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第一件来找我帮忙的事，是要我去偷窥一个妓女？”苏长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墨羽辰和白祈染，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松纹古定剑上。
白祈染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长卿：“为收妖之事，有何不可？”
白祈染说这话时十分正经，完全没了还在凝香馆时的坏笑模样。
墨羽辰偷偷对白祈染竖了个大拇指，对自己师尊的演技表示认可。
苏长卿望天，手握住了松纹古定剑的剑柄，原本深邃的眼中充满了蛋疼。
眼见苏长卿一副要打人的架势，墨羽辰慌忙转移话题打圆场：“苏上仙近来气色很好啊。”
一年前初见苏长卿时，苏长卿才刚刚从堕狱回来，整个人都相当憔悴。一年未见，苏长卿气色好了许多，打理好了杂乱的髭发，换了身素净衣裳，整个人透着股颓废的俊美。
巽阳岗上张氏老宅的废墟已经被苏长卿清理干净了，被他整成了一片菜地，在一旁搭着他的草庐。
“这一年十分清闲，当然会气色好。”苏长卿乜了墨羽辰一眼，冷笑一声，“但这下你们不让我清闲了。”
墨羽辰嘀咕着：“当初可是你说随便找你帮忙的。”
“那你们就给我找了个偷窥妓女的活儿？”
“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收妖，你何必如此挑剔？”说这话的是白祈染。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苏长卿冷哼道。
“我们自有安排。”白祈染说的仿佛煞有介事。
苏长卿嘴角抽搐了好一阵，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叹了一声：“罢了罢了，闲着也是闲着，帮你们一次吧。”
白祈染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手却在背后偷偷得意地摆啊摆……
事情说定后，苏长卿掇了个板凳坐下：“这次事情是什么情况，讲讲吧。”
消息灵通上，巽阳岗甚至还不如晏华山，晏华山平日里还有齐浩穰没事儿去串串门，巽阳岗那是真的十个月都难见半个人影。
墨羽辰点点头，将徐月然遇害一事仔细与苏长卿讲了。
苏长卿听完后沉吟了片刻，而后问道：“也就是说三年前那妖物就开始害人了？”
墨羽辰点点头，“应该是的。”
“在你们之前那位仙家弟子到底在干什么？”苏长卿皱眉道：“上一次的目袋，这一次的妖物，可以说都是在他任上便出现的问题。”
墨羽辰无奈笑了一声：“也不能怪他，到底是这些妖物太能藏了。”
苏长卿叹了一声：“好吧，那我便去接触一下那个陈巧娘，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你们不管要做什么，一定要注意后续是否还会有新的受害之人。”
“您怀疑这妖物马上就要害人了？”墨羽辰疑惑问道。
苏长卿摇摇头：“我不清楚，但那妖物至少藏了三年没被发现，如今徐月然却在如此明显的地方褪了色，甚至还在直接出现在你们面前，着实是有些诡异。”
墨羽辰思索片刻后点点头：“好，我叫齐浩穰派手下多注意些。”
几人闲聊几句后苏长卿便离开了，墨羽辰和白祈染则再次来到了上京府。
通判江慎正在书房中与齐浩穰议论着政事，脸上很明显憋着笑。而另一边，鼻青脸肿的齐浩穰淡定地坐在书案后，一边批着卷宗一边讲着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参政王大人还在执意要往北邙、丰洛、旭渠三镇增兵，屯田戍边，还要朝廷剥更多银两往北方去——唉，他一口咬定狄人近来一定会南下，老实讲，军政之事我不懂，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齐浩穰叹道。
江慎眉梢微挑:“我似乎听你提起过参政大人口碑似乎并不好。”
“那也是他人品令我不喜，他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齐浩穰揉着眉心，“说起来，圣上往参知政事上塞的人好像都有些问题，前有徐钧那个老色鬼，后有王文飨这个真小人……”
“徐钧的锅圣上可不背，他是先皇任命的。”江慎笑道。
齐浩穰无奈笑了笑，批好了手下卷宗，合上书页收拾好。
他望了望北方，轻叹一声:“如果王文飨所言非虚，只怕风雨欲来啊……”
“齐大人又在为何发愁？”墨羽辰正巧挽着白祈染的手踏进书房，听到齐浩穰叹息，便笑问道。
齐浩穰笑了笑:“朝堂之事，羽辰兄不必在意——二位又来拜访，是有何事？”
墨羽辰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昨日在凝香馆，我们看见徐钧了，你把他昨日的动向与我们讲讲。”
齐浩穰并不意外，点点头道:“童欣已与我讲过了，徐钧前日一宿没休息，所以昨天早上从凝香馆离开后便回到了家中休息，甚至没去大理寺画卯，直到晌午才出门到大理寺处理政事。”
“后来下午约摸申时时候，他又出了大理寺，去到城东的俟月楼——陈巧娘在那里等着他。”
“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后，徐钧便回了家，再往后，便是你们见到的了。”
墨羽辰目光微沉:“所以，昨日一天之内，徐钧见了三次陈巧娘？”
齐浩穰颔首。
“难道他们在密谋什么？”江慎在一边问了一句。
齐浩穰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答道:“从徐钧的态度来看，与其说密谋，不如说——监视。”
墨羽辰点点头:“不错，昨日他去见了陈巧娘三次，似乎只有第二次是两人相约而见的。”
一时沉默。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问题:
徐钧，想干什么？
已经被卷入此事的人中，徐月然，徐钧，陈巧娘，三人皆是普通人，甚至身上有妖气痕迹的只有陈巧娘一人。
而那幕后的妖邪，又在做什么？
“那春情阁你可派人去查？”墨羽辰忽然想起这个，便问齐浩穰道。
齐浩穰点点头，沉声道:“我已派人查过了，发现了一些东西——这个陈巧娘，她在春情阁中居然也只待了三年。”
“什么？”墨羽辰愣住了，忙问道，“我记得童欣昨日说过她是在七岁时被卖入春情阁的啊？”
“不错。”齐浩穰沉声道，“但她只在春情阁接了三年的客——原本我们想当然地以为在她接客之前，她是在春情阁中做杂活，毕竟年纪太小也不好接客。”
“但我们刚刚才查出来，在陈巧娘被卖入春情阁后，她立刻被当时春情阁的老鸨送入了一家名为楚香阁的青楼，并改名为徐巧娘。她是在楚香阁中长大的，后来还在楚香阁中接了一年的客。”
“但在六年前，她忽然又回到了春情阁，并将名字改回了陈巧娘，再后面便是我们曾便已知的事情了。”
“哼，有意思……”墨羽辰摸着下巴，本想问楚香阁之事，却忽然发现了不对:“等等，她在楚香阁时改名为徐巧娘？不会又跟徐钧扯上关系了吧？”
齐浩穰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也不算。”
“楚香阁确实和徐钧有些关系，但在中间还隔着一个人——楚香阁的掌柜。”
“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他了……”
齐浩穰顿了顿，盯住墨羽辰，沉声道:
“徐府管家，徐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