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的教室和其他教室并没有任何不同。唯一不同的一点是,门上用封条交叉起来贴住,白色的纸配红色的章。
而封条交叉点的位置,贴着一张红符。
“红色的符诶,好喜庆。”
蜻玲好奇地凑上去。
“你知道红色的符代表着什么吗?”符游杵着下巴问道。
“不知道哦。”蜻玲摇了摇头。
“红色,确实代表喜庆,所以红色的符,其实是用来镇邪驱鬼保平安的。”符游皱着眉头,看着那红符若有所思。
“你去把那红符揭下来吧。”
“开什么玩笑!”蜻玲猛地回头,瞪住符游。“你都说了是镇邪用的,那贴在这里,不就说明这教室里……”
“没错,这教室里,镇着一只鬼。”
“那我怎么敢去揭啊!”蜻玲很是惊恐。
“这符的效力已经很低了。你揭下来,回头我重新注入一点法力,送给你,一来权当纪念,二来也有安神驱虫之效,三来,我们本来就是要进去的。”
“怎么镇邪驱鬼的东西到你手里就只剩驱虫的作用了啊。”蜻玲白了符游一眼,伸手抓住符的一角。
“快撕吧。”符游眼里划过一丝喜色。
“我、我真撕了啊?”蜻玲嘴上说着,手上却迟迟不肯动手。
“撕这个很费劲吗?”符游皱起了眉头。
“我警告过你,这符的效力已经很弱了,你靠门太近的话,可能会直接被……”
唰——
一道红光闪过,蜻玲鞠躬九十度,双手高举过头顶,手心中放着那张红符。尾巴在身后局促地甩着。
“请收下!”
这个场景……用来递情书似乎更加合适一点。
符游微微有些尴尬。
“先放你那里吧。等回去以后我再……你干什么?”
蜻玲连符都来不及收起来,整个人立马藏到了符游的背后,只从符游左边探出小半个头,小心翼翼观察着501教室紧闭的大门。
尾巴从右边探出去,桃心形的尾巴尖直直指着门,但却微微有些颤抖。
“没、没有必要……”
符游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既然让你撕下了符,就肯定是有备而来。放心。”
她将蜻玲从身后拽了出来。
“走吧,进去。”
当符游攥住蜻玲的手时,蜻玲浑身轻轻颤抖了一下。
只是那手有些冰凉,在蜻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扯进了教室里。
一推就开了?
就这么走进去?
一点礼貌都没有?
符游属实给了蜻玲一点小小的天师震撼。
内心的吐槽还没结束,她就已经身陷一片漆黑里。
“这教室……这么黑吗?”蜻玲小声问道。
“符游?”
“我在这。”教室的一角传来声音。
蜻玲只好摸索着向声音的来源走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半开的教室门。
门外明明是有光的,可那光却像照不进这教室里一般,一触碰到教室里的暗,便如冰雪般消融,迅速化成模糊的一团,无力落在地上,勉强照出一点点微弱的光来。
“啊——”
蜻玲小声惊呼一声,又迅速捂上了嘴巴。
刚刚似乎脚撞到了椅子,有些突然,一瞬间的惊吓遍布了大脑,随之而来便被膝盖处的一阵疼痛占据。
蜻玲抱着腿蹲下来,哭丧着脸揉搓。
但当她蹲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
“符游?”
她小声询问。
“要不然,我去门口等你?”
久久没有回音,教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在一片寂静声里,蜻玲蓦地听到一阵有节奏的鼓点,仿佛就敲击在自己耳边。她浑身一哆嗦,才猛然惊觉只是自己的心跳。
身后的门似乎被风吹开了一点,像是在低语一般,铰链不安地转动了几分,为那莽撞的风让了路。
而那阵风吹在蜻玲身上时,却如冰凉指尖触上她的温热肌肤,蜻玲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而就是这一阵风,让她发现了刚刚晃动的是什么。
似乎是教室尽头的窗帘。
蜻玲努力眯起眼睛,逐渐适应了阴影的视觉在黑暗里似乎也能看清一点点东西。没错,那就是窗帘,纯黑色的窗帘,将窗外的阳光挡了个彻底。厚实,沉重,垂在那面墙上,在这一阵风里,以极小的幅度摆动着。
蜻玲的眼神跟随那摆动,竟渐渐陷了进去。周遭的暗像涨潮般扑面而来,将视野里染成更加深沉的黑色。
蜻玲蹲在原地,像宕机一般盯住那窗帘的一角,不动弹。
视线逐渐被侵蚀,黑色的雾气在肆虐,在延伸,在向大脑更深处,传递无可名状的恐慌。
而就在黑色完全聚集在蜻玲视野中央的那一刹那,她如同大梦初醒般恢复了意识,冷汗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因为在那视野中央,在蜻玲惊恐的眼神里,在窗帘的背后,有一双小白鞋。
蜻玲缓缓把手抬起,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冷汗就被揉进了眼睛。
水珠入眼的不适感和眼睫毛扎进眼球的干涩疼痛让蜻玲一阵慌乱,她猛地低下头,颤抖的手指努力擦干眼睛和脸,想尽力睁开眼盯着那一双鞋,眼里却是一片模糊。
她跌坐在地上,全身发软,只能一边抹掉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痕,一边无力地往后退。
似乎是感觉到了蜻玲的动作,那双鞋的主人,缓缓地动了。
它本来是正对着蜻玲,此刻,却向左转了身子,一步,一步,一步,向窗帘中间移动。
蜻玲张大了嘴,急促地呼吸着。
它走一步,蜻玲退后一步。
它走一步,蜻玲眼里的恐惧便多一分。
直到蜻玲在后退时,重重撞上了桌角。
强烈的疼痛让蜻玲差点哭出声,但她用手重重捂住了自己的嘴,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东西却听到了声音,突然站住不动了。
那一团藏在窗帘背后的轮廓,突然站住不动了。
蜻玲倚在桌旁,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窗帘背后的东西。
它慢慢地蹲了下来。
一双膝盖从窗户底露了出来,并慢慢跪到了地上。
一双手撑在了地上。
窗帘被缓缓顶起,是一个人四肢撑地的姿势,脸朝着蜻玲,在窗帘上撑出一团模糊的轮廓。
它的左手忽然抬了起来,似乎要往前爬。
蜻玲想要逃,想要喊,却声音沙哑,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缓缓指向自己,然后在下一秒的时候。
它突然出现在蜻玲的面前,抓住了蜻玲的手。