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穰抱着藏在怀中的布袋，乐呵呵地向家中走去。
他已经开始想象三日后的光景了。
翁秋那小子非要跑去装什么隐士，也不知道在那个鬼蜀门山有什么吸引他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阿缘每日去给戏院子唱戏，戏团是不叫女子上台的，她还要装成男子模样，想来也是很累的，手上这半两银子就去买条黄鱼，好好给她补补……
嗯，要是还能剩些银子，就去把那卷《长亭韵》买来吧，黎炀王朝不比前朝，科举要考诗韵的……
忽然三个人拦在了他的面前，把齐浩穰堵了个结结实实。齐浩穰本来还想绕过几人，但发现他们也跟着自己的脚步而动，再次堵在齐浩穰的面前。
齐浩穰被吓了一跳，意识到几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本能护住胸口的布袋:“你们想干什么？”
蓝若蝶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微笑道:“不要慌不要慌，没什么的，我们就想问你一些事情。”
或许蓝若蝶的可爱模样让人本能就放松了警惕，齐浩穰似乎放松了些许，但还是警觉地保持安全距离，皱着眉头地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刚刚我看见你和那个唱戏的老生聊天，你们很熟吗？”蓝若蝶问道。
齐浩穰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摇头，但他看着几人眼神中似乎带着了然，立刻意识到三人已经大概清楚了什么情况，只好点了点头:“我与她相识。”
“认识啊……那我还挺好奇的，那老生戏唱的如此之好，竟然是个小姑娘？”蓝若蝶眯着眼，藏住眼底的戏谑之色，“不过戏台是不叫女子上台的吧？她莫不是偷偷上去的？”
蓝若蝶一番话叫齐浩穰紧张起来，他慌忙说道:“你们听到她说话了？你们别告诉戏园子！阿缘是要唱戏糊口的！她早早没了爹，娘也身体不好，要是不能去上戏台，她一个女子……你们千万不要去告诉戏园子！”
与此同时齐浩穰也有些疑惑，刚刚他和阿缘聊天时他注意过四周的，明明附近根本没有人，为什么他们还能听到两人对话？
蓝若蝶摆了摆手:“好啦，别这么警觉，我们不会乱讲的——事实上，我们对你兴趣更大。”
齐浩穰愣了愣，他迟疑问道:“我？”
蓝若蝶笑嘻嘻地点点头:“不错，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讲讲你的事情？”
“你们想知道什么？”齐浩穰疑惑问道，“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情？”
“我看你像一位故人……”蓝若蝶一脸高深莫测。
齐浩穰嘴角一阵抽搐。
什么鬼。
“我们可能认识你爹！”看到齐浩穰脸色的扭曲，墨羽辰慌忙换了个借口。
顺便他瞪了蓝若蝶一眼——
齐浩穰此时才十四五岁的样子，跟他说像故人不净扯淡吗？
但很显然蓝若蝶和墨羽辰还是缺了些默契，她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完全一副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样子——眼神交流失败。
墨羽辰还顺便挨了白祈染一记。
而另一边，齐浩穰无奈按住额头:“我跟我爹长得不像……”
“当初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见过你和你爹了！可能你忘了。”蓝若蝶还在试图圆。
齐浩穰:……
他有些牙疼，继续无奈道:“我是从外地搬来的……诶呦！”
话才刚说到一半，白祈染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简单粗暴一巴掌拍晕了齐浩穰。
“废什么话！”白祈染一脸嫌弃地揪住齐浩穰的衣领。
事情解决简单粗暴。
墨羽辰和蓝若蝶俱是望天。
“您把他打晕了怎么问啊？”墨羽辰嘀咕着。
白祈染乜了墨羽辰一眼，屈指在齐浩穰额上敲了一记，齐浩穰再度缓缓站了起来，眼睛一点点睁开，但眼神空洞，仿佛傀儡一般。
蓝若蝶蹦了起来:“白姐姐，仙山不准我们随意对凡人用术法啊！”
“在这鬼地方谁还能管我们不成？”白祈染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
说着，她放开了抓着齐浩穰衣领的手，齐浩穰就这样稳稳站在了原地。
“你就是齐浩穰没错吧？”虽然基本确定了他的身份，但保险起见，白祈染还是问了一嘴。
齐浩穰表情木然地点了点头:“是。”
“你和那个唱戏的，叫什么来着？阿缘？是什么关系？”蓝若蝶问道。
“朋友。”齐浩穰答道，声音毫无波澜，眼中也没有半点色彩，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你们两个的事情，哦对了，还有那个翁秋，仔细讲讲吧。”
“我，阿缘，还有翁秋，我们三个自幼相识。当初我们三人父亲同在朝为官，与当朝权臣王文飨发生巨大矛盾，结果三人同被陷害入狱，家中被抄，亲友散尽。”
“自那之后，我们母亲带着我们搬到了河头镇，隐姓埋名，躲藏朝中耳目。”
“后来翁秋母亲染病去世，他不愿再去考去功名，便前往了蜀门山，去寻一个不出世的丹青妙手楚衍，想要拜他为师。他在丹青上确实天赋极佳，楚师就破例将他收为弟子，距今已经三四年了。”
“阿缘母亲的身体也不甚好，不过她当初便痴迷戏曲，还会做男子老生扮相，戈阳腔极佳。便寻了些戏团的活计。”
“只有我仍在为科举做准备，前些年已经过了童试，今年就要去考秋闱。”
蓝若蝶摸了摸下巴，忽然坏笑着问道:“你喜不喜欢那个阿缘？”
“朋友而已。”齐浩穰平静答道。
“切，没意思……”蓝若蝶知道齐浩穰现在这个状态不会说假话，只好撇了撇嘴，没再问太多。
墨羽辰没有蓝若蝶八卦的性子——他注意到了齐浩穰话中的一个人:“你是说，翁秋，拜了蜀门山的一个丹青妙手为师？”
齐浩穰点了点头。
墨羽辰和白祈染对视了一眼。
现如今他们怀疑最大的那个画师，那个与齐浩穰自**好的画师，据齐浩穰所说，便是拜了蜀门山隐居的一位丹青妙手为师！
“终于能接触到事情的真相了吗……”墨羽辰冷笑了一声，“这一阵子可真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