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墙上画的是一个额生双角，口吐獠牙的龙头模样，竖瞳之中尽是阴冷之色，观之令人胆寒。
“这什么东西？”墨羽辰眉头皱起，“妖气竟如此之重……”
白祈染也皱着眉头看那龙头，许久，忽然缓缓吐出四个字:“傩面，孽龙。”
墨羽辰愣了一下，转头问道:“师尊你识得这画？”
白祈染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事情有些麻烦了……”
“为何？”墨羽辰问道。
“你可知道，东海上曾有五座仙山。”白祈染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什么？”墨羽辰瞪大眼。
五座仙山？从他进入方壶山开始，他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而且为什么能忽然扯到这里来啊！
“最初时候，东海有蓬莱，瀛洲，方壶、岱舆、员峤五座仙山，沟通仙凡二界。”
“但在万余年前，有大妖在东海掀起水祸，仙妖历经大战，日月无光。最终以岱舆、员峤两座仙山崩毁，孽龙被封印于一扇面具中结束。”
墨羽辰抬起头，看向墙上的画，问道:“所以，那面具……便是这模样？”
白祈染点点头。
她揉着眉心，无奈道:“孽龙的来路我不甚清楚，只听仙山长老说孽龙不可杀，所以当初众仙才会仅是将它镇封。”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孽龙被镇封于面具之后，那面具就会变化得形似傩戏所带，便被仙人称为傩面。”
墨羽辰沉吟着将手伸向墙壁，去触那傩面，手却竟如被火灼烧了一般，将他惊得慌忙缩回手掌。
看着那巨大的画上去的傩面，墨羽辰有些咋舌:“妖气竟然如此之重……而且，这画上的妖气似乎不独属于一只妖？难得与那孽龙有关系？”
白祈染摇了摇头，正色道:“孽龙被镇封于面具后，那面具被沉在了东海最深的海底，由蓬莱、瀛洲、方壶三山看守，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脱困并且为害的。”
“那这傩面改如何解释？”墨羽辰问道。
“只怕……”白祈染沉吟道，“在墙壁上画了这幅画的妖物使了什么手段，借来了孽龙的几分妖气。”
她又揉起眉心来，叹了一声:“若真是如此，只怕孽龙已经和外界取得了联系……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但凡孽龙出现一点和外界有联系的迹象，都说明他身上的封印已然松动，这等大妖如若脱困，定是一场大乱。”
墨羽辰目光微沉:“要上报给仙山吗？”
白祈染颔首:“上报是一定要上报的，但我们还是先把眼前事解决了，这妖物若是和孽龙有关，我们还是早日查清楚为好。”
两人此时都有些无奈。
这大概就是相当于一个捕快去抓个杀人犯，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忽然就撞见个千年乱世的感觉……
两人没再管那傩面，苏长卿精通此道，他们准备等苏长卿回来再另作打算。
众官差已经将小楼中的尸体全部运到了门外，堆到了推车之上，预备一齐运回上京府。
“等等！”墨羽辰想看一眼尸体模样，便喊停了官差，和白祈染一同凑上去前去观察起那些尸体来。
这一堆尸体中大多都衣着破烂，开始腐烂的躯体上明显布满了伤痕和尘土，显然像是乞丐模样。
只有徐钧在其中是个另类。
他衣着名贵整洁，长相富态，在尸体堆中竟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他的表情狰狞可怖，仿佛经历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只要能看清楚脸的，表情算不上安详——这很正常，乞丐恐怕很少会有什么好表情——但绝不会有如徐钧那般狰狞。
——徐钧和其他所有尸体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只有他们的心脏都被挖去了。
墨羽辰沉思片刻，摸了摸下巴:“徐钧这是经历过什么……”
他转头看向白祈染:“师尊，你说，徐钧会不会和其他人不是同一个原因死的？”
白祈染摇了摇头:“暂且先不要这么早下定论，但徐钧恐怕确实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他绝对对此事知情，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想给背后那妖物下些绊子。”
墨羽辰冷笑了一声:“倒是有些意思……”
他转过头，对着官差摆摆手:“好了，你们先把这些尸体带回去吧——对了，记得叫仵作多留意一下徐钧的尸体。”
众官差点头，推着尸体离开了。
墨羽辰和白祈染又走进了旅舍中。
这旅舍有两层，一楼是买些吃食的大堂，二楼则是出租的房屋。
刚刚的尸体都堆在一楼的大堂，此时环顾四周，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白祈染忽然抬起手，指向了二楼的栏杆。
墨羽辰顺着白祈染的手指看去，便见到栏杆上布满了血迹，都带着拖拽的痕迹。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上了楼。
二楼楼道中一样布满了血迹，且有着拖拽的痕迹，从各个房间延伸向楼梯的栏杆处。
“难道那些尸体是在二楼被扔下去的？”墨羽辰自语道。
他和白祈染走到了一扇门前，手中皆捏起了印诀。
二人口中念念有词，准备好了术法后，才警惕地打开了房门。
一个摆满了符箓与法器的房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阵法之中，摆放着三颗心脏。
墨羽辰目光一沉，喃喃道:“难道那些尸体的心脏被放在二楼？”
白祈染环顾四周，忽然抬起手，心脏旁的一张符箓飞到了她的手中。
符箓上画着一个面具，面生双角，口吐獠牙。
傩面，孽龙。
“竟然这里也有？”墨羽辰瞪大了眼。
白祈染点点头，沉声道:“这回的阵法，似乎是献祭。”
二人一时沉默。
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为了给孽龙献祭了话，那孽龙只怕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脱困之事了……
“去其他房间看看吧。”白祈染叹了一声。
在二楼的其他房间中也是类似模样，共计四个房间，每个房间中都摆放着三颗心脏。
“不对……”白祈染皱着眉说道，“这里只有十二颗，刚刚被搬走的尸体却有十三具……”
白祈染和墨羽辰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道:
“徐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