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是他先出手。”墨羽辰沉声道。
白祈染随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清了没有，只喃喃着:“怪，太怪了……”
她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
目袋若是小心隐藏气息，墨羽辰二人也不好寻找他的位置。但如今他正忙着逃命，妖气外泄，在墨羽辰眼中几乎无所遁形。
踏着黑云在前方急行的目袋几乎感到已经能感受到背后清气传来的灼烧感，知道自己区区一个小妖不可能跑的过两个仙家弟子，只好一咬牙，迅速收敛妖力，不再试图逃跑，而是转而落到地面上小心隐藏起来。
墨羽辰眼中的妖气渐渐淡了下来。
“不跑了？”墨羽辰眉梢微挑，二人速度当即缓缓慢下，最终落到了一片密林中。
白祈染四下环顾了一圈，冷哼了一声：“藏的倒挺快。”
墨羽辰摇了摇头：“他逃不了多远的。”
说着，他翻手取出了一只罗盘，指尖迅速凭空画出符箓点于罗盘之上：
“疾！”
罗盘上的铜勺转了几圈，指向了一个方向。
只要方圆三百丈内有妖存在，不管他隐匿气息的手段有多高级，都逃不过指妖罗盘。
二人跟着罗盘的指引在林中疾行，不过跑出百余丈，罗盘便出现了异样。
罗盘上的铜勺开始颤抖起来，朝着两个方向不断摆动着。
“还有妖邪。”墨羽辰警惕起来，自袖中取出了一张符箓夹在指尖。
风仿佛沉寂了下来。
呜咽声在右方响起。
墨羽辰与白祈染本能转过头。
异变忽起！
破空声划破耳畔，转瞬之间，冰冷的剑锋便几乎触到到了墨羽辰左颊！
墨羽辰浑身汗毛倒竖，好在指尖符箓几乎伴着破空声的出现同时燃烧起来，在那剑锋触到墨羽辰的一瞬，它的动作便被符箓强行放慢，墨羽辰才堪堪躲过了带着寒意的剑锋，只在左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墨羽辰迅速拉住了白祈染，一边身形向后退去，一边惊怒道：“师尊当心！左眼看不到它！”
一个手提布袋、持着短剑的少年立在了原地，身上还带着被眼明囊灼出的伤痕。
墨羽辰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师尊与他相挽的那只手握得越来越紧，甚至开始缓缓颤抖起来。
墨羽辰惊骇转过头，正见到白祈染眼中的疯狂怒意。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墨羽辰的左颊，原本绝美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
墨羽辰呆滞了片刻。
目袋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刚刚张开嘴，他便呆在了原地。
他颤巍巍低下头，一只白皙的手掌已然穿破了他的心脏……
手掌收了回去。
目袋缓缓倒下了，手中的布袋落在地上，其内眼珠洒落了一地，咕噜噜滚向各处。
墨羽辰沉默着看着眼前一幕，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祈染冷着脸走回到墨羽辰身边，手指拂过他的左颊，清气渗入，那道伤痕极快地愈合了。
没再说什么，她静静站到了墨羽辰的身边。
墨羽辰走了过去，在目袋身边蹲下，撩起他杂乱的头发，便看到了他仅剩的右眼瞪着天，瞳孔已然涣散。
“是右目目袋。”墨羽辰低声道。
他无奈叹道：“原来，左眼是看不到右目目袋的……他知道不可能在法术上胜过我们，所以便选择了偷袭。”
白祈染冷冷看着目袋的尸体，并不说话。
墨羽辰知道自己师尊正在气头上，也没指往她说什么，只取了目袋精血，站起身来：“接下来，是左目目袋了。可惜师尊你刚刚直接杀了右目，不然我们还能问……”
他话刚说到一半，白祈染的恐怖眼神就让他本能把话咽了回去。
墨羽辰摸着鼻子决定暂时不去招惹白祈染。
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等等！刚刚按罗盘的指示，附近还有妖邪才对！”
他才刚开始警觉，便有细小的声音传来：
“那个，我在这里……”
墨羽辰和白祈染转过头来，正见到一个提着布袋的少年站在身后，与刚刚的右目目袋几乎一般长相。
墨羽辰眉梢微挑：“左眼？”
少年轻轻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自己出来。”墨羽辰没有急着出手，颇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目袋苦笑道：“我自己不出来，你们难道找不到我吗？”
墨羽辰暗暗点头——挺有自知之明的，不像那一个，还想跟俩人比划比划。
“所以你想干什么？”墨羽辰问道。
“我……我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你们和两百年前那个上仙一样对吗？”目袋低声道，他看了一眼白祈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继续道，“我可以把我的精血给你们，你们把我的名字记上不是就可以吗……所以，所以你们能放过我吗？两百年前那位上仙就是这样的——我没害过人的……”
墨羽辰眯起眼：“你是在十年前脱困的吧？张氏那场大火……”
目袋慌忙道：“我发誓……”
想了想，他按住自己妖丹的位置：“我以妖灵起誓，张氏大火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在我脱困之前也绝没有害过任何人！”
墨羽辰沉吟了片刻，知道他这般起誓是使了法力，无法撒谎的。
“那你脱困这十年里呢？”
目袋闻言忙谄媚笑着：“在您二位之前，上京城附近不是还有一个上仙吗？我也没胆子害人啊……”
墨羽辰冷哼一声：“那你便是有这心害人了？”
“不不不！”目袋慌忙摆手，“都没有！我没害人的胆子也没害人的心！”
墨羽辰看了白祈染一眼，见到白祈染点头，便转头道：“把精血交出来，你可以走了。”
只要名字被记下来，他便会被上天盯住无法害人，只要目袋之前没有伤过人命，放过他也无妨。
目袋慌忙点头，自心口取出精血交与二人，便慌忙逃也似地离去了，甚至顾不上与他孪生的右目目袋的尸体。
……
精血混入朱砂，又倒进淡墨。
白祈染取了只兔毫，蘸了墨汁，在竹简上缓缓写下了两个字：
目袋。
她轻轻咬着笔杆末端，蹙眉思索了片刻，在其下附上了描述：
玄邪生魇惊梦寐，尸怨假目代生眸。
放下兔毫，白祈染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吗？
“为何，总觉得好像疏漏了什么。”
她喃喃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