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
按理说凝香馆虽不算什么知名青楼，但客人也绝不算少，可此时不知为何凝香馆附近竟没什么人，屋内更是空荡荡的。
白祈染一手抱着雪团子，一手拉着墨羽辰，脸色复杂地站在凝香馆门口，开始犹豫要不要回去再把齐浩穰打一顿。
一边的墨羽辰看出了白祈染的心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低声道：“师尊您冷静些，再动手，齐浩穰可不一定能遭得住……”
白祈染冷哼了一声，有些别扭地拧过脸去。
却说上午在上京府那会儿，当几人认定陈巧娘绝对有问题时，齐浩穰立刻便建议墨羽辰和白祈染去凝香馆找到陈巧娘观察一番。
让墨羽辰逛青楼，哪怕自己跟着，白祈染肯定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可齐浩穰给出了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若是陈巧娘当真有问题，那齐某的人就对她没什么办法，唯有二位可察觉其异样。假如说查到了什么，这很可能便会成为事情的一个突破口。”
“所以，为了给月然姑娘一个交代，只能请白上仙多多担待了——毕竟，相信以羽辰兄的定力，就算在青楼中也绝不会有半分失礼！”
老实说，齐浩穰对白祈染的心思把握得相当好，一番话下来，确实把白祈染说动了。
但白祈染还是觉得齐浩穰的建议让她很不爽……
白祈染打小就有相当良好的品格，那就是几乎从不记仇——因为有仇通常基本当场就报了。
所以当白祈染拉着墨羽辰走出上京府时，据墨羽辰目测，大抵三天之内，齐浩穰是不会再抛头露面了……
齐浩穰虽然挨了揍，但还是靠谱地做好了准备，墨羽辰二人还没走时，他便派人知会了这一带的地痞去安排事情。白祈染带着墨羽辰磨蹭了一阵，等到来到凝香馆时，一个看着长得有些凶神恶煞的黝黑男子已在门内等候着了。
而墨羽辰见白祈染迟迟不肯动，无奈叹了一声，只好拉住白祈染的手，不顾白祈染的不情愿，硬拉着她带进走进凝香馆，与那男子打了声招呼：“是鲁老七的人吗？”
鲁老七是这一带的地痞头头，但他算是被齐浩穰招安了——上京府不可能管到每一个阴暗角落，总是会要养些恶犬的。
那男子见到两人气度不凡，自是知道是鲁老七嘱托的人，也不敢造次，慌忙蹩脚地抱了抱拳说：“是，头儿已经安排好了，他叫老鸨安排陈花魁今日在大堂唱曲儿，还给两位官爷留了二楼雅间，能看到整个大堂的。”
因为是齐浩穰吩咐下来的，这男子就想当然以为墨羽辰二人是上京府的人。
墨羽辰点点头，四下望了望，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时辰凝香馆怎么没甚人在？”
男子答道：“齐大人吩咐过了，叫尽量把凝香馆人清空些，不能碍两位官爷的眼。”
白祈染冷哼了一声：“算姓齐的识相！”
若是真的他们一踏进凝香馆就有女子来拉拉扯扯，白祈染回去第一件事绝对是劈了齐浩穰。
男子听白祈染这般称呼齐浩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偷偷瞥了眼前这美貌女子一眼，心下纳闷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到底是没敢多问。
男子把墨羽辰二人带到二楼雅间后便退下了，留下墨羽辰二人呆在房间中。
房间开了一扇木窗，透过木窗能俯瞰整个大堂，尤其大堂正中的那台子，在房间中可尽收眼底。
木窗旁立着桌椅，桌上已摆开了各色吃食果品，还有一壶好酒及几盏酒盅。
墨羽辰随着白祈染坐下，拣起颗蜜枣丢尽嘴里，轻笑了一声：“齐浩穰这家伙还挺靠谱的。”
白祈染瞪起眼，怀中雪团子被她揉的炸毛，委屈地“喵喵”叫了起来
“把我逼着带你来青楼还叫靠谱？”白祈染冷哼道。
墨羽辰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师尊您自己被他说服了吗……”
“我不管，反正那厮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
……
天近傍晚。
鲁老七只叫老鸨在墨羽辰二人来的那一段时间不要接客，陈花魁要唱曲儿的消息又放了出去，结果此时整个大堂都熙熙攘攘堆满了人头，皆兴奋地望着大堂正中的台子，期待陈巧娘的亮相。
墨羽辰看着下方黑压压一群人，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这陈巧娘到底是有多漂亮？出来唱个曲儿居然能引来这么多人。”
白祈染闻言，眼神有些危险地看向墨羽辰：“怎么，你也感兴趣？”
墨羽辰知道自己如果说多了容易挨打，便不想跟在这方面与白祈染讨论过多，只扫视着楼下大堂的人群。
他忽然怔了一下，双眼微微眯起。
白祈染还在一边敲着墨羽辰的额头：“怎么不说话？你不会真对那花魁感兴趣吧？”
“师尊您先别闹了。”墨羽辰抓住了白祈染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对那花魁当然没兴趣，但我对另一个人很感兴趣——我相信您对他应该也很感兴趣。”
说着，他伸出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白祈染眨眨眼，顺着墨羽辰给她指的方向望去，竟也是怔了一下。
徐钧！
他穿着一身常服躲在人群中，缩头缩脑的，似乎不想被人发现。
墨羽辰和白祈染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老小子又来看陈巧娘作甚？
墨羽辰眉头皱了皱：“按童欣的说法，他应该今日清晨才刚刚找过陈巧娘，今晚竟还来看她唱曲……而且这般藏头藏尾。”
“他精神崩得很紧，脸上也没昨日那般的猥琐表情，恐怕不是来听曲的。”白祈染看着徐钧紧攥的双拳与有些僵硬的身形，亦沉声道，“看来，回去之后要去找童欣问问徐钧的动向了。”
墨羽辰揉着眉心，沉沉点了点头。
徐钧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可惜他多少是个三品大员不好动。”墨羽辰嘟哝了一声，“不然我肯定叫齐浩穰直接把他抓起来审得了。”
楼下人群忽然起了躁动，仿佛被什么点燃了热情。
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飘遍整个凝香馆。
墨羽辰与白祈染目光俱是一凛，几乎同时掐起了印诀。
这暗香，带着妖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