫什么嘴！”
走出小道是一片小院，院中有几间摇摇欲坠的房屋，已被烧得彻底发黑。
墨羽辰皱着眉在屋墙上抹了一把：“奇怪……”
他看着手上的黑灰：“这几间屋子好像最近又被烧过……”
白祈染眉梢微挑，与墨羽辰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种可能。
墨羽辰将这几个房屋一间间推开，最终在最后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白祈染跟上去看了一眼屋内，叹了一口气：“果然……”
房屋正中，各式法器与符箓烧完留下的黑灰在方位摆好，地上以朱砂画满了仓颉骨书，虽然都已经被烧的破损发黑，但不妨碍两人看出屋内是什么。
聚怨阵，积聚怨气于阵眼，本是邪修用以喂食鬼怪的阵法，但放在这里，两人也已知晓其用处。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那自尽之鬼就是在这里把自己烧死，然后化为鬼怪的吧？”墨羽辰想要揉眉心，但看着手上的黑灰便放下了手。
“变鬼确实是个技术活儿，简单把自己烧死或许无法变成鬼怪，但若是站在聚怨阵的阵眼，经过怨气浇灌，恐怕想不变成鬼怪都难。”他苦笑道。
白祈染忽然道：“少了一个东西。”
墨羽辰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那自尽之鬼的尸首！”
白祈染点点头：“就算他变成了鬼，他的尸首也不会消失不见，除非有人……或有鬼怪搬走了他的尸首。”
墨羽辰目光微闪：“师尊，我有一个想法。”
白祈染轻笑道：“你也是这般想的吗？待到回去时我们便去确定一下，我想，恐怕事实便是那般了。”
“至于现在，先在这里找一下吧，看看有没有我们想要的那个东西。”
墨羽辰点点头，忽的笑道：“可惜师尊你没把雪团子带来，我曾听说猫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白祈染乜了他一眼：“你一千年修行还比不过一只猫？而且你不吃雪团子醋了？”
墨羽辰哽了一下，无力望天。
没再废话，墨羽辰自袖中取出一张纸人，手上捏起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疾！”
纸人缓缓飘起，仿佛有生命一般对着墨羽辰鞠了一躬。
它脑袋动了动，环顾四周，最终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墨羽辰和白祈染跟了上去。
拐过杂草丛生的院落，纸人带着二人朝着废墟正中飞去。
寻福纸人，是寻找福源集聚之处的术法。
张氏无大富大贵却两百年安稳传承，必是有福源庇护的。
墨羽辰一边帮白祈染拨开挡路的杂物，一边问道：“师尊你可懂风水之说？”
白祈染摇了摇头：“奇技淫巧，没太大兴趣。”
墨羽辰轻笑了一声：“可惜了……聚福之地却有大凶，真不知风水上是如何讲的。”
白祈染嗤笑了一声:“说到底都是人自己作的，当年苏长卿自己考虑不周，还能怪上风水了？”
虽然还没找到那个东西，但二人已基本可以猜到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纸人最终在一处枯井前停了下来。
墨羽辰和白祈染对视了一眼，一挥手，枯井周围杂物便被尽数扫空。
他率先跃下了枯井。
枯井约摸有七八丈深，墨羽辰刚刚跳进枯井，一股尘土夹杂着腐臭的呛人气息便铺面而来。
枯井井口不过三尺粗细，越往下却是愈发宽敞，到井底时甚至无法看到边界。
墨羽辰的脚底很快触到了铺满枯叶臭泥的井底，借着井口泄下的些微阳光，他眯起眼细细观察着井下的空间。
井底的昏暗令他不能看清井底的边界，只能隐约看到四周摆放的各式法器。
“举火。”
白祈染的声音传来，旋即一束火苗飘在了半空中，并逐渐扩大，直到将整个井底照得亮如白昼。
白祈染落到了墨羽辰身边，伸出手掐了掐墨羽辰的脸:“呆子，教给你的术法都还给我了？”
墨羽辰揉了揉左颊尬笑起来，偷偷对白祈染吐了吐舌头。
井底极度空旷，恐怕可以与地面上的整个庄园对应，无数的法器符箓摆满了井底，井壁、地面上都画满了仓颉骨书。
白祈染眯着眼观察许久，轻叹一声:“果然……”
墨羽辰低头看着脚下，也叹了一口气:“阵法只缺一个守阵之灵，只怕……便是那目袋。”
井底一切必是两百四十年前那个失踪的罪仙苏长卿所留。
老实讲，墨羽辰与白祈染并不精通阵法，但他们勉强能看出来此阵用处。
集聚福源，庇佑子孙。
“苏长卿失踪前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了这个大阵，并把自己收服的精怪目袋留在此处镇守阵眼。有此福源庇护，难怪张氏两百年间未经风雨。”墨羽辰轻叹道。
“但这福源还是未能庇护张氏后代传承啊，十年前那场大火，只怕便是此阵的反噬。”
墨羽辰感叹着，又问白祈染:“师尊，您觉得十年前那场大火，究竟是何人所为？”
白祈染乜了他一眼:“你已有答案了吧？”
墨羽辰笑了起来:“走吧，回上京府，去确定最后一件事。”
白祈染轻轻颔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