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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一阵光辉中苏醒,成了未来中的某一个人。
在这个离我“上一辈子”间隔几百年的世界里,过完了新生的十八年后,我决定让杀我的人偿命。
耗费不知多少精力后,那个年份对于凶手的定论却是:“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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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凶案就这样发生了。
这是一个混杂着一些暴力、怪诞、**的现场,其中或许还参杂着某些宗教神秘学元素。
筒子楼里住了个自以为是小姐,她过着拮据的生活,被欺世盗名之人偷了属于她的财富,迫不得已才住在这种房子里。
虽说是财富,也不过是几千块钱的稿酬。
所以说是自以为是小姐啊——陷入在自觉自大的自我幻想中,她总觉得自己的下一件稿件能惊世骇俗,能比上一件强。
于是她就在一直地一直地创作啊,创作都被别人抄了去。
最后终于闭门造车了。
后来终于死了,似乎是自杀。
在一个暴雨连连的夜晚,雨液溢进窗框,把冷瑟带进凄惨的屋子,最终开了个洞,水流如蛇蜿蜒试探,侵蚀某些屋里脏乱的痕迹。
筒子楼而已,又旧又简是它的特性,而且半是外露的环境,很容易又被台风吹得暴露,就比如脱落了皮的墙面那样,被骤雨狂风洗得露了红色的砖。
自以为是小姐也像是那块砖一样,躺在床上任由冷风和冷雨侵蚀,地上染着暗红色的干透的血迹,地上散落着干瘪了的颜料管、笔、和碎了的画架,墙上本来贴了些纸,可以看出是诗,但现在都剥落了——普希金或者雪莱的诗——大约是的,因为泡烂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这个小出租屋里一切都很乱,被褥拖到地上、墙纸半达拉,也烂了、桌上有没吃完的食物,已经变质。
垃圾桶里有一些药的包装。
还有些符号画在天花板上,但是毫无意义。
此外关于这里的铺叙就没有可以交代的了。
这场台风天后,楼道里的邻居终于发现了死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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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的查案人员很快来挤满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前几天的台风几乎往这个狭小的空间灌满了水,一切都是潮湿的,包括女孩子几乎腐烂的残骸。
很多痕迹都被冲洗了,但警员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大尺码的鞋印、自己无法做到的绞死绳、再比如性侵的痕迹……
不是自杀,更像是某种更恶劣的案子。
死因是性窒息。
监控没记录到嫌疑人的模样,尽管女孩在这间屋子里深居简出,也稀有朋友,但还是摄入了某个陌生人进出她屋子的影像,这个人遮脸蒙面,又戴一层头盔,穿得雨靴,不知道脚下垫了多少,衣服下又裹了几层假的“肉”。
邻居们没人认得出这个人影,这种老旧的出租筒楼本就人少,更何况那人半夜去,半夜走,邻居连受害者都少能见上几面,更何况这个人。
这个人从楼中出去,走上街,在监控里身影模模糊糊,拐进小巷,在巷子另一端出现时,瘦了——想必是丢了几件衣服——这些衣服后来被找到了,松松垮垮,明显被撑大了。
继续追监控,看见这个人大半夜慌慌张张,在某个贴满小广告的柱子旁撬了别人栓的老式快报废的自行车一路掉链子一路骑——后来这自行车在某个河里找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没了监控。
刑侦几乎能断定就是这个人做的案,他们查看了那辆自行车,很可惜,这个人很谨慎,没留下指纹,只在车把上留下了手印。
凭这个总算能测算出嫌疑人的身高、年龄——男性、三十多岁、一米七左右。
顺着自行车的线索已经追到荒郊野地了,嫌疑人逃到这里,已经是白天。
后来在不远的树林里发现了丢掉的头盔,烧毁的部分衣料,从上面什么都没发现,大约是没有再多线索了。
让我们再回到那间自以为是小姐的屋子。
自以为是小姐破烂不堪的生活被这群管她身后事的人剖析得一干二净,比如说:自以为是小姐是无业人士——或者说自由职业者;她的父母对她不管不顾了,因为是个败家种;自以为是小姐主要的收入来自约稿人:主要是画稿、有时是文稿、有时是宣传图修改,除此之外还有兼职,零零散散。
是的,有时为了生计,她会触及一些灰色区域的事——比如创作一些满足顾客欲望的画、或者文。
这些离她的生活很远,那些雇主通过网络找到她,没有一个能在现实与她有联系,这得益于自以为是小姐小心地维护自己在网络上的身份……在网络里的身份是一个男人。
至于那些兼职?过于零碎了,已经无从查起。
没有朋友、不被父母重视、不和人交往以及抑郁患者。
抗抑郁的空药品是最好的证据。
她啊——创作的东西都很怪,有时很正常,有时候又像是文艺复兴时期那样的,十分抽象。
写的诗也一样,可终归是平平无奇。
极少数拥有闪光点的作品也被网络上某些人抄了去,“某些人”,代表不止一个,所以原作者的声音极其微弱。
按照一般的逻辑,若是自杀,这便是能说通的死因。
可惜现在有凶手。
谁会对她下手呢?
大约是见色起意的临时做案?
但自以为是小姐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生,为什么会招这种横祸呢?
没有积蓄,仅有的才华也卖不了几个钱,如果有名师教导,或许能有更好的进步,可是……
孤僻的人,孤僻的楼,孤僻的小城,没人管的“宅楼画家”。
若是一般的话,权当是抑郁症发作死了,草草结案,反正也没人关心,除了房东,他的房变成了凶宅。
没人会为了女孩偿命。
但这场怪异的案件,并不会因为一场台风而消散。
自以为是小姐死了,但是有好事者把这场死亡宣扬到网上……女孩最后的价值也被榨出来了,当作资本宣传自己的噱头,刚刚好。
无奈,这场造势让案件又重新进入了侦察阶段。
有专家助力,即使逃跑的男人再狡猾,但从一丝一线的线索中还是把嫌疑犯的模拟画像画了出来。
追查衣服的来源,连上面纤维孔都仔细探测一番,从女孩子的身体里提取犯罪人的遗传信息素——然后开始附近范围匹配。
跟着是近期外来人筛查。
一无所获。
这个人仿佛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忽然就出现在了这个城市。
画像张贴了出去,悬赏一万。
筒子楼的邻居们都觉得,这是一场不必要的劳师动众。
警察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一万块钱或许永远也没人来认领。
事情很快会过去,生活会像以前一样平静。
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人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