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穰这两日一直在忙着帮墨羽辰调查鬼怪，政事落下许多，又烧了卷宗房，堆积如山的麻烦让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把琐事都安排下去，齐浩穰正准备去处理一下政事，墨还没研开呢杂役就跑进来了，告诉他墨羽辰和白祈染又回来了！
齐浩穰有些无力地去迎接二人。
看到齐浩穰一脸憔悴，墨羽辰淡笑道：“齐大人，又来叨扰了。”
齐浩穰摆摆手：“无妨，墨上仙还有何事一并讲清便好。”
所以别再一会儿来一趟，翻来覆去地折腾人了。
墨羽辰其实也挺无奈，短短两个时辰，他跑了三趟上京府……
“昨夜在张衣甫住处发现的焦尸，不知大人如何处置了？”墨羽辰问。
齐浩穰答道：“仵作害了风寒，要在家中修养两日，蒋谦的尸首和那焦尸都还没查验，正安放在冰窖内了。”
墨羽辰点点头：“那劳烦大人去差人将那焦尸带出来，我们有一事想要确认。”
齐浩穰颔首，当即便唤人去搬运焦尸。
不多时，齐浩穰带着墨羽辰与白祈染来到仵作的验尸房，那具焦尸已经放到了长桌上。
墨羽辰与白祈染仔细观察起那具焦尸来。
焦尸已然被烧得面目全非，甚至大部分躯体已经变为了黑炭，几乎无法分辨。
夹杂在一片漆黑中间的，是点点猩红。
朱砂。
墨羽辰笑了起来：“果然……”
“墨上仙，事情又有进展了？”齐浩穰好奇问道。
墨羽辰点点头：“这次的事情，大概情况已经明了了。虽然有很多猜测的部分，但我想也不会差太多。”
齐浩穰唤人将这焦尸抬了回去，随着墨羽辰一同走出了仵作房。
仵作房门口左侧栽了一株桃木，是用来辟邪的。
“事情先从两百年前讲起，罪仙苏长卿。”墨羽辰缓缓道，“苏长卿录齐《原化记》后并未选择回到仙界，仅将《原化记》送了回去，并留下了记着目袋的那支竹简——很显然，这只鬼怪是他精心挑选过的。”
“他在人间与一个叫张筠岚的小男孩有一些关系，我们暂且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总之苏长卿为张筠岚布下了一个大阵，积聚福源的大阵，并留下了目袋镇守阵眼。”
“如果我没猜错，他留下那支竹简就是为了控制目袋。”
“在那之后不久，苏长卿就在人间失踪了，留下张氏在人间安稳传承了两百年。”
齐浩穰问道：“直到十年前那场大火吗？”
墨羽辰点了点头：“不错，那场大火。”
“苏长卿的阵法完好无损，张氏却在福源之地遇此大凶之事，那只能说明一个结果，目袋撂挑子不干了。”
“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他摆脱了竹简的束缚，不再为张氏镇守福源，甚至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都极有可能与他有关。”
齐浩穰忽然发现了不对：“他……不是他们？我记得你曾讲过，目袋有两只。”
墨羽辰看了白祈染一眼，白祈染立刻心领神会，自袖中取出了那支竹简。
“但是这支竹简上仍然残存有法力，说明它是在最近才失效的。”
墨羽辰盯着齐浩穰的眼睛：“十年前，只有一只目袋摆脱了束缚，他直接或间接带来了那场大火——当然也可能只是张氏运气不好，失去福源后立刻挨了老天一顿毒打，总之除了张衣甫之外的全部张氏族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而在大火之后，还有人趁火打劫。”
齐浩穰沉声接道：“蒋谦。”
墨羽辰叹了一口气：“我们不能确定蒋谦是否与那场大火有关，但蒋谦趁机霸占张氏家业，张衣甫若是走投无路，必然还是恨他的。”
“不过我还是猜测那把火与蒋谦无关，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张衣甫如果想要报复，没必要等到十年后才报复。他极有可能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走投无路的事情。”
“他失去了一切，甚至最近可能马上就要失去生命，那么他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仇人。”
“他找到了那个还未摆脱束缚的目袋，与他做了一个交易，目袋给他报仇，他给目袋自由。”
齐浩穰意识到了墨羽辰所指：“你认为张衣甫是那自尽之鬼？”
墨羽辰颔首：“大抵是的，自尽之鬼诞生于张氏老宅，在张氏老宅积聚怨气自尽，恐怕也只有张氏之人能做出来了。而他的尸体，恐怕便是那具焦尸。”
“焦尸身上沾了朱砂，说明他便是那个在张氏老宅自尽的人。至于那具焦尸为什么会出现在张衣甫现在的住处，我想恐怕是为了履行承诺——还目袋自由。”
“还记得当时地上的爬痕吗？目袋很有可能就是暂时把张衣甫的魂魄短暂塞回了他的尸体，令他帮助自己解开束缚，然后目袋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反正张衣甫已经死了，暂时把魂魄塞回去也是硬塞的，根本留不住多久，不必他去管。而张衣甫在火中拖着残躯爬行，才留下了那道爬痕。”
“张衣甫家中的那场大火，恐怕是目袋为了毁掉仙竹。目袋作为妖邪不能触碰仙竹，只能利用大火试图间接毁掉仙竹。但很可惜，仙竹水火不侵，最终还是保留了下来，被我们发现。”
“那目袋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了蒋谦，而是要张衣甫化为自尽之鬼报仇？”齐浩穰疑惑问道。
墨羽辰答道：“很好解释，那时目袋还未恢复自由，不能亲自出手害人，但他能协助张衣甫完成复仇。蒋谦现如今多少有些势力，张衣甫若要拉他垫背，化为自尽之鬼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顿了一顿，墨羽辰继续说:“蒋谦一事前后经过大抵是这样的——”
“张衣甫在最近遇到了一些让他走投无路的事情，他拼死也要拉一个仇人给自己垫背，所以他找到了那只还未摆脱束缚的目袋，二人做了一个交易。”
“目袋帮助张衣甫化为自尽之鬼，张衣甫化为鬼怪后陷入疯狂，由目袋带着他去找到蒋谦，让他进行报复。”
“目袋为了让张衣甫能够履行诺言，带走了蒋谦的魂魄，作为自己的筹码——目袋的手段之一，就是能将人的魂魄揉入眼中带走，他挖去蒋谦右眼，便是为了带走他的魂魄。”
齐浩穰眼前一亮:“所以那一晚蒋谦的魂魄才会出现在张衣甫的住处！”
“不错。”墨羽辰笑道，“并且，在张衣甫履行诺言后，目袋吞下了蒋谦的魂魄——所以在我们寻找蒋谦魂魄的途中，蒋谦的魂魄才会消失。”
墨羽辰抬起头，轻轻舒了一口气。
事情大抵明了，最后一件事，就是抓住那个目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